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藍思妤的聲音。


    她似乎在跟誰打電話。


    我本沒有偷聽別人講電話的習慣,可在聽到我的名字時,我本能的就豎起了耳朵。


    藍思妤道:“放心吧,白子悠肯定不會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我,柯雯雖然還沒爬上宗政烈的床,但她也算是在他的身邊穩下來了,白子悠已經對我沒什麽威脅了,第二次手術你好好做,這樣好歹也能挽迴你上次的名譽損失。”


    “謝謝你,這麽多年了,還對我這麽好,上次手術的事情,一定要爛在肚子裏,懂嗎?”


    她說著說著就走遠了,後麵的話我沒聽清楚。


    不過光我聽到的這些信息,就足以震得我渾身發抖了。


    我弟的手術之所以會失敗,根本就是人為的?


    我雖然按照藍思妤的話做了,可她依舊沒有放過我弟,甚至不惜毀了她初戀在醫學界的名望。


    她這樣做到底圖什麽?


    為了把我當猴耍,看著我傻逼一樣哀求主刀醫生的樣子,還是借此讓我無暇分身,再也打擾不了她和宗政烈的幸福生活?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想借著我焦頭爛額的這段時間,好讓柯雯順利上位?


    不論她是出於哪種目的,都改變不了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是藍思妤導致我弟成為植物人的。


    迴想起我這些日子為了我弟前後奔波,我媽每天以淚洗麵的模樣,我對藍思妤的恨意就如同一棵基因突變的樹苗,迅速成長為了參天大樹。


    死死咬著牙齒,我恨恨的攥著拳頭,兩行眼淚憋屈的從眼光中滑落。


    從洗手間出來,古慕霖已經把東西買全了,在收銀台等我。


    我低著頭,將購物車裏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往收銀台上放,腦子裏滿滿的都是這些天以來,自己信任主刀醫生,低聲下氣的問他請教相關知識,幾次險些下跪的模樣。


    迴了醫院,我呆呆的坐在我弟的病床前,聽著各種儀器滴滴作響的聲音,視線凝在我弟蒼白的小臉上,整整一個下午都沒說話。


    太陽漸漸西斜,晚霞染紅了天際。


    夜幕一點一點降臨,萬家燈火接連亮起,月亮上崗,遠處隱約傳來一聲聲的炮響聲,隱約透出了絲絲年味。


    吃晚飯的時候,我狼吞虎咽的吃了很多,放下碗和筷子,我跟我媽說:“媽,我打算把弟弟送到美國治療。”


    我已經不信任國內的任何醫生了。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那是我親弟弟的命,我不能再這樣輕信別人,當成兒戲了。


    我媽一下子就急了,問我怎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病房裏隻有我和我媽,還有昏迷的我弟。


    我起身,拉著我媽進了衛生間,反鎖上了門。


    沉了沉心,我挑重點將我今天在超市裏聽到的話跟我媽說了一遍。


    經曆了最近的這些事之後,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你養你的父母,沒有誰天生就是欠你的,該對你善良,該對你好,也並不是誰都會感恩的,他們沒有傷害你就不錯了。


    或許某天你無意中觸碰到了他的利益,即便你是無辜的,他們也會喪心病狂的通過傷害你,犧牲你的方式來成全自己。


    因為他們很清楚,以他們的社會地位,你即便是知道了,也奈何不了他們,隻能啞巴吃黃連。


    很不幸,我弟就成了所謂的犧牲品。


    他是被我連累的。


    我不會再讓他受到二次傷害。


    到了如今這般地步,我唯一能信任的人隻剩下我媽了。


    我必須竭盡所能把他們保護起來,才能夠做接下來的事情。


    我媽聽完,臉色慘白的同時突然就沉默了。


    她嘴唇不停的抖著,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


    我說:“媽,你就信我這一迴,陪著弟弟去國外,等弟弟好起來,我就接你們迴來。”


    我媽跌坐在馬桶上,無聲的哭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說她都聽我的。


    她問我打算怎麽送我他們去國外,我說我自有辦法。


    我讓我媽現在就跟醫生說,就說我們治不起了,要迴家調養,等有錢了再住院。


    我媽去找醫生的同時,我直接給柳一萱打了個電話。


    我問她有沒有時間,約她晚上一起喝咖啡。


    柳一萱答應的很痛快,越好時間,我開車就往家裏趕。


    迴了家,我從床底下拉出來一個箱子,將裏麵厚厚的一遝設計圖抱出來,挑出最好的二十張整理好,裝進了牛皮紙袋裏。


    這些設計圖都是我從上高中開始到現在有靈感時一時興起畫的。


    我從上高中就夢想做一名珠寶設計師,從學畫畫開始,就經常偷偷畫設計圖。


    這些年一張一張攢著,不知不覺就攢了一箱子。


    晚上九點,我準時到了咖啡廳。


    柳一萱已經到了,正端著咖啡翻看著一本珠寶雜誌。


    柳一萱是珠寶狂熱愛好者,在珠寶方麵,她可以說是半個行家。


    點了杯黑咖啡,我直接拿出牛皮紙袋,遞給了她。


    我說:“柳總,我想求您一件事。”


    柳一萱眉頭一皺,一邊問我搞什麽名堂,一邊就將設計圖掏了出來。


    看到第一張設計圖時,她的臉色頓時變了。


    迅速的翻看了幾張,她詫異的看著我,問我這是什麽意思。


    我摸了摸杯壁,問她能不能看在我送她的這二十張設計圖上,秘密送我弟去美國最好的醫院治療。


    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加。


    柳一萱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嚴肅。


    她是個商人,在做交易的時候,當然要權衡一下利弊。


    畢竟是要秘密的把人送出國治療,即便是沒有挑明,她也知道這這裏麵必然蘊藏著很多不可告人的風險。


    她沒再說話,隻是低著頭認真的翻看著那二十張設計圖。


    這些設計圖都是我這些年在有靈感時畫出來的精品,如果可以找到好的買家,這些紙都可以變成現金。


    不僅如此,更可以讓柳一萱在珠寶行業嶄露頭角。


    上次在談及民族風手鏈的時候,我就發現柳一萱有進軍珠寶業的意思,隻不過她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的契機。


    或許我以前對自己的作品沒有信心,但自從藍思妤如此針對我之後,我便明白,我在珠寶設計方麵的才華,絕對不像藍思妤所說的那樣,可以輕易被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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