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二策的風險極大。
可第三策——轉戰天下，以戰養戰，同樣不靠譜。
能行第三策的人，都是打不死的小強。他們可不覺得他們有這受虐體質，能在無數人的追殺下活下來。
最終，三人隻能選擇第二策，同時也先暫用了一下第一策。
選擇第二策，是因為他們其實別無選擇，也因為他們有一個現成的投靠對象——天香山飄香穀。
天香山飄香穀，龐降香的師門所在。
幾年前，龐降香拜“驚鴻仙子”祁驚虹為師。
而祁驚虹的師父，“飄香劍”袁毓婷，就是天香山飄香穀的穀主。
袁毓婷是飄香穀穀主這一消息，江湖上從未流傳。要不是龐降香偷偷相告，龐士元也根本無從知曉。
龐士元當然知道龐降香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意味，就是希望他能去找她。剛拜師的她，短時間裏（至少也是四五年）是無法離開飄香穀的，那麽她肯定希望龐士元能夠主動去看她。
而龐士元也確實想過以後要去找龐降香，可他真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狀態去找她。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找到了龐降香，他該怎麽見她。
可不管龐士元心裏怎麽個糾結，天香山飄香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江湖傳言，袁毓婷和她的老情人季佟陽，已雙雙成就先天。
因此，飄香穀絕對有庇護他們的能力。
而飄香穀一脈單傳又極端護短的傳統，也基本保證了他們的生命和財產不會受到威脅。
而在選擇了第二策的情況，又借用第一策，同樣也是不得已。
原來，在龐士元出手一舉驚走登天門太上長老寧炯，並活捉其半步先天的弟子之後，真神教就對寧炯失去了信心。真神教很幹脆地把他們和先天機緣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結果這天下就到處都是尋找他們的人。
在此消息紛紛揚揚傳播，人們轟轟烈烈尋找，每一個人都被放在放大鏡下觀察的時候，他們除了把自己藏起來，埋起來之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這樣，他們一躲就躲藏了整整一個月。
一直到不久前，他們才使用“瞞天過海”計策繼續上路。
而他們原來藏身的那個地下山洞，就成了一個大家小姐和她的家仆，以及一支鏢隊的囚牢，而樊淩、魏遠華他們一幫人，則直接借用了他們的身份，重新上了路。
如今看來，他們的計策是成功了。
那麽再接下來，他們就要再接再厲，努力維持現在的身份，一直走到飄香穀。
……
大量的熾熱火球攜帶龐大的熱能和動能，從天而降。
“流星火雨”，蒙明玉的招牌技能之一。
沒有魔法團的支持，“流星火雨”的規模小了不少，連熾熱火球的熱能和動能，也弱了一些。可“流星火雨”終究還是“流星火雨”，哪怕是弱化版的，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抵抗的。
而此時的東越將士，恰恰就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長時間的戰爭，已經榨幹了東越將士的最後一點力氣，以致他們現在是做什麽都力不從心。而更糟糕的是，因千秋、沈黛而發起的反擊，不但讓白虎大陣運轉艱難，更牽製了他們剩下的全部力量，也就讓他們幾乎再沒有後備力量去應對突變。
至於用於抵禦遠程火力的靈氣保護層和兵器陣，在顯化白虎的時候，就已經被大大削弱，如今更是強弩之末。因此，兵器陣雖然還是象征性地攔截了一下，可效果實在有限。隻有極少數的火球被勉力引爆，而更多的熾熱火球卻衝破了兵器陣。
而那些本該擔當大任，去迎擊火球的將校，此時也是自顧不暇。千秋和沈黛的威脅，因看到希望而士氣大振的大山鎮軍民的瘋狂衝擊，讓他們根本騰不出手來。
