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烈討厭呱噪,這我是知道的。


    但我還是忍不住冷瞪了徐凱一眼,道:“宗政先生,我想問問您,這些日子我可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您的事情?”


    我自認為沒有做過虧心事,憑什麽被警告和威脅。


    宗政烈盯著我看了會兒,似有察覺般掃了徐凱一眼。


    徐凱臉色有點難看,他大抵沒想到我會直接質問宗政烈,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他張嘴欲解釋,我便先一步道:“如果沒有,那我要求徐特助對他剛才的話負責任,給我一個交代。”


    我之所以會被王家人屢次傷害,那是因為我曾在乎過他們,給了他們傷害我的機會。


    可這不代表我天生就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


    宗政烈臉色微沉,雙眸犀利的看向了徐凱,看得他渾身打了個激靈。


    徐凱喉頭滾動了幾下,迅速將他在車內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末了,他說他最近發現古氏集團的掌權人正在調查我的資料,並且常在我出入過的地方出現,他擔心我背叛宗政烈,所以才會提前給我打預防針。


    我一聽就笑了,說他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個可悲的家庭主婦罷了,哪有什麽價值值得這種大人物調查和跟蹤,他也真夠疑神疑鬼的。


    結果徐特助卻特別嚴肅的說道:“白小姐,或許您以前是沒什麽價值,但是您現在是烈爺身邊唯一的,也是最親密的女人,你就擁有了這樣的價值。”


    唯一的,也是最親密的女人。


    我心裏一顫,笑著的臉跟著就僵了一下。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裏一劃而過,我端起茶杯,不安的喝了一口。


    “我倒是認為她的設計天分才是價值所在。”宗政烈優雅的端起茶杯,吹了吹茶葉,細抿了一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多警惕些,總歸不錯,徐特助的提醒,不無道理。”


    宗政烈先捧後打,輕輕鬆鬆化解了我和徐特助之間的矛盾。


    我驚了下,沒想到自己在宗政烈心中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心裏莫名有些高興。


    轉而迴想起醫院公廁裏的那場噩夢,我突然就有點釋然了。


    那天如果不是我跟宗政烈配合默契,我們恐怕早就被丟進海裏喂魚了。


    宗政烈所處的位置跟我不同,徐凱身為他的特助謹慎是盡職盡責的表現,換位思考,倒也合情合理。


    我思忖了下,認真的看向了徐特助,鄭重的承諾道:“徐特助,你放心吧,我雖然隻是個普通老百姓,但我還是講道義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不會給宗政先生添麻煩的,也會感激宗政先生對我的栽培。”


    一番話我覺得說的沒什麽毛病,宗政烈的臉卻突然冷了好幾個度。


    徐凱瞄了宗政烈一眼,順著話頭跟我道了歉。


    宗政烈輕嗤了一聲,薄涼道:“好一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倒是懂事。”


    我沒聽出他話裏的深意,朝著他笑道:“雖然我的身份上不得台麵,但規矩我多少還是懂得。”


    宗政烈臉色愈發冷了幾個度:“天生一副賤骨頭。”


    我心裏刺痛了一下,麵子上卻依舊保持著笑意,沒說話。


    二奶就是二奶,要什麽尊嚴。


    金主說的話就是聖旨,難聽也該陪著笑臉。


    氣氛有些尷尬,直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才打破。


    服務員推開門,一個穿著一身名牌的女人便笑著走了進來。


    是我上次見過的女人——柳一萱。


    她笑意盈盈,徑直朝著宗政烈走去。


    宗政烈起身,我也跟著起身,抱著設計圖的手心裏出了一層薄汗。


    本就緊張,柳一萱又全程都說的英語,我愈發不自然起來,站在那裏很尷尬。


    宗政烈似乎有所察覺,隔著飯桌深望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


    莫名的,我就心安了許多。


    宗政烈看好我的設計天分,我便不能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在心底給自己打氣,我揚起禮貌微笑,挺直了腰板。


    宗政烈和柳一萱用流利的英語寒暄著,柳一萱就跟古氏集團合作的事情跟宗政烈表示了歉意,宗政烈臉上掛著笑,則表示同為受害者,此次經曆,雖然曲折,但更能拉進彼此的感情。


    宗政烈唇角帶笑,眸光犀利,自信逼人,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運籌帷幄的氣勢與指點江山的穩重。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宗政烈工作時的樣子,魅力由內而外散發著,多看一眼,他便會像磁鐵一樣,吸引住你的眼光。


    柳一萱高興的笑著,盯著宗政烈的眼睛不斷發亮,兩人握著的右手好一會兒才分開。


    我眸光閃爍,不由在她那隻纖手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莫名就覺得她那隻手白的刺眼。


    “白小姐?”


    徐凱的聲音驀地將我的神思拉扯迴來,我驚了一下,一抬頭就見宗政烈和柳一萱都在盯著我看。


    我尷尬的理了理鬢角的頭發,徐凱便壓低聲音在我的耳邊提醒我說柳一萱想看看我設計的其他係列作品。


    我連忙抬步走到柳一萱的麵前,將手裏的設計圖紙遞給了她。


    我在為柳一萱設計了那款戒指之後,又設計了一款項鏈和一款耳環,都是同係列的紀念性珠寶。


    宗政烈站在柳一萱身後,越過她的頭頂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我勇敢一點。


    我反複掐了掐手心,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笑容便指著第一張圖紙上麵的項鏈用英文做出了詳盡的解釋。


    此時此刻,我倒是有些感謝王遠明了。


    這一年多如果不是因為王遠明總偷懶,讓我幫他設計珠寶作品,幫他分擔一些工作,我也不會經常看國外的珠寶期刊、雜誌、時訊等資源,英語也不會這麽好。


    我曾那麽盡心盡力的愛他,到最後卻淪落成了一個可憐的傻瓜。


    慶幸,我在最難的時候遇到了宗政烈。


    雖然他賦予我的身份很不光彩,甚至有些卑賤,但至少,他給了我重新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希望與未來的機會。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押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輸過一次就絕不能輸第二次。


    這一次,我要痛痛快快的為我自己活一次。


    柳一萱認真的聽著我的創意構思,指著項鏈吊墜裏的玫瑰標本道:“你為什麽會選用藍色玫瑰而不是紅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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