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他才伸出手去,在蛟身纏在棺木身上,朝兩個蛟頭靠在棺蓋之上的其中一隻蛟龍雙眼按了下去。


    雲遲驀地睜大眼睛,根本來不及多想,快速地伸出手去,扣住了他的手腕。


    晉蒼陵看著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素白纖指,視線再移到她臉上,那眸子仿似又黑了幾分,這麽看著讓人覺得心頭發顫。若是其他人肯定已經觸電般地鬆手了,但是雲遲卻好像察覺到不到危險,用力將他的手拉了迴來。


    然後指著那雙蛟龍頭就是一陣表情扭曲,瞪瞪眼睛,皺皺鼻子,嘴巴無聲地開開合合,五官幾乎都能演一出戲了。


    明明該一掌拍死她的,晉蒼陵出了手,卻發現自己是解了她的啞穴。


    “唿!憋死我了!”


    雲遲像是沒有發現他黑下來的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哥倆好似的道:“別這麽隨便動手好不好,你難道沒有發現,這是一條雙頭惡蛟嗎?”


    “雙頭惡蛟?”他說著,拍了拍肩膀,像是拂去她手沾上的髒東西一樣,讓雲遲瞪了下眼。這簡直是打臉式的動作,被她碰一下怎麽的了?


    但是,這具棺木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她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


    她湊了過去,指著那兩個蛟首,道:“一身二首,一般就是傳說中的惡蛟,你再看看它的四隻眼珠。”


    她剛才就是看到了眼珠的不對勁。


    晉蒼陵定睛去看,眸光一閃。


    那蛟龍的突鼓鼓的眼珠裏,竟然像是有血絲縈繞,極細微,乍一眼會忽略掉,但是看清楚之後能明顯地看得出來,那還是紅色的,好似有些流血的血絲。


    跟真的眼珠似的。


    他心頭倏地一驚,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傳說來。


    看到雲遲正趴過去細看,他不知為什麽,陡然伸手將她肩膀扣住,猛地將她扯開了。雲遲正想湊近一點仔細看,冷不防被他這麽一拉,後退了兩步,後背撞到了他懷裏。


    “王爺,這個時候親熱不太適合吧?”她後仰著頭,看到他下巴瞬間繃緊了起來。


    他什麽時候想要親熱了!就算他想與女人親熱,也不是跟她!


    晉蒼陵忍著想一掌拍死她的衝動,退後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冷聲道:“傳說中有被貶惡水的蛟龍名為詭,龍眼為陣,盯著看會被迷去心魂,成為一具無心的行屍走肉。”


    雲遲聽得一愣,“你們這裏的傳說?可是傳說本來就不可信的吧。”


    還迷去心魂,成為喪屍呢。


    怎麽可能。


    傳說就是傳說,她向來是不會當真的。


    晉蒼陵瞥了她一眼:“那你剛才說傳說中的惡蛟,不是跟本王說的同個意思?”


    “切。”雲遲嗤笑,“我跟你說的可不是一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設計這棺木的人可能跟你一般迷信傳說,所以雕刻了這麽一條惡蛟,既然是雙首惡蛟,那麽,它所代表的機關,很有可能是危險和死門之意。”


    她這是根據人的心思推理好吧,並不是她自己信了傳說。


    晉蒼陵看了她一眼,索性後退了三步。“你來。”


    “啊?”


    “啊什麽啊,既然說得頭頭是道,那麽,兩刻鍾之內若是打不開棺蓋,本王就收迴饒你的性命的打算。”晉蒼陵森森地對她一扯嘴角,露出一個實在與和氣扯不上關係的笑來。


    你行,那就你來。


    看著他這個笑容,雲遲覺得汗毛全部都起立敬禮了。


    “行行行,我試試,不會笑你別笑成嗎?”


    笑起來咋那麽陰森呢。


    晉蒼陵那個笑凍結住了。


    他剛才笑了?


    哪怕是陰森的笑,他也從來沒有露出來過啊。不管什麽性質的笑,他根本就從來沒對人露過,他以為自己是不懂得笑是何物了才對。


    雲遲卻已經轉過頭去看那棺木,晉蒼陵可不知道,他願意把這棺木交給她來打開,她心裏可興奮了。


    難得碰到這麽精密有趣的古機關,還是一個棺木,怎麽想都極為有意思啊,她心裏非常好奇,打開來之後,裏麵會不會躺著一個栩栩如生,幾百年未曾腐爛的將軍?也有可能是地位超然的夫人?


    當然,不會是帝王吧,帝王都是入皇陵的,怎麽可能會葬在這裏。


    晉蒼陵看著她幾乎上半身都趴到了那棺蓋上去,不由得皺了皺眉,突然出聲道:“你叫什麽?若是你等會死在這兒,本王答應給你刻個碑。”


    再怎麽說,她這會兒算是在替他做事了吧,他對自己手下的人向來不吝嗇。


    雲遲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如果她真死了,替她刻座碑有什麽意義?白骨一堆,或是骨灰一把,人死了就是死了,在這個她全然陌生的時空留座碑有什麽用?


    嗤,說得好像給了她多大的榮耀一樣。


    這自大自負自以為是的男人。


    雲遲可不是古人,沒有那種死後留碑不算孤魂野鬼的想法。


    “王爺,我謝謝你了啊,像我這種小人物就不勞您費勁了,當然,如果我真的犧牲了,而你又實在過意不去,你替我刻碑的時候不妨就這麽寫,鎮陵王寵妃之墓。”


    晉蒼陵一口氣徹底堵在喉嚨間,上不得下不去。他的寵妃?


    滾。


    雲遲懶得再理會他,纖細的手指在棺蓋其中一處輕輕叩了兩下,將耳朵貼了過去,再叩了兩下,聽著裏麵的聲響,她眼睛一亮,馬上繞到棺木另一邊,手在上麵虛空畫了畫,像是畫出了一個八卦圖,而後雙臂分開,在陰陽兩極之上握住拳頭,然後同時直直地捶了下去。


    竟然這樣簡單粗暴!


    晉蒼陵看到她這一手,太陽穴忍不住跳了跳。他是不是太冒險了,竟然真的將這任務交給了她!竟然這樣簡單粗暴,兩個拳頭就這麽砸了下去。


    但是晉蒼陵向來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親自中斷,所以哪怕是被雲遲的動作弄得青筋直跳,他也還是緊握著拳頭,站在那裏緊緊盯著她,卻不出手阻止。


    咚。


    兩聲極為同步,並為一聲。


    雲遲在這個時候還顧得上抬頭,朝他露出一個極為甜美的笑容。哪怕是這樣的可以說是生死關頭時,晉蒼陵都被她這個笑容晃花了眼。


    這女子,這女子,一張小臉都還髒得看得出麵容,竟然也能笑得這樣魅惑。真不知道若是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洗幹淨了臉,淡淡上些妝,會是怎樣的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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