結果，東越將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熾熱火球當頭砸下。
火球就那麽堂而皇之地砸在了大陣之中，轟燃爆發。被直接砸中的，直接被砸成了碎片。而被爆炸波及的，或完整或零碎地紛紛飛揚而起。
僅僅是第一波火球，就直接湮滅了數個百人小軍陣。
裏麵的東越人將士，數十米範圍內，一個逃生的都沒有。而更遠的，也被爆炸炸得支離破碎。直接傷亡看起來不大，可造成的影響卻是極大，甚至一點都不比千秋和沈黛的聯手差。
而“流星火雨”還遠沒有結束，更多的火球正在隆隆而下。
絕望的情緒越發嚴重了，它不隻是在眾東越將士的心底蔓延，而是直接形成了絕望氣息，籠罩所有人的心頭，讓他們渾身無力，了無戰意。
放出了“流星火雨”的蒙明玉，也有虛脫之感，但成就感卻是滿滿。
哪怕她的眼前是橫屍遍野，殘肢斷臂滿地，血流成河的戰場，她依然為自己而驕傲。
事實上，她也有驕傲的本錢。
沒有幾個非夢予者，能有她現在的實力。
看看周邊護衛她的那些大山鎮軍民火熱的目光就知道，他們的心裏肯定是各種羨慕和崇拜。
龐士元又和白虎拚了一記。
這一記和最初互有傷害的交鋒，已經大為不同，龐士元已經能做到完勝了。一人一虎交錯而過，龐士元完好無損，而白虎的虎爪上卻留下了一道深入骨頭的巨大傷口，差點沒把虎爪給直接切下。
隨著形式的不斷變化，龐士元的戰術也有了變化。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著急突破白虎的攔截，而是在努力搏殺白虎。
白虎已經傷痕累累，一個個碩大的坑坑窪窪遍布整個虎軀。筋疲力竭的白虎大陣再也無法提供龐大的靈氣和煞氣，供白虎複身體，這讓它顯得分外地淒涼。
而這份淒涼映照的，正是東越一方的窮途末路。
曾經被白虎的虎嘯振奮了精神的東越將士，“藥效”早就過了期，再一次萎靡的他們甚至比之前更加地疲憊，而且是疲不能興。再加上慘重的傷亡和看不到希望的長期戰爭，更是讓他們陷入了深層的絕望之中。
而更大的打擊來自仙門的變故。
仙門中再沒有出現新的東越將士，而且仙門還在不斷地縮小，哪怕他們還在努力維持，也無濟於事。
這讓眾將士都意識到，他們這些過了河的棄子，已經成了棄子。
而棄子，自然是有死無生。
絕望，徹底淹沒了希望。
可絕望，也得戰鬥。
他們不相信，他們現在投降，會得到敵人的原諒。
他們自己做了什麽，他們自己清楚。
大山鎮上萬婦孺，還有上萬將士的生命，就是他們遠征福地福地所造的孽。
那是真正的血海深仇，根本無法抹除。
推己及人，他們也不會繞過如此作孽的仇敵。
因此，他們投降也活不了。
所以他們還在堅持。
既然都要死，那就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此時，他們的戰鬥，已經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仙磑山福地東越申國人的尊嚴——他們可以死，但不能把臉從仙磑山一直丟到地球福地。
隻是，還在戰鬥他們再也無力兼顧仙門了。
而沒有了他們的支持，本就在快速萎縮的仙門終於徹底湮滅。
玄色大洞由大而小，由小而無。
整個過程波瀾不驚，甚至都沒有激起一絲的漣漪，如此之悄然無聲，讓人都忍不住感慨，世事真的難料。
想到仙門開啟時候的浩大和殘酷，這關閉消失，簡直就是虎頭蛇尾。
戰局正在崩潰，而解銘卻在猶豫！
在這個幾乎已經注定失敗的時刻，身為主將的他，就該有“凡是能給敵人造成傷害的，都是我所要做的”的態度和選擇，可他居然還在猶豫。
他到底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又有什麽，讓他這麽猶豫？
原來，解銘還有最後一招。
一招同歸於盡的“絕”招。
白虎大陣，是殺伐之陣。
對敵人狠，對自己也不仁慈。
之前，白虎一聲虎嘯，幾乎改變了戰局，那就是通過犧牲東越將士的未來而發出的。現在，他還可以通過犧牲所有的將士的靈魂，發出最後的絕招，拉更多的敵人陪葬。
可這就意味著，這些出征的將士不但身死，連靈魂都要湮滅。
