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亞已經潛入了中央的那棟高樓。


    因為是商業區的中心,所以這棟建築幾乎包括了所有種類的商品,大小不一的商鋪遍布每個樓層,在現在這種黑燈瞎火的狀態下倒好似迷宮一般。


    米莉亞躡手躡腳地移動著,她不知道艾特拉斯他們有沒有在這裏設下魔法陣,或者說設下了多少,一旦不小心碰到他們剛進入商業區時那種警報魔法陣,自己的偷襲計劃可就泡湯了。


    所以米莉亞隻能慢慢地前進,觀察著地麵上的痕跡。


    不過很快少女就沉不住氣了。


    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分鍾卻連第一層的樓梯都沒有找到,這樣下去等米莉亞爬到五十層天也亮了。


    少女索性跑了起來,就算敵人知道了自己已經來襲擊這裏了,那隻要自己速度夠快,趕在支援來到之前解決艾特拉斯就行了。


    羅維跑到的那棟建築確實不大,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一但他被發現那麽人偶誘敵作戰也就失敗了,對麵肯定會有所提防。


    米莉亞的腿上亮起三圈魔術迴路,這是一種加速魔術,能夠加快人體運動的速度,直觀效果就是可以提升米莉亞的跑步速度。


    有了這種魔法的加持,少女以飛快的速度移動,大概五分鍾的時間便已經爬上了二十層,不過雖然是加速魔術,卻並不會對人體的體能進行強化,所以爬完二十層之後米莉亞停了下來,稍作休息再繼續爬樓。


    這樣算下來大概再過十幾分鍾她就能爬到樓頂了。


    “啊呀,真是巧遇,沒想到散步過程中居然能碰到米莉亞小姐。”


    突然傳來的講話聲讓米莉亞警覺起來,這個聲音她知道,那種懶散的感覺,毫無疑問是愛德森的聲音。


    穿著時計塔製服的安德森從一旁的商鋪後麵走出來,左手一本打開的書,右手正握著筆記錄著什麽。


    米莉亞沒有說話,而意識之中lily告訴她,周圍有從者存在。


    “看來剛才羅維的那個舉動是為了欺騙少爺而做的吧,米莉亞小姐的目的是直接去找少爺對決麽?”對於這一行為愛德森似乎有些感興趣,邊說邊將這些記錄在了書本上。


    “艾特拉斯沒讓你去追羅維麽?”米莉亞還認為以艾特拉斯的性格鐵定會讓所有人都去包圍羅維,然後一網打盡。


    “就算少爺讓我去我也不會去的啊,我可是作家,體力活什麽的不適合我。”說著他還找了附近商鋪旁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很久米莉亞都沒有說話,她注視著愛德森的一舉一動,而靈體化的lily則是感知著周圍從者的一舉一動,但是很久過後,無論是愛德森也好他的從者也好,都沒有做出動作。


    愛德森就趁著窗外透下的月光,不停地在寫些什麽。


    可能他完全無視了米莉亞的存在吧。


    這樣懶散的性格倒是和他很相符,對此米莉亞也並不生氣,如果說他真的完全無視了米莉亞,那麽.....


    悄悄移動雙腳,米莉亞以近乎無聲的狀態朝樓梯的方向移動,而愛德森也沒有去理會她。


    大概花費了五分鍾左右的時間,米莉亞便移動到了樓梯口,正準備施展加速魔術朝上層進發的時候,身後再度傳來了那個懶散的聲音。


    “米莉亞小姐,可以不要在我寫作的時候偷偷跑掉麽?這樣讓我都沒辦法集中精神了。”


    你是來參加聖杯戰爭的還是來寫作的啊?


    不過這也讓米莉亞知道了,他隻是懶得管自己,如果米莉亞隻在這一層活動的話,他可能隻會自顧自地寫東西,但是如果米莉亞有攻入上層的意向的話,那麽作為看守這裏的衛士,他就會發動攻擊了吧。


    米莉亞歎了口氣,到頭來人數的優勢還是不能輕易抹消的啊。


    這樣的話,能做的就隻剩一條路。


    “那麽愛德森,我隻能先打敗你了。”


    lily解除靈體化出現在米莉亞的身前,兩人擺開架勢準備先擊敗這個半路出現的作者。


    不過對麵的人依舊秉持著懶散的性格,似乎覺得戰鬥的事情太過麻煩,有些無奈地叫出了自己的從者。


    “caster。”


    威廉·莎士比亞出現在愛德森的身旁,和他的主人一樣依舊拿著書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說實話米莉亞並不把他們兩人當做對手,因為平時愛德森和莎士比亞就是一副沉迷寫作不能自拔的樣子,而且就曆史而言,莎士比亞也不過是個劇作家,就算是被聖杯召喚出來之後作為英靈得到了強化,那麽他的實力又能強到哪裏去呢?


