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才又走了一段,他見她要攙扶自己,又要扶著錦楓姑娘,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說了一句:“雲姑娘,還是讓我自己走吧,我身量比你高太多,這麽攙著你肯定太過費勁。”


    他承認自己不會說話,但是他說這句話絕對是誠心誠意。


    結果她斜瞥了他一眼,一手就將他甩了出去,然後提腳對著他屁股用力地踹了一下。


    直接把他踹得撲倒在地上。


    “本姑娘好心好意扶你,竟然說我矮?長得高了不起啊?”


    徐鏡的心是懵的。


    但是,作為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被一個小丫頭踹屁股,這真是傷自尊。


    所以這時他才會懟這麽一句。


    雖然在踹開他之後他們也沒有再走,她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機關,停了下來。


    “嗯,有本事到我麵前來罵,保證讓他變狗熊。”雲遲瞥了他一眼,眸光暗暗一沉。


    徐鏡的臉色已經是灰白一片,他的眼底也浮起了幾條血絲。


    聽說,被屍血蠱弄死的人,死了之後很快會變成一具灰白幹屍,但是眼珠子卻是血色的,看起來異常恐怖。


    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那種屍體。


    柴叔看著徐鏡,心也重重地下沉。


    徐鏡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們現在隻進了一個小型的墓室,之前聽到打鬥的聲音,一路走來卻連個鬼影都沒有看到,似乎安全順利得很。


    但是,黑丹也完全沒有蹤影。


    “徐鏡,你靠著休息一會。”他忍不住說道。


    木野見雲遲停下來,也把柴叔放下,然後去扶了錦楓坐下。


    “柴叔,我可能要留下來陪陳河了,”徐鏡說話時都相當費勁,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如果你能見到主子,請跟主子帶一句話。”


    “徐鏡,你省點力氣,先不要說話了,有什麽話你到時候自己跟主子說。”柴叔眼眶泛紅,嗓子哽咽。


    “我沒有機會了。你跟主子說,未能完成任務,徐鏡愧疚,但是徐鏡絕不後悔跟隨主子,這也是陳河他們的心裏話。”


    “徐鏡......”柴叔眼睛一濕。


    這時,雲遲的聲音響了起來:“煽不煽情啊?”


    柴叔忍不住沉聲道:“雲姑娘,雖然你救了我們,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嘲諷徐鏡......”一個將死之人對主子的忠誠。


    “嘲諷?”雲遲按下了那塊突起的磚,聳了聳肩道:“我這麽善良無邪的人,不知道什麽叫嘲諷。”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嘎吱一聲,在他們麵前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可容兩人並肩走下的地下入口。


    隨著地門打開,下麵壁上的燈有了空氣,嚓嚓嚓地相繼燃了起來,照亮了整條長長的石階。


    “這是......”柴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黑丹會不會在這底下?”


    雲遲迴頭看了徐鏡一眼,道:“你猜?”


    柴叔:“......”


    他能不猜嗎?


    來到這個墓室,其實也是那隻鳥帶的路。


    雲遲一直叫它蠢鳥,錦楓說它叫雲啄啄。


    之前的墓道走了一段之後就有了分岔口,三條分岔口一模一樣,他的羅盤都測不出來到底應該走哪一條,而雲遲想也不想地就跟上了那隻鳥。


    現在這隻鳥正棲在她的肩膀上。


    不知道為什麽,柴叔總覺得這隻鳥現在的神情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樣。


    “蠢鳥,下去找藥,應該是黑色的藥丸,臭的。”


    聽到了雲遲的話,柴叔眼睛一睜,“雲姑娘,你該不會就讓這隻鳥去找黑丹吧?”它能找到嗎?


    一隻鳥再有靈性,也不可能聽話成這樣!


    雲遲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不然你去?”


    柴叔:“......”


    他要不是雙腿都受傷了,他肯定去啊!


    但是現在他要怎麽去?


    雲遲明顯就不想跟他解釋太多,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在那個入口的第一級石階上坐下了,啄啄倒是真的聽話,快速地衝了下去。


    他一直就沒有聽到這隻鳥鳴叫。


    這到底是一隻什麽鳥?


    難道徐鏡的命要係在這隻鳥身上?


    柴叔再看了一眼徐鏡,他的臉上已經白得看不到一分血色,白得灰敗,讓人觸目驚心。而他的眼睛也已經閉上了,如果不是他還有微微的氣息,看起來就跟一個死人差不多。


    柴叔心裏沉痛莫名。


    他已經完全不抱希望。


    陳河死了,那麽多的侍衛都死了,現在徐鏡也將死在這裏。


    而他傷了雙腿,現在隻能依靠雲遲幾人,但是看她現在行事卻十分不靠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也會被丟下,死在這個神將之墓裏。


    主子不知來了沒有。


    柴叔頹然地長歎了口氣。


    錦楓和木野對視了一眼,他們是什麽都不懂,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是看著徐鏡的樣子,他們心裏也難受極了,而且也覺得恐懼害怕。


    “小遲,徐鏡他......”錦楓心有不忍地開口,她總覺得如果雲遲願意努力去找黑丹,應該是可以找得到的,在她心裏,似乎已經沒有什麽事可以難倒雲遲。


    但是看著那個地下入口,她又把話咽了迴去。


    誰知道底下是什麽?


    萬一下麵更危險呢?


    她自然是不願望讓雲遲去冒險的。


    就在這時,啄啄飛肥來了。


    沒有人發現,雲遲也長唿了口氣。


    因為她看到啄啄的嘴裏叼著一顆黑色的藥丸。


    雲遲伸出手,啄啄嘴一鬆,那顆藥丸掉落在她的手心裏。


    她湊到鼻子邊仔細地嗅了嗅。


    腥臭難忍。


    那個神秘老人跟她說的就是這樣的味道。


    雲遲跳了起來,大步衝向徐鏡,他已經低垂著頭,看起來全然沒有了生機的樣子。


    而柴叔帶雙眼含淚地看著他。


    雲遲二話不說,用力捏住徐鏡的腮幫,將他頭抬起來,動作堪稱粗魯地,一下子把那顆藥丸塞進他嘴巴裏,然後托著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強迫他把那顆藥丸咽了下去。


    “雲姑娘!”柴叔啞著聲驚叫,又急又驚又目帶期待。


    這確實是黑丹嗎?


    來得及嗎?


    雲遲把那顆藥喂下去之後退了兩步,看著徐鏡。


    “啄啄找東西比我快。”她聲音也有些沙啞,長時間沒有喝水,喉嚨幹得要冒煙,而這句話也算是她給柴叔的一個解釋。


    第一次與花焰鳥合作偷辟毒丹開始,她就覺得自己與它有些心意相通。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但是她確實是知道花焰鳥能夠快速找到黑丹。


    因為之前是它自己躍躍欲試地飛了出來,讓她明白它要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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