到那時，招魂也沒有用，因為靈魂已經不存在。
至於香火成鬼神，再修練自我，或轉世重生等，自然都成了鏡花水月，再無可能。
解銘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他下不了決心。
白虎的頹勢越發明顯了，麾下將士們的戰鬥也越發疲軟了，崩潰就在眼前。
可他還是下不了決心。
他可以帶著手下們去“死”，作為主將他有這個能力和權力。而打發了性子的將士們恐怕也不反對他這麽做，可他的良心卻讓他無法那麽去做，哪怕這麽做的好處很多很多。
所以，到了最後，他終究也沒有去做。
而他也給自己找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理由：再大的犧牲，也很難傷到龐士元，更不要說殺死他。既然怎麽都奈何不了最重要的龐士元，那麽殺再多的小嘍嘍，又於世何補？
解銘終於不再徘徊，隻是把目光對準了天上的龐士元。
是龐士元，讓他們堪稱完美的福地征服計劃功敗垂成。
是龐士元，讓他們數萬申國將士白白犧牲，客死異界。
這仇恨，刻骨銘心已不足以形容，完全就是國仇族恨。如此大仇大恨，反而讓他的目光顯得意外地寧靜，因為他早有死意。
龐士元手持冥曦劍，籠罩著他的天人金身雙手也握著一把大劍。那大劍真的很大很炫，長有一丈餘，呈銳金之色（色白），通體透明，都不需要揮動，就給人不可匹敵之感。
此劍，正是“天人相”絕招，“天人誅仙劍”。
龐士元踏步，冥曦劍前劈；天人金身闊步，大劍下劈。
這一劈，劃破長空，穿透時空。
這一劈，快得讓人窒息，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又慢得出奇，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長劍劃破長空，直達白虎虎頭。整個過程如此清楚明白，可卻又讓人躲無可躲。
這一劍，白虎無法躲過，於是白虎的虎頭大劍一劍斬開。
這一劍，解銘也無心躲避，他很幹脆地點爆了自己和令旗，引爆了白虎。
狂暴的靈氣和煞氣自發地形成了靈煞風暴，席卷而起，連天空好像在這靈煞風暴中撕裂、破碎……
對白虎的爆炸，龐士元早有預感。
因此，在發出“天人誅仙劍”的同時，他就已經在準備退走。
可解銘的決絕和白虎自爆的威力依然大大超出他的預料，把他快退的身子直接衝出了數百米遠，這才堪堪止住身形。
隻是止住了身形的他，也是一陣陣地虛弱。
想要再大動幹戈，卻也是不能了。
幸好，在白虎自爆之後，也沒有什麽再需要他出手了。
白虎的死亡，給了精疲力竭的白虎大陣最後地致命一擊。白虎大陣徹底崩潰，而組成大陣的近萬（已經死了幾千）將士也被徹底擊倒。
任何強大，都和付出相對應。
白虎大陣的自爆，引發了組成大陣的近萬將士的強烈反噬。
他們痛苦地哀嚎，他們痛得滿地打滾，他們痛不欲生，可大山鎮的軍民卻沒有任何的憐憫。他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舉起手中武器，開始了無情地殺戮。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唯有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才是人間正道。
血仇，隻有鮮血和死亡，才能洗淨。
龐士元並不覺得大山鎮軍民的屠戮過分，可他卻認為有些浪費。畢竟，這些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用得好的話，還是能發揮不小的作用的。更何況，這些東越將士中還有不少將校都是人才——他們的白虎大陣真的很厲害。
不過，想到大山鎮的慘痛損失，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打掃戰場，是需要時間的。
龐士元沒有製止殺戮，也沒有加入殺戮。這樣的事情，本就不該是超神強者該做的。
真正的強者，是很少對弱者動手。(未完待續。)
