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航站樓,我等不及叫車了,直接招手打了輛出租車。


    剛打算將行李箱放進去,嚴司翰便握住了我的行李箱。


    我心情本就很糟糕,看到他這張臉便更糟糕了。


    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道:“我不管你跟紀嫣然是什麽關係,但我告訴你,因為你和紀嫣然,我跟宗政烈分手了,所以我看到你的感覺就跟看到紀嫣然一樣,不僅煩還犯惡心,所以麻煩你離我遠點,答應你的珠寶作品,既然簽了合同,我肯定會按時交稿,你用不著天天盯著我,你不覺得以你的身份,很掉價嗎?”


    一口氣說完,我用力將行李箱從他的手裏拽走,將行李箱丟進後座裏,跟著就往裏麵鑽。


    剛打算關車門,一條手臂便擋在了門縫中。


    我關門關的狠,一下子就夾住了他的手臂。


    心裏咯噔了一下,我鬆開車門,不耐煩的看向他:“找死是不是?嚴司翰,你是一個大人物,而我隻是個小老百姓,你這樣的人物,我招惹不起,也不想招惹,還請您自重!”


    “小可愛,如果我說,我比宗政烈認識你的時間還要長,你會相信我嗎?”


    嚴司翰倔強的站在車門口,手臂夾在車縫裏,死活不肯讓開。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不由就冷笑了一聲:“你和紀嫣然一樣,都把我當蠢貨看待,嚴司翰,我不是算計不過紀嫣然,我隻是不屑於用那麽卑鄙下作的手段,她不是喜歡宗政烈嗎?好,我選擇退出,我退出你們這種有錢人的世界,過我的普通生活,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從今天開始,跟我白子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宗政烈和紀嫣然,在很久以前,就有婚約了。”


    “所以在這場感情遊戲裏,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都是第三者。”


    “你知道昨天早上宗政烈為什麽會一個人喝掉一瓶茅台嗎?”


    臉色一僵,我死死掐著手心,原本就劇烈疼痛的心髒愈發碎裂了幾分。


    難怪紀家的管家喊宗政烈為姑爺。


    抬腳,我猛地踹了嚴司翰一腳。


    本以為他會躲開,誰知他竟紋絲未動,就那麽直挺挺的站在車門口,挨了我一腳。


    我終於控製不住的紅了眼眶。


    從另一側下了車,將行李箱拖下來,我拔腿就走。


    嚴司翰追上來:“白子悠,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我從來沒有破壞你感情的意思,我隻想看到你幸福。”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滾!”


    我捂著耳朵,歇斯底裏的朝著他吼了一聲,揪著行李箱就朝著他砸了過去。


    我真的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可嚴司翰還是不依不撓。


    丟下行李箱,我快步向前跑了幾步,找了一輛出租車,我快速鑽了進去,催促著司機快點開車。


    嚴司翰沒有再追上來,他蹲在地上撿我行李箱裏散落出來的東西,認認真真的往行李箱裏放。


    我抱著手提包,身體微微顫抖著,胸脯一下又一下起伏著。


    大腦中反複充斥著嚴司翰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話,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的就像一條被主人丟棄的流浪狗。


    在這段感情裏,從頭到尾,我特麽到底算是什麽。


    讓司機把我送到以前住的那個老胡同口,我付了錢下了車,沿著老舊的街道往裏麵走。


    沿街住著很多我認識的老頭老太太,見到我,都笑著跟我打招唿。


    我紅著眼睛朝著他們笑,看著斑駁的磚牆和破舊的街道,我心裏的難過越來越濃。


    走到我從小住到大的那間四合院,我邁過高門檻進去,看著院子裏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緩緩走到了我們之前住的那間房門口。


    房門是鎖著的,還是原來的老樣子。


    門前的院子裏撐著好幾個由竹竿撐起來的晾衣架,上麵晾著幾張碎花床單,在陽光下隨風飄揚,給院子裏的空氣染上了絲絲洗衣液的清香味道。


    我透過窗戶朝著屋裏望了望,見裏麵空蕩蕩的,便問鄰居老阿姨這間房租沒租出去。


    老阿姨笑著說我運氣真好,說是住在這間屋子裏的小情侶剛搬走,說是升職漲工資了,便去好地方住了。


    我笑了笑,問老阿姨借了個板凳,坐在房門前,找出房東的電話,撥了出去。


    這個四合院承載著我的太多記憶,雖然條件不太好,但卻無可替代。


    房東的電話很快便撥通了,一聽是我又租他的房子,爽快的就答應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便開車過來了。


