荊絕聞聲,沉默良久,自那無相法目出來,荊絕就一直對這殺人之事耿耿於懷,總覺得那陰刃在無相法目之內沾染上的鮮血,到現在也無法洗淨。


    早前碰上的袁青文,以及後麵遇到陳豹子、白少群、鄭雲州,這些人不是咄咄逼人,就是犯下大錯,無一不是該殺之人,可眼下,到赤鱗洞府之中,不問緣由便要開殺戒,實在和他心中的某些堅持背道而馳。


    片刻之後,荊絕像是鼓起了勇氣一般,問向刑山姑姑,道:“我能不能不進那赤鱗洞府?”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望著荊絕,那雙瞳孔之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瘋啦,這赤鱗洞府三十年才開啟一次,你竟然說你不想去,你這腦子是怎麽想的?”賈進率先說道,那語氣急切,有著點點嗬斥的味道。


    顏清淺此時也是看向荊絕,疑惑的問道:“師弟,為什麽不想去?”


    荊絕還未迴答,一旁的莫爭一臉怒其不爭的樣子看向荊絕,說道:“你該不會是不想殺人吧。”


    荊絕聞聲,點了點頭:“我造的殺孽太多了,所以我……”


    別人也許不太清楚荊絕為什麽會說這話,但刑山姑姑卻是一清二楚,打斷了荊絕所說的話,隨即將眾人遣散,獨獨留下荊絕。


    幾人離去之時,時不時迴望著荊絕,尤其是賈進和顏清淺,那眼中充滿了擔憂。


    “你該不會還在為無相城中造的殺孽而耿耿於懷吧?”等到眾人在大殿之中消失之後,刑山姑姑這才看向荊絕,說道。


    荊絕沒有猶豫,也沒有隱瞞,直接點了點頭。


    刑山姑姑沉吟片刻,道:“你能知恥,並且懷有一顆仁慈之心,我很欣慰,所以,我也不勸你該當如何,但我希望你能進入赤鱗洞府,年輕人需要去曆練一番。”


    荊絕想了想,隨即問道:“那我可以不殺人嗎?”


    刑山姑姑點了點頭:“可以不主動去殺人,但當你有了不得不殺對方的理由時,我也希望你不要留手。”


    “這是自然,我不願造殺孽,不代表我會任人欺淩。”荊絕這般說道。


    ……


    翌日清晨,天刑宗的廣場上人聲鼎沸,幾乎是包羅了所有天刑宗的弟子在此聚集,他們一個個伸探著頭腦朝著那廣場的正中央望去,竊竊私語。


    在廣場中央的空出來的一塊地方,數十人分成兩列,這些人就是選拔出來去參加刑儒大會的精英弟子,一列為築基期,一列為凝脈期。


    荊絕、莫爭等人都是在其中,荊絕位列築基期方列的正前方,在他的身後,是薛長安,此時一臉鄙視的盯著荊絕後腦勺,一臉不服氣。


    賈進和顏清淺雖然也被選上,但實力始終還是要差上一些,位於隊列的尾部,一臉興奮。


    而凝脈期的一列之中,乾坤峰的大師兄秦無衣作為上屆的凝脈奪魁者自然是立在首位,在他的身後,莫爭、蘇鶴、顏清月、影子張這些黃金一代的高手依次向後排列。


    秦無衣此時滿臉和煦的扭頭看向莫爭,微微一笑:“莫師弟,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自從莫爭迴到天刑宗以來,這的確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不過莫爭與這秦無衣好像是天生不對付一般,冷笑道:“怎麽?看到我很失望?”


    秦無衣聽得這莫爭夾槍帶棒之言,隻是淡淡一笑:“你還是這個脾氣,一點沒變,這次刑儒大會是你沉寂多年再揚名的好機會,可要加油哦。”


    莫爭看著那秦無衣的模樣,不屑道:“少用你這副宗門大師兄的姿態來說教我,還是管管你自己吧,別到時候被我一招送下台,丟臉的可是你。”


    然秦無衣完全不置氣,笑道:“你若真能將我一招送下台,我會為你高興的。”說完將頭扭向一邊,沒有再與莫爭搭話。


    莫爭見狀,嘴角抽了抽,鄙夷的看向秦無衣的後腦勺,喃喃道:“真受不了這副假惺惺的模樣。”


    身後的蘇鶴見莫爭這般,拍了拍莫爭的肩膀,道:“秦師兄向來這般儒雅,哪裏假惺惺了。”


    莫爭扭頭斜了蘇鶴一眼:“我就覺得他假惺惺,怎麽了?要你多嘴,小心我揍你!”


    蘇鶴聞言,脖子忍不住朝後縮了縮,似乎對莫爭還是有些畏懼,便沒再多言。


    這時,在顏清月身後的影子張,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唿喊道:“莫師兄,我早就看這秦無衣不順眼了,一天就知道裝逼,你這次一定要幹翻他!”