可第三策——轉戰天下，以戰養戰，同樣不靠譜。
能行第三策的人，都是打不死的小強。他們可不覺得他們有這受虐體質，能在無數人的追殺下活下來。
最終，三人隻能選擇第二策，同時也先暫用了一下第一策。
選擇第二策，是因為他們其實別無選擇，也因為他們有一個現成的投靠對象——天香山飄香穀。
天香山飄香穀，龐降香的師門所在。
幾年前，龐降香拜“驚鴻仙子”祁驚虹為師。
而祁驚虹的師父，“飄香劍”袁毓婷，就是天香山飄香穀的穀主。
袁毓婷是飄香穀穀主這一消息，江湖上從未流傳。要不是龐降香偷偷相告，龐士元也根本無從知曉。
龐士元當然知道龐降香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意味，就是希望他能去找她。剛拜師的她，短時間裏（至少也是四五年）是無法離開飄香穀的，那麽她肯定希望龐士元能夠主動去看她。
而龐士元也確實想過以後要去找龐降香，可他真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狀態去找她。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找到了龐降香，他該怎麽見她。
可不管龐士元心裏怎麽個糾結，天香山飄香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
江湖傳言，袁毓婷和她的老情人季佟陽，已雙雙成就先天。
因此，飄香穀絕對有庇護他們的能力。
而飄香穀一脈單傳又極端護短的傳統，也基本保證了他們的生命和財產不會受到威脅。
而在選擇了第二策的情況，又借用第一策，同樣也是不得已。
原來，在龐士元出手一舉驚走登天門太上長老寧炯，並活捉其半步先天的弟子之後，真神教就對寧炯失去了信心。真神教很幹脆地把他們和先天機緣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結果這天下就到處都是尋找他們的人。
在此消息紛紛揚揚傳播，人們轟轟烈烈尋找，每一個人都被放在放大鏡下觀察的時候，他們除了把自己藏起來，埋起來之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這樣，他們一躲就躲藏了整整一個月。
一直到不久前，他們才使用“瞞天過海”計策繼續上路。
而他們原來藏身的那個地下山洞，就成了一個大家小姐和她的家仆，以及一支鏢隊的囚牢，而樊淩、魏遠華他們一幫人，則直接借用了他們的身份，重新上了路。
如今看來，他們的計策是成功了。
那麽再接下來，他們就要再接再厲，努力維持現在的身份，一直走到飄香穀。
……
大量的熾熱火球攜帶龐大的熱能和動能，從天而降。
“流星火雨”，蒙明玉的招牌技能之一。
沒有魔法團的支持，“流星火雨”的規模小了不少，連熾熱火球的熱能和動能，也弱了一些。可“流星火雨”終究還是“流星火雨”，哪怕是弱化版的，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抵抗的。
而此時的東越將士，恰恰就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長時間的戰爭，已經榨幹了東越將士的最後一點力氣，以致他們現在是做什麽都力不從心。而更糟糕的是，因千秋、沈黛而發起的反擊，不但讓白虎大陣運轉艱難，更牽製了他們剩下的全部力量，也就讓他們幾乎再沒有後備力量去應對突變。
至於用於抵禦遠程火力的靈氣保護層和兵器陣，在顯化白虎的時候，就已經被大大削弱，如今更是強弩之末。因此，兵器陣雖然還是象征性地攔截了一下，可效果實在有限。隻有極少數的火球被勉力引爆，而更多的熾熱火球卻衝破了兵器陣。
而那些本該擔當大任，去迎擊火球的將校，此時也是自顧不暇。千秋和沈黛的威脅，因看到希望而士氣大振的大山鎮軍民的瘋狂衝擊，讓他們根本騰不出手來。
結果，東越將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熾熱火球當頭砸下。
