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是妖王,還是妖仙,這兩者的區別就是,妖王走上的妖怪之路,而妖仙走的其實修仙之路。


    前者,以妖怪本體為依托修煉妖身的妖修之道。


    一般來說,妖修的修練終點都是妖修追根溯源之後的遠古老祖宗。比如龍、鳳、朱雀、麒麟、白虎、玄武、三足金烏、鯤鵬、夔牛、玄蛇等靈獸、神獸、兇獸、異獸等等。


    當然,總有一些不走尋常路,那隻能說是特例。


    而後者,其本質其實就是人的修仙之道。


    在無數的傳說故事中,不管中前期的妖鬼怎麽猖狂、肆虐,最終唱主角的總還是人。也正由於人之道實在太過昌盛,完全是一枝獨秀,導致人的修仙之道就完全壓倒妖修之道,而妖修之道也就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大部分的時候,修練妖修之道的妖修隻能成為人之道斬妖除魔的對象,最終成為食物、成為材料、成為功勳,消失不見。


    天長日久,妖修門就發現,它們不管怎麽修練都比不上人,它們就覺得原因應該就在人的修練之道比它們所修練的更好。


    於是,妖修開始尋求人之道。


    當然,求道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神話誌怪小說中才會有那麽多妖修想要進入人類世界的故事。


    也所以,眾多故事中總有妖類的坐騎和寵物,還有那麽多的妖修報恩——那其實都隻是學習人之道的手段。


    說了妖,那就要說鬼。


    鬼,其實就是人之神魂滯留人間的異常狀態。


    一般來說,神魂滯留人間都是因為執念。而執念,很容易導致鬼的神智混亂。因此,鬼真的很少有好的,厲鬼才是鬼的常態。


    當然,執念滯留隻是對普通人來說的。


    龐士元不是普通人,自然也就不是因為執念而滯留。他是因為神魂足夠強大,強大到能以精神改變物質的高度,這才能獨立行走世界。


    所以,龐士元不會因為執念而迷失。


    隻是,鬼就是鬼,有著天然的缺陷。


    由於神魂屬陰,放大七情六欲幾乎就是本能,加上沒有屬陽的體魄來中和、釋放,這就很容易導致鬼道修者哪怕最初沒有執念,最終也會走上極端,最後導致毀滅。


    所以,看起來自由自在,似乎也長生不老的鬼仙之道也不是那麽好走。


    想想從古至今所有的神話傳說故事,可有鬼仙走上世界巔峰的?


    沒有!


    真正走上巔峰的,都是有肉體的。


    哪怕是鬼的歸宿地——地獄輪迴,不也被納入了天庭體係?


    而鬼修中的佼佼者,地獄輪迴的掌控者和執行者十殿閻羅王,很多時候都不得不聽道、佛、天庭等的指令。


    從中就可以知道,鬼仙這條路有多麽難走。


    那麽,是否可以走鬼神之路?


    鬼神之路其實就是神祗之路,這條路如果龐士元想走,他當初神魂能獨立成神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又哪裏會等到現在。


    鬼神成於眾生,也受製於眾生,最終也必然毀於眾生。


    這麽一分析,龐士元的道其實已經分明了。


    他很幹脆地放棄了成鬼,選擇了成妖。


    而選擇成妖之後,作為一個本質是人的妖,修練人之道的修仙之道似乎就是一個理所當然的選擇。


    可龐士元的本心卻告訴自己,他未必有那麽想走妖仙之路。


    首先,妖怪走人之道,這本身就走錯了路。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這句話雖然是廢話,可卻道明了一個道理:人和妖就是兩個不同的種族,有著完全不同的跟腳。


    因此,以妖族之身走人族之路,絕對是一條歧路。


    走這樣的歧路,再怎麽努力,成就也是有限。


    再迴頭看看神話傳說故事中的妖仙,它們又哪裏配得上“仙”這個字。


    它們是坐騎,是童子,是寵物,是苦力,是娛者……它們什麽都是,可就是不是仙。拋棄了自身跟腳,走上了人之道的它們,根本就無法攀登修煉之道的最高峰,也無法得到想要的尊重和地位。


    這樣二等公民一樣的仙,又哪裏配稱逍遙長生的仙。


    因此,妖仙真不是什麽好路。


    當然,這是對有大誌向,或想走逍遙之道的妖修來說的。


    對於那些智慧普普通通,追求也馬馬虎虎,本身更沒有任何傳承和種族觀念的妖修來說,妖仙已經足夠高大上了。


    除此之外,龐士元不喜歡妖仙還因為他的追求和絕大部分的人不同。


    他想要強大,但他其實並不追求強大。


    他想要強大的原因,隻是因為強大能讓他洞察更多的道。


    洞察,才是他的道。


    而妖仙的道太狹窄,也有太多的限製,實在讓他喜歡不起來。


    更何況,現實世界的他已經在走人之道,那麽作為身外化身的“他”,為什麽還要走妖仙這條基本算是重複的人之道?


    也許,這重複的道路能夠讓他在人之道上走得更加地順遂,可這卻是以少了修練之路幾乎一半的風景為代價。這對於領悟洞察之道的他來說,顯然有些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龐士元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要成妖,成為妖王!


    雖然這個選擇,會讓他以後的道路變得更複雜、更難走,可有了沿路變幻莫測,不可捉摸的瑰麗風景,複雜難走又算得了什麽呢?


    烏雲還在滾動,而且越發濃厚。


    而烏雲和烏雲之間的摩擦,也越發厲害,忽隱忽現的白光開始在烏雲中不斷閃現。龐士元雖然沒有渡過天劫,可學過摩擦起電的他,很容易就猜到,那應該就是劫雷爆發的前兆。


    終於,烏雲猛然一亮,瞬間點亮了整個天空。緊接著,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就從烏雲中急速延伸而出,期間有過分叉,但它的最終目標卻是無比堅決,就是直奔龐士元所寄身的“山河社稷圖”。


    早就在等待的龐士元毫不猶豫地迎難而上。


    渡劫,除了足夠的實力之外,就是要勇猛精進,誓死不退。


    當然,必要的技巧也一點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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