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詭異。


    我漸漸清醒過來,很是尷尬。


    算計他要離開的是我,現在躺在他床上的還是我。


    你說尷尬不尷尬。


    於是,我隻好率先開口道:“我是來給你送房產證的,你發燒了,給你喂藥的時候你把我壓著了,你太沉,我動不了。”


    他不說話,就那麽沉沉的盯著我看。


    我動了動身子,道:“看來你已經退燒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也該走了。”


    他依舊不說話,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


    推了推他,我示意他讓開。


    他欠起了身子。


    我心裏劃過一絲失落,剛剛打算起身,他突然就掀開了被子,將我拽了進去。


    用被子裹緊我,他將我摟進懷裏,驀地閉上了眼睛。


    心裏冒出一連串問號,我抬頭看他,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任何迴應。


    什麽情況?夢遊嗎?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我終於確定,他睡著了。


    我不由失笑。


    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毛病。


    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我的困意再次襲來,再次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隱約感覺到有人動了動我的頭發,又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那種感覺很模糊,像是個夢。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偌大的床上隻有我一個人,宗政烈躺過的地方冰涼一片,他應該早就起床了。


    我算計了他,他一定不想看到我。


    起床,我從包裏拿出房產證,給宗政烈放在床頭櫃上,抬步便往樓下走。


    客廳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特地豎起耳朵聽了聽聲音,靜悄悄的,宗政烈似乎不在。


    心裏不由一陣失落,我出了門,心道這迴真的該死心了,宗政烈大概永遠的將我踢出遊戲了。


    走到車前的時候,我遠遠的就見宗政烈穿著一身運動衣,提著早餐往我這邊走。


    心裏咯噔了一下,我下意識就往反方向走。


    還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很快,宗政烈就走到了我的麵前。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低低的說了聲早安。


    他嗯了一聲,將手裏的早餐遞給了我:“酬謝餐。”


    我鬱悶,但還是接了過來,說了聲謝了。


    正打算提著早餐離開,他又道:“一起吃早餐。”


    我心裏情不自禁的泛起了高興,可轉而又有些不安道:“不用了,房產證我給你放下了,辦過戶的時候需要我幹什麽就打電話給我,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走了,再見。”


    朝思暮想的人見到了,卻也更加清楚的明白,我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長痛不如短痛。


    “白子悠,算計過我的人,我絕不會輕易放過。”


    “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進來!”


    他突然就失去了耐心,兀自邁開長腿往台階上走。


    我皺眉,看著他倨傲的背影,雙腳本能的跟著他往家裏走。


    快上台階的時候,我忍不住道:“我們之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西餐廳的事兒,老爺子已經容不下我了吧?”


    宗政烈打開門,斜睨了我的一眼:“記住,你是我的女人,能左右你是否留在我身邊的人,隻有我自己。”


    “我想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


    我一怔:“可是徐凱明明說,你有可能因為我迴海城的……”


    宗政烈邁步進了別墅,磁性的嗓音淡淡傳來:“要想掌握主動權,就必須具備無可代替的價值,你以為我來北城的這些日子是吃幹飯的麽?”


    “沒有人不喜歡財富與地位,老爺子也是人。”


    宗政烈說的風輕雲淡,我聽得卻很驚心。


    我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宗政烈生性多疑,不信任任何人了。


    連自己的親爺爺都在利用自己,他還能信任誰。


    進了餐廳,我把早餐盛出來,擺好,問他打算怎麽處置我。


    他點了點麵前的早餐,道:“先從喂我吃飯開始吧。”


    我認真的看向他:“宗政烈,我不能一輩子當你的情婦,我總有老的那一天,也有幹不動工作的那一天。”


    “你是個已婚男人,我並不甘心做一輩子情婦,我想擁有正常人的生活,想有自己的愛人,有自己的寶寶,我……”


    “當初你投奔我的時候,怎麽不考慮這些?”


    他犀利的看向我,一句話便令我無話可說。


    “白子悠,你太貪婪。”


    “當初你走投無路,選擇跟我合作的時候,就該明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你記住,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你這條命,都是我給你的,你該知足。”


    他將早餐推在我的麵前,示意我喂他。


    他字字珠璣,令我心裏冰涼一片。


    我哪裏是貪婪,我不過是因為愛上了他,所以過得太過於煎熬,所以才想要逃離。


    明明天天與他溫存,明明越陷越深,卻愛而不得。


    不僅如此,我還要承受良心的譴責,時刻謹記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


    雙重折磨,我又該怎麽承受。


    可他永遠都不會明白。


    因為在他的眼裏,我們始終都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交易關係。


    用筷子夾起水煎包,我喂在他的嘴邊。


    我很想諂媚的笑,做個合格的情婦。


    可我笑不出來,勉強的笑都難以牽起。


    我麵無表情的喂給他,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吃過早飯,他上樓把房產證拿下來,丟給了我。


    他說這是他賞給我的,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我說我接受不起這麽貴重的東西。


    他輕笑,說這套房子隻不過是在我的眼裏貴重罷了,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小零花。


    我再次被噎住。


    迴想起拍賣會上,藍思妤用朝珠警告我,宗政烈隨手扔了寶石戒指的事兒,心道可真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目送宗政烈上班,我捏著手裏的房產證,想起自己之前在馬路上因為這本房產證哭的稀裏嘩啦,後悔自責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模樣,突然就覺得有些可笑。


    小零花……


    迴了家,我坐在臥室裏盯著房產證發了會兒呆,視線掃過手機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我答應古慕霖的事兒。


    宗政烈上班前,告訴我讓我調整今天一天,明天就開始正式上班。


    這意味著,我得食言了。


    正惆悵該怎麽說,突然就聽到我媽在客廳尖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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