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那天之後,這件事情就已經被我糊弄過去了。


    可我沒想到,宗政烈竟然一直記得。


    是啊,我差點忘了,宗政烈的疑心很重,他很難信任接納一個人。


    更別提這麽明顯的一件事情了。


    我垂下眸子,含糊道:“這是我的家事,你無權知道。”


    “好,我會托人在美國好好照顧他們。”


    他收起唇角的笑,懶得再跟我多費唇舌,係上西裝扣子轉身便往門外走。


    我如遭雷擊,一下子就急了。


    連忙站起身來,我朝著他飛奔過去,攔在了他的麵前,萬分驚恐道:“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我特別害怕他告訴藍思妤,那樣的話,我恐怕真的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動力了。


    宗政烈輕笑:“你在怕誰知道?”


    他雖然在笑,眼底卻是冰冷一片。


    一句話,頓時問的我愣住了。


    宗政烈在套我話。


    我剛才的表現太明顯了,明顯不擔心他對我的家人做什麽,反而在擔心其他人會做什麽。


    心裏頓時一陣鬱悶。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三下就被他給套路了。


    低著頭,我道:“告訴你又能怎樣,誰幫我你都不會幫我。”


    他聲音突然就冷了好幾個度:“白子悠,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我冷笑:“信任?信任值幾個錢。”


    我曾信任過他,但自從那天我跟藍思妤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以後,他選擇了藍思妤起,我對他的信任就死了。


    信誰都不如信自己。


    他的臉上終於凝上了冰,寒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給我生個孩子,否則別怪我讓你的家人淪落美國街頭乞討。”


    他冷冰冰的丟下這一句,邁步就朝著門外走去。


    我很相信,有一天,宗政烈會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我的家人曾跟他那麽親密要好。


    本就冰涼的心更涼透了幾分。


    我寒著臉色,追上前去,狠聲道:“好,不就是生孩子嗎,你限製的了我人身自由,你限製得了我的思想行為嗎?”


    “我倒要看看,你體弱多病的老婆會不會接納一個天生殘疾的孩子。”


    罡風猛地掠過。


    宗政烈迴身就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陰戾的盯視著我的眼睛,俊臉逼在我的眼前,鼻尖幾乎碰住我的。


    我控製不住的就抖了一下。


    “白子悠,趁著我對你還有耐心的時候,不要得寸進尺,否則,別怪我說到做到。”


    他聲音宛若利刺,刺得我生疼。


    我梗著脖子,扯著嘴唇笑,我點頭,道:“好啊,你去做啊,大不了我陪著我的家人一起死,帶著你的孩子,死在你的麵前。”


    “白子悠!”


    宗政烈驟然收緊了手,直接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他拎著我就跟拎小雞似的,輕而易舉。


    窒息感頓時竄遍我的全身,我大腦缺氧,隻餘下了本能的掙紮。


    我死死揪著他的手指頭,吐著舌頭瞪他。


    就在我以為我真的要就這樣死了的時候,他突然就將我丟在了地毯上。


    新鮮空氣瞬間湧進了鼻腔,我劇烈的咳嗽著。


    咳著咳著,我盯著地毯就淒苦的笑出了聲。


    我說:“宗政烈,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你硬生生的扼殺了我的對你的愛。


    “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絕不會讓現在的我後悔。”


    他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離開了。


    沒多久,我就被通知挪到了這家酒店的總統套房。


    宗政烈徹底將我囚·禁了,他續了一年的總統套房,規定我隻能在酒店裏活動。


    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刻薄無情。


    他不僅不需要我再去上班了,還給我請了各種育兒方麵的專家,二十四小時的看護我,給我調養身體,備孕,教我如何當一個健康又合格的孕婦。


    於是,我被迫開始健身,開始練瑜伽,開始吃各種營養均衡的食品,開始……


    太多太多了,我已經記不清了。


    萬幸他並沒有斷了我的紙筆,斷了我的珠寶方麵的書籍。


    每當我有不想活下去的念頭,我就瘋狂的看書,畫設計圖。


    我在等,等古慕霖想到辦法救我出去。


    我相信,他絕不會放棄我。


    每個月的排卵期,宗政烈會來。


    自從那天晚上我們爭吵過之後,他除了排卵期幾乎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


    倒是各種鮮花奢侈品變得頻繁起來,以前我不敢想的那些名牌突然就像是地攤貨一樣大批的擺在了我的麵前,看的那些專家眼睛都直了。


    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甚至開始恐懼排卵期的到來,恐懼見到宗政烈。


    我每天都在做噩夢,害怕自己懷孕,害怕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叫藍思妤媽媽。


    害怕骨肉分離,害怕自己生下女兒以後,宗政家會為了延續香火再讓我承受一次這樣的囚·禁生活,直到生下兒子為止。


    漸漸的,縱然有專家天天跟進我的生活細節,我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生物鍾紊亂,情緒起伏大,就連月·經也開始不調了。


    終於,總統套房裏出現了心理醫生。


    是宗政烈帶來的。


    醫生告訴他,我這樣的心理狀態很難受孕,即便是懷孕了,恐怕也對胎兒不利。


    勸他換一種柔和的方式對待我。


    或許我放鬆了心情,會更容易受孕。


    心理醫生離開了,連帶著那些個專家也走了。


    偌大的總統套房裏隻剩下了我跟他。


    我抱著膝蓋,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著窗外盎然的春意,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沒有半點說話的欲·望。


    三個月了,我隻見過宗政烈三麵。


    這是第四麵。


    以前看著他的那種臉紅心跳突然就像是死了一樣,再也沒了。


    我已經不怕他了,我隻是害怕跟他上·床,對於他這個人,我失去了所有的情緒起伏。


    宗政烈一直站在我的身後,他緊緊攥著拳頭,透過落地窗的倒映看我。


    良久,他邁上前來,挨著我坐在了落地窗前。


    他伸手,摟住了我的肩膀。


    我任由他摟著,無喜也無悲。


    他盯著我的表情看,看著看著,他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隻是瞬間,他就轉過頭去,以極快的速度站起身,嘭的一聲,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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