火球就那麽堂而皇之地砸在了大陣之中，轟燃爆發。被直接砸中的，直接被砸成了碎片。而被爆炸波及的，或完整或零碎地紛紛飛揚而起。
僅僅是第一波火球，就直接湮滅了數個百人小軍陣。
裏麵的東越人將士，數十米範圍內，一個逃生的都沒有。而更遠的，也被爆炸炸得支離破碎。直接傷亡看起來不大，可造成的影響卻是極大，甚至一點都不比千秋和沈黛的聯手差。
而“流星火雨”還遠沒有結束，更多的火球正在隆隆而下。
絕望的情緒越發嚴重了，它不隻是在眾東越將士的心底蔓延，而是直接形成了絕望氣息，籠罩所有人的心頭，讓他們渾身無力，了無戰意。
放出了“流星火雨”的蒙明玉，也有虛脫之感，但成就感卻是滿滿。
哪怕她的眼前是橫屍遍野，殘肢斷臂滿地，血流成河的戰場，她依然為自己而驕傲。
事實上，她也有驕傲的本錢。
沒有幾個非夢予者，能有她現在的實力。
看看周邊護衛她的那些大山鎮軍民火熱的目光就知道，他們的心裏肯定是各種羨慕和崇拜。
龐士元又和白虎拚了一記。
這一記和最初互有傷害的交鋒，已經大為不同，龐士元已經能做到完勝了。一人一虎交錯而過，龐士元完好無損，而白虎的虎爪上卻留下了一道深入骨頭的巨大傷口，差點沒把虎爪給直接切下。
隨著形式的不斷變化，龐士元的戰術也有了變化。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著急突破白虎的攔截，而是在努力搏殺白虎。
白虎已經傷痕累累，一個個碩大的坑坑窪窪遍布整個虎軀。筋疲力竭的白虎大陣再也無法提供龐大的靈氣和煞氣，供白虎複身體，這讓它顯得分外地淒涼。
而這份淒涼映照的，正是東越一方的窮途末路。
曾經被白虎的虎嘯振奮了精神的東越將士，“藥效”早就過了期，再一次萎靡的他們甚至比之前更加地疲憊，而且是疲不能興。再加上慘重的傷亡和看不到希望的長期戰爭，更是讓他們陷入了深層的絕望之中。
而更大的打擊來自仙門的變故。
仙門中再沒有出現新的東越將士，而且仙門還在不斷地縮小，哪怕他們還在努力維持，也無濟於事。
這讓眾將士都意識到，他們這些過了河的棄子，已經成了棄子。
而棄子，自然是有死無生。
絕望，徹底淹沒了希望。
可絕望，也得戰鬥。
他們不相信，他們現在投降，會得到敵人的原諒。
他們自己做了什麽，他們自己清楚。
大山鎮上萬婦孺，還有上萬將士的生命，就是他們遠征福地福地所造的孽。
那是真正的血海深仇，根本無法抹除。
推己及人，他們也不會繞過如此作孽的仇敵。
因此，他們投降也活不了。
所以他們還在堅持。
既然都要死，那就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此時，他們的戰鬥，已經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仙磑山福地東越申國人的尊嚴——他們可以死，但不能把臉從仙磑山一直丟到地球福地。
隻是，還在戰鬥他們再也無力兼顧仙門了。
而沒有了他們的支持，本就在快速萎縮的仙門終於徹底湮滅。
玄色大洞由大而小，由小而無。
整個過程波瀾不驚，甚至都沒有激起一絲的漣漪，如此之悄然無聲，讓人都忍不住感慨，世事真的難料。
想到仙門開啟時候的浩大和殘酷，這關閉消失，簡直就是虎頭蛇尾。
戰局正在崩潰，而解銘卻在猶豫！
在這個幾乎已經注定失敗的時刻，身為主將的他，就該有“凡是能給敵人造成傷害的，都是我所要做的”的態度和選擇，可他居然還在猶豫。
他到底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又有什麽，讓他這麽猶豫？
原來，解銘還有最後一招。
一招同歸於盡的“絕”招。
白虎大陣，是殺伐之陣。
對敵人狠，對自己也不仁慈。
之前，白虎一聲虎嘯，幾乎改變了戰局，那就是通過犧牲東越將士的未來而發出的。現在，他還可以通過犧牲所有的將士的靈魂，發出最後的絕招，拉更多的敵人陪葬。
可這就意味著，這些出征的將士不但身死，連靈魂都要湮滅。
到那時，招魂也沒有用，因為靈魂已經不存在。