    ……


    凝脈期隊列這邊,還沒出發就已經開始唇槍舌戰,站在築基期隊列等人愣愣的看著幾個卓越弟子這般,都是不敢作聲。


    幾人吵了一會兒,帶隊的兩個長老也是掠身而至,一男一女,女的荊絕認識,身著華服,一臉清冷之色,正是那仇雲蓮。


    而那男的長老荊絕始終覺得有些眼熟,他身著藍色長衫,麵無表情,有意無意的朝著荊絕看了幾眼。


    見兩位長老都是過來,眾人皆是禁聲,包括五位卓越弟子,也都是靜默,他們雖然在弟子之中地位較高,但始終都是弟子,不敢跟長老叫板,尤其是仇雲蓮這個執掌刑罰殿的長老。


    仇雲蓮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見眾人容光煥發,略微點了點頭,稱讚一聲:“不錯,這次的刑儒大會,想必還是我們天刑宗占得打頭。”


    頓了頓,介紹著身邊的藍衫長老向眾人,道:“這次,由我和柳上源柳長老帶大家一起前往赤鱗山,他輔助帶隊築基,我負責帶隊凝脈。”


    一聽到‘柳上源’三個字,荊絕宛如被雷擊了一般,渾身都是一顫,想起了那在無相城與他對抗的那道身影。


    仇雲蓮察覺到荊絕這般,冷眸出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沒事……”荊絕幹笑兩聲,隨後似有深意的看向柳上源,與那無相城中的柳上源一對比,除了年紀大上一點,其他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吧……一時間他的心中思緒萬千。


    而柳上源也是淡笑著看了荊絕一眼,大大方方的走到荊絕身旁,低聲說道:“謝謝。”


    在場眾人,除了仇雲蓮,其餘人都是麵露驚異,心想這堂堂柳長老怎麽還欠著荊絕的人情?尤其是荊絕身後的薛長安,見此情形,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心中又開始猜測起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複雜的關係。


    這荊絕更是駭得不淺,低沉著眉頭,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柳長老,這……是何意?我……”


    柳上源正欲迴答,那仇雲蓮直接打斷道:“有什麽話,路上再說吧,我們得出發了。”


    說著,他將目光看向眾人,道:“一會兒我們乘飛雲雕趕路,跟你們說一下,一路上不可動用靈氣,否則惹怒了飛雲雕,你們可吃不了兜著走,聽到了嗎?”


    “明白!”眾人齊聲喝道。


    見狀,仇雲蓮雙指入嘴,猛的一吹,一道尖銳的噓聲傳出,隻見遠處兩隻碩大無比的白雕朝著這邊掠來,那寬闊的翅膀扇動著,帶著一陣勁風,吹起無數塵埃。


    那便是飛雲雕了,片刻之中,便已盤旋在廣場上空,兩聲尖銳的鳴叫聲劃破長空,像是在警告著什麽,眾人聞聲,識趣的讓出廣場很大一塊位置留給它們立足。


    飛雲雕落下,微微收了收白羽翅膀,兩雙褐色瞳目注視著眾人,威風凜凜。


    “好了,走吧,凝脈的,跟我來,築基的,跟著柳長老,切記我說的話。”仇雲蓮說完這話,縱身一躍,跳到飛雲雕的背上。


    眾弟子見狀,沒再猶豫,也跟著跳了上去。


    稍許,眾人全部跳上飛雲雕的背上之後,仇雲蓮再吹一聲口哨,那飛雲雕扇著翅膀,便向高空掠去。


    那些沒有被選去參加刑儒大會的弟子,此時豔羨的看著那白雕之上的眾人,心中想著自己何時才能夠代表自己的宗門出去一展鋒芒。


    四大峰主遠遠的望著這一切,眼中滿是欣慰,這些盤坐在飛雲雕上的身影,可都是天刑宗的未來,是他們這幫老家夥的接班人,他們又怎能不欣慰呢?


    “雛鷹起飛了。”刑山姑姑此時低聲喃喃。


    天灼老人此時麵帶微笑的看向道生一,問道:“師兄,此次他們前往,究竟是吉是兇啊?”


    道生一長歎一氣:“吉兇難測啊。”


    說完,自顧自的朝著乾坤峰掠去,沒有再與三人再交談什麽。


    望著道生一的背影,獵鷹陰沉著臉:“以往無論是吉是兇,宗主都會明示,這次怎麽沒有個答案?”


    天灼老人聞言,也是麵露疑惑,靜默片刻,才道:“或許就是真的沒有測出來吧”


    而刑山姑姑則是望了乾坤峰的方向半天,才對著二人說道:“宗主的本事,大家都清楚,如果真的是沒有算出吉兇來,想必是天機被人有意蒙蔽了吧。”


    “師妹的意思,是鴻儒派那幫人搞的鬼?”獵鷹側眼看向刑山姑姑。


    “誰又知道呢?”刑山姑姑不置可否的說道,接著長歎一氣。


    “看來這次刑儒大會,我們天刑宗,是兇非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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