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過去了,藍宿不僅沒有變老,還愈發的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了。


    就連聲音也較之前渾厚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著實令我驚訝,連帶著心中對他的那絲敬畏之情也更重了幾分。


    這藍宿,莫非真的像藍爍跟我說的那樣,是個半仙?


    不過以藍宿這個年紀,他如果加強鍛煉身體,心態保持良好的話,跟時間賽跑還是有贏的可能性的。


    比如宗政烈,又比如嚴司翰。


    雖然已經過去了五年,可他們的容貌就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


    歲月看似對他們格外的眷顧,其實不然。


    歲月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區別隻在於一個人在自己身上付出的程度多少。


    放下果汁,我連忙起身,揚起笑的同時便答道:“承蒙您的關愛,這些年,我過得還不錯。”


    藍宿腳下生風,很快便走到了沙發這邊。


    他精明的雙眸在我和宗政烈之間轉了幾圈,便意有所指道:“身體是過得不錯,那麽心呢?”


    “午夜夢迴之時,是否會有所不安?”


    藍宿點到即止,他揚了揚手裏的長煙鍋,指著門外道:“夏景不錯,丫頭,可否願意陪老頭子我去園子裏逛逛?”


    藍宿朝著宗政烈微微點頭,笑道:“借你夫人片刻功夫。”


    宗政烈一路上都不怎麽好看的臉色終於好轉,朝著藍宿彎了彎唇角,迴道:“請。”


    藍宿重新將手背在了身後,看了我一眼,便邁步走了出去。


    被藍宿那句“你夫人”窘了一下,我無語的看了宗政烈一眼,便趕緊追了上去。


    出了門,藍宿熟門熟路的往雲園的花園裏走。


    花園裏種滿了槭樹,夏日楓葉尚未變紅,遠遠望去,一片槭樹林都呈翠綠色,由姹紫嫣紅的花田所圍攏,綠葉紅花,微風一吹,花朵的芬芳便夾雜著樹葉的清爽撲鼻而來。


    藍宿帶著我穿過花田小路,進槭樹林裏找了一個石凳,用袖口幫我擦了擦石凳,便示意我坐下。


    我跟藍宿說了聲謝謝,坐下的同時,便有些惆悵的對他說道:“既然我身為爍爍的母親,就容我叫您一聲藍伯吧。”


    得到他的應允,我便繼續道:“藍伯,想必你也知道,我跟宗政烈已經分手很久了,您剛才的那聲夫人,唉……”


    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藍宿明白。


    他敲了敲煙鍋,低著頭漫不經心道:“緣起緣落,都在天命,我既知天命,自是該稱你一聲夫人。”


    我皺眉,有些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我最終還是會跟宗政烈再續前緣嗎?”


    “緣分兩種,一為生緣,二為死緣。”


    “至於你們是生緣還是死緣,屬我技拙,還未窺測到天意。”


    “不過我既然來了海城,自是要提醒你幾句。”


    藍宿將煙絲塞進煙鍋裏,點燃了,卻不抽,就那麽由著它在那裏燃燒。


    那煙絲的味道很奇特,不像我以前聞到的那種嗆鼻的味道,反而透著一絲香氣,像是某種香料的味道。


    聞著聞著,不知道為什麽,我莫名就產生了一絲熟悉感。


    總有一種,我好像在哪裏聞到過的感覺。


    因為藍宿剛才所說的死緣,我現在也沒心情去想這味道的事兒,有些緊張的問道:“藍伯,依你的意思,我或是宗政烈,還會有血光之災?”


    “未必。”


    藍宿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嚴肅道:“我給你的信物,你可還貼身戴著?”


    我點頭,將手腕遞給他看。


    “丫頭,老頭子我並不是神仙,隻不過略通一些玄學,會看些麵相手相,測測兇吉,此乃我國國學,自古王侯將相都依賴此術治國打仗,你若信我,就好好貼身帶著這枚信物。”


    “必要時候,就拿著這枚信物去找翁立,相信你們已經見過麵了。”


    “他雖然還清了我的人情,但隻要你有這枚信物,他就會幫你。”


    幫我,翁立能幫我什麽。


    雖然疑惑,可我還是點了點頭。


    而後,我便順著他的話題問道:“藍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枚信物一共有幾枚。”


    將我遇到嚴司翰,以及嚴司翰擁有一枚銀幣的事情告訴藍伯,我疑惑的問他:“藍伯,你是因為嚴家曾欠你人情,所以才把這枚信物給我,好讓嚴家護我周全嗎?”


    “還有你說的血光之災,是不是就是指我在海上發生的那場禍端?”


    正連珠炮似的問著問題,就見藍伯的臉色突然就變得很難看。


    他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麽,好一會兒,他才嚴肅道:“我並未跟嚴家有過任何交集。”


    “這枚信物,在這世上一共擁有六枚,擁有其他四枚的人,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親眼將信物放於棺內,隨他們下葬,絕無差錯。”


    這下子,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停留,好半天,我才緩慢的看向了手腕上的銀幣,喃喃著說嚴司翰的脖子上,明明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銀幣。


    氣氛突然就陷入了僵硬之中。


    藍宿坐在那兒想了半天,猛地就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了身:“遭了,怕是他們四人中的一個墓被盜了!”


    還未來得及多問幾句,藍宿便快步朝著花園外走。


    剛走出幾步,他又退了迴來,塞進我手裏一個錦囊讓我務必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打開看,便一路小跑著消失在了槭樹林外。


    僵坐在石凳上,我攥著手裏的錦囊,無數的不安瞬間將我吞沒。


    嚴司翰在騙我。


    早在我遇到翁立的時候,我就曾有過這個念頭。


    可現在,藍宿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他跟嚴家沒關係了,那麽嚴司翰的那枚銀幣,又是哪裏來的?


    他給我所講的那個關於他爺爺的故事,又是真是假?


    在石凳上不知僵坐了多久,一直到宗政烈來找我吃晚飯,我才恍若發現,天已經擦黑了。


    抬頭看了眼宗政烈,我下意識就往起站。


    大概因為我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太久了,我的雙腿一時竟有些使不上力。


    雙腿一軟,我一下子就跌坐了迴去。


    宗政烈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我的胳膊。


    許是見我神情恍惚,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無奈的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往花園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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