    雖然lily隻是個未成熟的騎士狀態,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騎士,怎麽想都不可能輸給莎士比亞的。


    至於愛德森,開玩笑?他怎麽可能贏過米莉亞?


    這麽想著,米莉亞臉上展露出勝利的笑容,不禁想要直接告訴艾特拉斯,你選的守衛太弱了。


    “啊....米莉亞小姐,你是看不起我麽?”那笑容表露的太過露骨,以至於愛德森都感覺到了米莉亞的那種輕視。


    “放心,我會下手輕一點的。”


    愛德森歎了一口氣,對於米莉亞這種態度,他其實見多了。


    作家是他的理想,但生在一個魔術世家的他有這種理想是不對的,他的父母不會理解他,同學也會嘲笑他,在他們的眼中看來,魔術師是遠比作家要高很多的。


    愛德森不這麽認為,卻也無力反抗,直到他召喚出了莎士比亞,這位著名的英國劇作家。


    “啊....哪怕是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人們對於作家的態度還是這樣麽?”莎士比亞看上去很悲傷,他閉上眼睛,似乎迴想起曾經的一幕幕。


    雖然他是英國又名的劇作家,也被世間所認可,但是背地裏依舊有不少的人看不起他。


    你隻是個娛樂棋子而已。


    作家嘛,和搬磚的工人有什麽區別。


    地溝裏的老鼠也要穿上貴族的服飾裝上層人了麽?


    可笑,真是可笑。


    你們根本不懂創作的藝術,根本不理解文字的偉大,卻還要如此貶低為其獻出熱血的人麽?


    米莉亞能感覺到,麵前的兩個人發生了一些變化,那是一種決然。


    “禦主,我要上了哦!”莎士比亞的臉上充滿了幹勁,既然對方是看不起自己作家的態度,那就讓她為這輕蔑的態度付出代價吧。


    “嗯,老師,讓她們見識一下作家的厲害。”


    但事實上米莉亞所展露出來的輕視並非針對兩人作家的身份,隻是單純的就魔術水平而言。


    愛德森手中的書發生了變化,他手上的魔術迴路與那本書連接,似乎將魔術迴路傳到了書上一樣,青色的光路閃耀著。


    “天上有星,落地為矢!”巨大的轟響自米莉亞頭上傳來,少女抬頭望去,發現上層落下來的是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或者說從形態上更像是隕石一樣。


    不過就算如此,那速度之快甚至讓石頭表層摩擦出火焰,正是如同流星一般襲向米莉亞。


    “加速!”加速魔術使用,米莉亞快速離開了攻擊地點,那顆小型流星擊穿地板,連帶著周圍的地板全部掀起來,破碎的地板分裂成無數的石塊,向四周濺射。


    米莉亞抬起手,從魔術刻印之中召喚出月靈髓液,魔力灌出,水銀一樣的液體化作盾牌擋在她身前,將碎石盡數擋下。


    同時lily對愛德森發動了攻擊,手中金劍直指少年。


    “地下有土,升天為盾!”


    地板像是受到愛德森的召喚,如同流動的水一般升起來,在愛德森和lily之間架起一堵盾牆,不過就算如此也是擋不住lily的一劍,能做的隻是減少那攻擊的力道和速度。


    金劍破開盾牆,不過一時的停滯也讓愛德森找到了機會,他後退一步,同時腳下的地板也彈出,像是彈跳版一樣將他彈開,讓他躲開了lily這次攻擊。


    短暫的交手,米莉亞立刻改變了之前的態度。


    愛德森所使用的魔術大概是和言靈咒術一樣的東西,可以通過咒語改變物體的形態,在一定範圍內的所有東西都可以為他所用。


    這樣的魔術可以說十分強大,基本上沒有缺點,唯一能稱得上是不足的地方,就是對魔力的消耗異常多。


    剛才的一攻一守,應該已經消耗了愛德森相當多的魔力了,但是卻不見他有消耗過度的樣子,反而很輕鬆。


    這家夥,要不是魔力多的可怕,要不然就是有什麽方法能減少魔力的消耗。


    但是不管怎麽說,米莉亞都不敢再小看這個作者了,因為剛才那一顆小型流星,如果沒有及時躲開的話,甚至會對米莉亞造成致命傷。


    突然米莉亞想到一個問題,莎士比亞呢?


    “來吧!戲劇開演了!”