    很快,我們便簽好了合同,給了我一把有些熟悉的鑰匙。


    送走房東,我打開門進去,在房間裏繞了幾圈,看著裏麵或熟悉或陌生的家具,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些許治愈。


    打開手機軟件,我迅速的網購了一大批家具和生活用品,又聯係了一個房屋改造的專家。


    整整一天,我都在馬不停蹄的忙碌著配合工作人員。


    人隻有忙碌起來,才能把難過的情緒都排擠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整個房子幾乎已經煥然一新了。


    我倒了一杯熱水,坐在椅子上盯著窗外還沒有收迴去的床單看。


    看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將包挎在肩膀上,將手裏提著的菜套在手腕上,上前便麻利的將所有的床單收了起來,快步走進了斜對麵的一間房子裏。


    我端著水杯看著那間屋子的燈亮起,然後沒多久便傳來了飯香味兒。


    碎花床單……


    那間屋子裏,應該還有個女主人吧。


    腦子裏情不自禁的將宗政烈的身影跟那個西裝男重疊,我看著他忙裏忙外的炒菜做飯的模樣,不禁就迴想起了宗政烈戴著黑色的圍裙,在廚房裏為我做好吃的的場景來。


    鼻子又有點酸了,我低著頭,苦澀的笑了一下,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


    在椅子上又發了會兒呆,我吸了吸鼻子,正打算找出筆紙給嚴司翰畫設計圖,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的所有工具都落在了那個行李箱裏了。


    之前情緒實在是太差了,隻顧著想怎麽趕走嚴司翰了,一衝動就把行李箱給丟了。


    不由歎了口氣,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子裏都是那抹高大的身影。


    將最近熱門的電視劇都打開看了個遍,卻沒有一部能夠看得進去。


    手指不受控製的反複點開各種社交軟件,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意識到自己這種犯賤的行為,我便惡狠狠的將所有的社交軟件都卸載了個遍。


    過了會兒,又自欺欺人的跟自己說擔心會有別人找我找不到著急,便又跑到應用商店裏把卸載了的社交軟件都重新安裝了一遍。


    然後登錄,一遍遍的刷新,一遍遍的失望。


    再產生卸載的衝動。


    如此反反複複的惡性循環著,身心都飽受折磨。


    就這樣,一直熬到天快亮了,我才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這一覺,是我長這麽大以來,睡的最糟糕的一覺。


    連環噩夢一個接著一個,我疲憊的在夢裏奔跑著,害怕著,絕望著,明明知道是做夢,卻怎麽也醒不過來,一直到最後一個噩夢裏,我縱身跳下了懸崖,才終於滿頭大汗的驚醒,大口喘著氣坐了起來。


    下意識伸手去摸床的左側,我氣喘籲籲道:“親愛的,我剛才做了個好可怕的夢中夢,快抱……”


    手心裏的冰涼觸感驟然如同雷擊,將我的所有動作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我張著嘴巴,怔愣著,好半天才緩緩的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床側,以及眼前的這陌生而又熟悉的陳設。


    苦澀的扯了扯唇角,我張大嘴唿吸了幾口涼氣,重新躺下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哭了。


    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已經習慣了聞著他的味道睡覺,習慣了他從後背抱著我,習慣了大小事都要誇張的跟他重演分享一遍。


    所有的這一切,突然之間就全沒了。


    所有跟他有關的生活習慣,也需要逼著自己去麵對,去改變。


    這才剛一天,我就痛得如同抽筋剝皮。


    也不知道他……


    會不會像我這麽難過?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每天都窩在家裏畫設計圖。


    我沒有去聯係我媽和我弟,在我沒有走出來之前,我不想把自己的糟糕情緒帶給他們。


    成年人就該學會獨自承受痛苦與難過。


    這一個月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過於想念宗政烈了,有幾次我畫圖畫累了,抬眸遠眺,竟在四合院的門口隱約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


    我暗笑自己對他真是用情至深,連眼花都能花出他的身影來。


    這麽久了,他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都沒有,甚至連社交軟件裏的空間訪客裏都沒有他的蹤跡,又怎麽會出現在四合院的門口。


    我偷偷訪問過他的朋友圈等社交空間,他一條動態都沒有更新過,薄情的就像他的臉。


    找不到一丁點因為失去我而難過的痕跡。


    心涼了一次又一次,就在我以為我跟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了。


    他出現的那天,是距離我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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