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要緊,放心,我不會再碰你」


    很簡單的一行小字,卻令我難過至極。


    我固執的看著窗外,直到車開進了錦繡苑,我都沒有去碰過那個醫藥箱。


    連帶那張便利貼,我也失去了再看一眼的勇氣。


    車漸漸停穩在了飯店的門口,門童快步跑了上來,為我們打開了車門。


    幾乎在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我便拿起包包,逃也似的竄下了車,快步朝著飯店內走去。


    我不敢再看宗政烈一眼,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和表情,隻是一味的加快步伐,往二樓的包廂走。


    時間還早,不過才八點四十。


    我進了包廂的時候客戶還沒來,服務員為我沏了一杯茶,笑著關上了包廂門。


    坐在椅子上,我發了會兒呆,直到有人敲響了包廂門,我才難捱的唿出一口濁氣。


    門開了,見是金燦,我心下一鬆,站起身跟她打了聲招唿,便抬步往洗手間走。


    我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勁,難保不會影響一會兒的工作。


    所以我需要去洗手間用涼水洗洗手,調節一下情緒。


    經過金燦的時候,她突然就拉住了我的手,用狐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莫名的,我就有些心虛。


    幹巴巴的笑了笑,我問她怎麽了。


    金燦皺了皺眉頭,說她剛才在二樓走廊裏遇到宗政烈和紀振江了,她進門的時候就見他們進了對麵的包廂,問我知不知道宗政烈今天來錦繡苑的事兒。


    我愣了一下,問她紀振江是誰。


    她說是紀嫣然的父親。


    這下子,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清淺的笑了下,我道:“燦燦,你真沒必要這麽懷疑我,我沒病,即便是我真想見他,也不會選擇在人家老丈人在場的時候見。”


    掩飾掉眼底的黯淡,我抽出手,快步朝著洗手間走去。


    我刻意沒有去看對麵的包廂,低著頭便匆匆的進了洗手間。


    剛走到洗手台前,我就聽到裏麵的隔間裏有衝水的聲音。


    不多時,一個大夏天卻穿著長袖長裙的女人便從裏麵走了出來。


    一開始我隻是因為她的打扮多看了她幾眼,等她抬起頭,我搓手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身形消瘦,看起來滿臉憔悴的女人會是五年前的那個漂亮自信,性感曼妙的紀嫣然。


    若非她的容貌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我恐怕真的難以相信,現在這個紀嫣然會跟之前那個是同一個人。


    大概我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太過於明顯,紀嫣然突然就移目看向了我這邊。


    透過鏡子,四目相對。


    紀嫣然的身子突然就是一僵,緊跟著她的眼神就從驚愕漸漸的變成了害怕,慢慢的,又變成了濃鬱的嫉妒和仇恨,最終又歸於了一片沉寂。


    她就那麽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直到我洗完手,用紙巾擦手的時候,她才終於像是被解開穴道似的,邁步朝著我這邊走來。


    迴過身子,我朝著她微微一笑,道了句好久不見。


    豈料紀嫣然卻冷笑了一聲,而後便是一句咬牙切齒的“我寧願跟你永生不見。”


    心口微動,我麵上卻依舊不動神色。


    將擦完手的紙巾丟進垃圾桶,我丟下一句“地球是圓的,冤家路窄這個詞語,從來都說的不假。”便朝著洗手間的門外走。


    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地聲。


    一陣香風刮過,近在眼前的洗手間門突然就被關上,而後,紀嫣然便張開雙臂擋在了我的麵前。


    她這麽一張手臂,袖子便抻短了許多,一下子就露出了她右手腕上包紮的繃帶。


    看著繃帶上隱約透出來的血跡,我頓時皺緊了眉頭。


    還沒來得及問她手腕是怎麽迴事,她便突然一曲膝蓋,朝著我跪了下來。


    看到這陣勢,我頓時被嚇了一大跳,伸手便扶住了她的手臂。


    眉頭緊蹙,我問她這是什麽意思。


    紀嫣然紅著眼睛,雖然眼中恨意泛濫,可她的嘴上卻說道:“算我求你,不要搶走烈哥。”


    “我知道我機關算盡也搶不過你,所以我隻能把我的尊嚴踐踏在腳下來求你。”


    “五年了,我每天都在害怕你迴來的這一天,我擔心你迴來之後,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就都會被你奪走。”


    “你知道那種滋味嗎?明明握在手裏,卻隨時可能丟掉的感覺。”


    “白子悠,以前是我小看了你,如今你的名字已經在珠寶行業內聲名顯赫,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小看你了,甚至連我唯一的優勢也丟了,我真的好害怕……”


    “求你,把烈哥讓給我,行嗎?”


    兩行清淚一下子就順著紀嫣然的眼角滑落下來。


    她仰著頭看我,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看起來格外的淒楚。


    看著這樣的她,不知怎的,我莫名的就迴想起了當初那個被丈夫劈腿,走投無路的白子悠來。


    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孤獨無依,充滿了迷茫和害怕,一次次深夜驚醒,又一次次的失聲痛哭。


    紀嫣然一定很愛宗政烈吧。


    不然的話,她怎麽會憔悴成如今這副模樣。


    掃了眼她的手腕,我有些不忍心道:“你的手腕……是為了他嗎?”


    “嗬嗬……”


    紀嫣然苦笑了一聲:“很傻是不是?”


    “我已經想不到可以留住他的辦法了,隻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博取他的同情心。”


    “其實我割腕的時候是真的想死了,我不想再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可他把我送到了醫院,又請了最好的醫生幫我治療,我還是活下來了。”


    紀嫣然抽走雙臂,虛弱的站起身來,淚眼婆娑的看著我道:“求你,答應我,好嗎?”


    說實話,看著紀嫣然現在這副模樣,我的心裏是有同情的成分在的。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曾經對我造成的傷害,但是同作為女人,我理解她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


    抿了抿唇瓣,我歎了口氣,輕輕道:“你沒必要再擔心我會搶走你的男人,我已經跟嚴司翰訂婚了。”


    “等我的事業達到我所期望的目標,我們就結婚了。”


    抬手,我遲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生活吧,女人在學習愛別人之前,更應該先學會如何去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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