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周雨露便和徐凱離開了。


    他們似乎有不少要緊事要做,走得很匆忙。


    臨走前徐凱還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交給了宗政烈,兩人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徐凱便朝著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離開。


    因為周雨露跟我說的那番話,我心中難免生出了一絲不安,尤其在想到宗政烈的處境之後,便不由生出了一絲愧疚感來。


    一直以來,宗政烈就是個十分通透的男人。


    不需要我媽跟他明著說什麽,他也能夠準確的猜到我媽的心思。


    我很清楚,他會這麽做,全都是因為他想要給我以及我媽足夠的安全感。


    一份可以讓我媽安安心心的將我交到他手裏的安全感。


    見宗政烈收拾好碗筷從廚房裏出來,我正打算上前問問他工作的事兒,就見他拿著那個牛皮紙袋朝著我招了招手。


    剛走到他跟前,他便伸出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


    長指收緊,他拉著我便朝著我媽所在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隻有我媽一個人在。


    我弟和井梳雨今天有事兒要辦,吃過早飯便早早的走了。


    藍爍帶著寶貝下樓去玩,房間裏隻餘下了我們三人。


    我們進了房間的時候,我媽正戴著老花鏡,拿著一本老相冊一頁一頁的翻。


    她坐在我弟特地給她買的躺椅裏,將那本老相冊對著陽光,看的十分的認真而又仔細。


    下意識朝著宗政烈看了一眼,我正打算喊我媽一聲,便見他朝著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拉著我坐在理我媽不遠處的沙發上,宗政烈將牛皮紙袋放在桌上,抬手看了看手表。


    就這麽靜默的待了大概十分鍾,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門鈴聲。


    宗政烈示意我坐著,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沒多時,我便看到鄭家榆笑吟吟的跟在宗政烈身後,從門外走了進來。


    自從上次鄭家榆被燒傷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許久不見,他恢複的倒是不錯,光從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上看,倒是看不出來絲毫燒傷過的痕跡。


    而從他的神情上來看,他似乎也已經從紀嫣然的事情中走了出來。


    笑著跟他寒暄了幾句,鄭家榆便禮貌而又客氣的跟我媽打了聲招唿。


    至此,我媽的視線才終於從舊相冊上移開,放在了鄭家榆的身上。


    我媽是見過鄭家榆的,也是認識鄭家榆的。


    兩人閑聊了幾句,鄭家榆便正式進入了正題。


    將那份牛皮紙袋打開,鄭家榆又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兩份合同,擺在了桌子上。


    牛皮紙袋裏,裝著厚厚的資料。


    我粗略的掃了掃,眼皮子不禁一跳。


    居然是宗政烈名下的所有資產證明。


    再看那份合同,居然是資產轉讓合同。


    這下子,我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宗政烈今天叫來鄭家榆是想幹什麽了。


    心下不由一緊,我下意識就抓住了宗政烈的手腕,朝著他搖了搖頭。


    宗政烈離開宗政家和宗政集團已經付出了相當大的誠意和代價,如果再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資產都給了我,那他豈不是一無所有了嗎?


    宗政烈對上我的眼睛,卻是微微一笑,抬手覆上我的手背,卻是異常的堅定。


    鄭家榆是專業的律師,簡單的向我解釋了那些材料和合同之後,便非常清晰而又條理的跟我媽做了一番遊說。


    鄭家榆說,這些是宗政烈名下目前所擁有的包括古董收藏在內的所有資產,在他跟我正式結婚之前,這些都將作為聘禮轉到我的名下。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本人這個不動產,也將作為聘禮,一起歸於我的名下。


    鄭家榆說,這是宗政烈除了對我好之外,能夠給出的最大的誠意,希望我媽能夠接受。


    鄭家榆的口才很好,將各項利弊都很條理的列了出來,並且將我和宗政烈這段婚姻未來可能潛在的各種危機一條條的指出,並且明確的給出了解決的方案,以及宗政烈所持有的態度。


    基本上,鄭家榆代表宗政烈,將方方麵麵都想到了,幾乎沒有了任何讓人拒絕的餘地。


    可在一番遊說之後,我媽卻保持了沉默,她捏著那本老舊的相冊,指關節泛白,卻是神色晦暗不明,好半天都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鄭家榆突然朝著宗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後,他便提著公文包站了起來,朝著我媽走了過去。


    站定,他躬身邀請我媽借一步說話。


    見我媽不為所動,鄭家榆便從公文包裏抽出了一張紙的一角,朝著我媽露了一下。


    就是這麽一個小動作,我媽的表情頓時變了。


    她捏著舊相冊的手指愈發用力,在我好奇的看過去的時候,我媽突然朝著我瞥了一眼,而後便站起身,將那本相冊合上,握在手裏跟著鄭家榆走出了門外。


    很快,他們便進了另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心中莫名有一絲的不安,我看向宗政烈,問他鄭家榆突然叫我媽去幹什麽。


    宗政烈捏緊我的手,讓我稍安勿躁,說鄭家榆在遊說方麵,自有他的一套不為人知的辦法,我們隻需要靜靜的等待結果就行。


    我心道現在的很多高級律師都有自己的一套談判方法,便按下了心中的不安,耐心的等待。


    等待期間,我想到周雨露跟我說的話,又見宗政烈有意將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給我,便有些忍不住說道:“你離開宗政集團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


    宗政烈眉頭一蹙,眼中劃過一道雷霆利光,明顯有些不悅。


    我擔心他遷怒周雨露,便歎了口氣道:“紙包不住火,你能瞞過我幾時?我遲早會知道,月份大了,再動了胎氣,隻會更危險。”


    見他依舊臉色冷厲,我便反手握住他的手,放柔了聲音道:“我知道你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見,沒有人能夠輕易改變你的決定,但我真的不想因為我而讓你沒了家。”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宗政烈臉色稍緩,眼神卻格外的認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子悠,我已經失去過你很多次,人的生命很有限,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從小到大的每個階段,我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但我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過如此強烈的念頭。”


    “那就是給你一個家,一個可以讓你安穩的家。”


    宗政烈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有力,每一個字都宛若一盆澆在熱火上的汽油,讓我心緒沸騰,愛意滿盈。


    家。


    一個能夠讓所有人都感到溫暖的字。


    唇角抑製不住上揚,我雙眼彎彎,卻是酸澀的厲害。


    人人隻道我白子悠為這段愛情受盡苦難,幾次險些付出生命,卻不知,其實在這段愛情裏,我始終都是被寵愛的那一個。


    甚至已經到了寵溺的地步。


    宗政烈對我的愛,永遠都是那樣的堅定,純粹,甚至沒有過一絲一毫的迷茫和偏移。


    我曾告訴自己,隻要宗政烈肯向我邁近一步,我就將奮力的朝著他奔跑剩餘的九十九步。


    可到了最後,卻反了過來。


    伸手,我忍不住撲進了宗政烈的懷裏,緊緊的扣住了他的腰身。


    將臉抵在他的胸膛裏,我唇瓣顫抖著,帶著一絲哽咽道:“謝謝,謝謝你宗政烈,謝謝你讓我擁有一段這樣好的愛情。”


    “我想,能夠嫁給你,足以配得上那句嫁給愛情。”


    嫁給愛情,嫁給一個視你如命的男人。


    不論貧窮還是富貴,至少,他願意將他僅擁有的全部,放心而又毫不猶豫的交給你。


    這份信任,這份長長久久的承諾,便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存在。


    如你,如我,在這萬千浮華中,珍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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