至於香火成鬼神，再修練自我，或轉世重生等，自然都成了鏡花水月，再無可能。
解銘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他下不了決心。
白虎的頹勢越發明顯了，麾下將士們的戰鬥也越發疲軟了，崩潰就在眼前。
可他還是下不了決心。
他可以帶著手下們去“死”，作為主將他有這個能力和權力。而打發了性子的將士們恐怕也不反對他這麽做，可他的良心卻讓他無法那麽去做，哪怕這麽做的好處很多很多。
所以，到了最後，他終究也沒有去做。
而他也給自己找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理由：再大的犧牲，也很難傷到龐士元，更不要說殺死他。既然怎麽都奈何不了最重要的龐士元，那麽殺再多的小嘍嘍，又於世何補？
解銘終於不再徘徊，隻是把目光對準了天上的龐士元。
是龐士元，讓他們堪稱完美的福地征服計劃功敗垂成。
是龐士元，讓他們數萬申國將士白白犧牲，客死異界。
這仇恨，刻骨銘心已不足以形容，完全就是國仇族恨。如此大仇大恨，反而讓他的目光顯得意外地寧靜，因為他早有死意。
龐士元手持冥曦劍，籠罩著他的天人金身雙手也握著一把大劍。那大劍真的很大很炫，長有一丈餘，呈銳金之色（色白），通體透明，都不需要揮動，就給人不可匹敵之感。
此劍，正是“天人相”絕招，“天人誅仙劍”。
龐士元踏步，冥曦劍前劈；天人金身闊步，大劍下劈。
這一劈，劃破長空，穿透時空。
這一劈，快得讓人窒息，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又慢得出奇，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長劍劃破長空，直達白虎虎頭。整個過程如此清楚明白，可卻又讓人躲無可躲。
這一劍，白虎無法躲過，於是白虎的虎頭大劍一劍斬開。
這一劍，解銘也無心躲避，他很幹脆地點爆了自己和令旗，引爆了白虎。
狂暴的靈氣和煞氣自發地形成了靈煞風暴，席卷而起，連天空好像在這靈煞風暴中撕裂、破碎……
對白虎的爆炸，龐士元早有預感。
因此，在發出“天人誅仙劍”的同時，他就已經在準備退走。
可解銘的決絕和白虎自爆的威力依然大大超出他的預料，把他快退的身子直接衝出了數百米遠，這才堪堪止住身形。
隻是止住了身形的他，也是一陣陣地虛弱。
想要再大動幹戈，卻也是不能了。
幸好，在白虎自爆之後，也沒有什麽再需要他出手了。
白虎的死亡，給了精疲力竭的白虎大陣最後地致命一擊。白虎大陣徹底崩潰，而組成大陣的近萬（已經死了幾千）將士也被徹底擊倒。
任何強大，都和付出相對應。
白虎大陣的自爆，引發了組成大陣的近萬將士的強烈反噬。
他們痛苦地哀嚎，他們痛得滿地打滾，他們痛不欲生，可大山鎮的軍民卻沒有任何的憐憫。他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舉起手中武器，開始了無情地殺戮。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唯有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才是人間正道。
血仇，隻有鮮血和死亡，才能洗淨。
龐士元並不覺得大山鎮軍民的屠戮過分，可他卻認為有些浪費。畢竟，這些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用得好的話，還是能發揮不小的作用的。更何況，這些東越將士中還有不少將校都是人才——他們的白虎大陣真的很厲害。
不過，想到大山鎮的慘痛損失，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打掃戰場，是需要時間的。
龐士元沒有製止殺戮，也沒有加入殺戮。這樣的事情，本就不該是超神強者該做的。
真正的強者，是很少對弱者動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