    不是什麽時候莎士比亞已經遠離了他們的交戰區域,跑到了這一層的中央位置,他手中的書本飄到半空之中,散發著紅色的光輝,而他本人則是開始吟唱。


    “喜劇,以人之樂為基;悲劇,以人之哀為基。不論成果不分結局,此為人生之劇場。”


    書本散發著讓龐大的魔力量,那種魔力大概可以達到魔術師的第三位階,典位級別的魔力,似乎那東西即將要爆發出什麽強大的威力,但是剛才愛德森的攻擊拖住了她們兩人,現在也無法阻止莎士比亞繼續他的行動。


    “顯形吧!吾之寶具!”


    紅色的光芒爆裂般散開,自那書本到整個樓層,像是刷子一樣將現世的物體重新粉刷,強烈的光芒讓米莉亞不得不閉上眼睛。


    “開演之時已至,獻上如雷的喝彩!(frist-folio)”


    確實生前的莎士比亞隻是作為一名作者而生活,沒有任何稱得上是戰鬥力的地方,但是英靈並非那樣簡單的存在,在進入英靈座之後,聖杯根據其生前的事跡,創造出了與之相符的寶具,並賜予他。


    米莉亞睜開眼睛,她感覺到那紅光已經消散,不過眼前的世界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巨大的方形空間,紅色幕布垂下,占據了一麵;左右兩邊是三層結構,每一層有大概十幾個包廂房,裏麵有著高級的沙發和茶桌,造型也符合英式貴族的愛好;後麵是兩道門,應該是劇場的入口,不過此時卻是緊閉。


    而在這中間的,是排列整齊的一排排座位。


    作為劇作家的莎士比亞編寫出無數的劇本,而劇本展現的舞台,便是劇場。


    這裏便是他的劇場。


    屬於莎士比亞的寶具,一種固有結界,其具象化的是莎士比亞內心的一處風景,亦是其最想要存留的一處地方。


    紅色的幕簾緩緩拉開,燈光照亮,在米莉亞的左側是lily,而愛德森和莎士比亞,則是出現在了舞台之上。


    現在的莎士比亞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綠色的西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紅色的學士服,代表著劇作界最高的智慧,淡淡的紅光自他身上發出,眼邊似乎有些發黑,莎士比亞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種惡魔的態勢。


    那不是誇張的描述方式,而是他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能帶給人一種恐懼。


    他是戲劇的魔鬼,文字的惡魔。


    “欣賞這一切吧,無知之人,就由我威廉·莎士比亞來帶你們領略這人類史上最高智慧的結晶吧!濃縮了人生的戲劇,盡情欣賞吧!”


    他高唿著,似乎為了迴應他的話語,周圍空無一人的包廂中傳來雷鳴的掌聲,正如戲劇開幕,人們激動地歡迎精彩故事的到來。


    “lily,過來!”米莉亞知道這裏是敵人的領域,攻擊可能從任何方向襲來,那麽她們兩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月靈髓液守著米莉亞的後背,而lily在她的身前,米莉亞目光注視著舞台上的愛德森,他正躲在莎士比亞的身後,似乎現在的他隻負責魔力供給。


    “無需恐懼無需躲藏,高興並愉悅地接受這人生吧!”


    莎士比亞手指向米莉亞的方向,釋放了第一道指令。


    “悲劇:《哈姆雷特》!”


    金色的光芒自lily身前湧出,少女做好戰鬥姿勢,卻在那金光化作人形之後呆滯。


    金光形成人形,甚至不用多思考那究竟是在模仿誰,正是與lily相仿的人,不如說兩人之間就像是有麵鏡子,那金光塑形而成的人正是lily在鏡子中的投影。


    作為悲劇的結局,哈姆雷特與他的叔父同歸於盡,而此時在這個劇場所表現出來的,則是lily的鏡像體。


    lily不倒下它便不會消失,lily繼續戰鬥它也將繼續戰鬥。


    除非重新上演那出悲劇,讓lily與它同歸於盡,不然戲劇就不算是結束,沒有結局的戲劇將會無盡地重複演出,直到悲劇再現的那一時刻。


    “lily,不要慌。”米莉亞能感覺到,lily心中的動搖,因為那是一個完全和她一樣的人,是誰都會感到恐懼。


    “老師,我該怎麽辦。”


    不過沒等米莉亞迴答這個問題,那個鏡像體便開始了攻擊,lily手中的金劍也被完全複製了出來,揮舞著長劍留下一道金色路徑,鏡像體搶先一步襲向lily。


    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lily揮劍迴擊,兩劍接觸的同時少女感覺到了,那與自己完全相同的力道,以及揮劍的方式。


    這難道不就是另外一個自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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