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讓她快窒息的地方,林月桐是一秒鍾也不願意再待了,想要馬上離開。

    “不可能!”一聽林月桐想要離婚,張佑棠和張建平立刻不約而同地說道,張建平狠狠地瞪著張佑棠,一個拐杖打在他身上,斥責道:“看你犯的糊塗賬,還不趕快給月桐認錯!”

    張佑棠沒有閃躲,隻是緊緊地看著林月桐,臉色繃得緊緊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林月桐會打他,也沒想過她會這樣堅毅冷絕,更沒想過她會提出離婚。

    “爸爸……”葉蓉卉拉不動張佑棠,便站上前想要替他擋下第二棍。

    就算先前林月桐還有踟躕也會因這一聲“爸爸”而蕩然無存,更何況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現在是既厭惡又覺得可笑。

    張建平察覺到林月桐的表情,立刻嗬斥著葉蓉卉:“你,給我出去,我們的家務事不用你一個外人來關心。”

    葉蓉卉一愣,臉上立刻布滿了委屈,僵在那兒沒有動。

    張佑棠拉開她的手,對她說:“你先迴去吧。”

    葉蓉卉猛地看著張佑棠,咬咬牙,眼淚水就要流下來,張佑棠頓感疲憊,張建平見狀又是一個拐子打過去,打得杜春燕一陣心驚,趕緊將老頭子的拐杖拉住,勸慰道:“父子之間有什麽話好好說就是了,幹嘛非得動手?”

    “說得對,”林月桐出乎意料地接話道,讓張佑棠臉上一喜,可她接下來的話卻再度將他打到地獄,“父女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清楚,非得動手打人?我真想問問你,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你聽到的時候有沒有為善善辯解哪怕半字?你有沒有像為葉蓉卉設身處地考慮一樣為善善考慮?”

    他張著嘴,麵對著林月桐逼人的視線,心裏顫了顫。

    林月桐轉而看向張建平,說道:“爸,你也不用再說什麽了,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隻想帶著我的孩子離開這裏,你們以後想要多好的兒媳婦,都可以隨便找到,再也不用對著我那麽辛苦了。”

    “月桐,你看你說的是什麽話?”張建平心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我教子無方,對不起你,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你打他罵他,原諒他這一次吧。”

    林月桐輕輕地搖頭,說:“我已經……給過太多機會了。”從他把葉蓉卉帶迴雲城的那一刻,她一直在等他的坦白,等到現在,心已成荒蕪了。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張佑棠終於開口說道,“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簽字的。”

    “不離婚,也可以。”林月桐頓了頓,抬起頭眼裏已是一片平淡,“隻要你向善善低頭道歉,說你錯了,善善原諒你了,我就不離婚。”

    讓張佑棠向張霧善道歉,承認錯誤?張佑棠怎麽能做得到?在他看來,不管怎麽說,張霧善和江宿的事讓他給人戳了脊梁骨,就是張霧善不對,虧得呂澤堯還對她念念不忘,如果換是其他的人,他就算被人笑話也沒什麽,可偏偏是那個江宿,除去他之前的上門道歉不說,他是不會接受跟那種錢從哪裏來都說不清楚的人成為親家的。

    “離婚協議我會送過來給你。”林月桐眼裏波瀾不動道,她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我說了我不會簽的。”張佑棠黑著臉說道。

    “你不簽,我就沒辦法了嗎?”林月桐輕輕地說道,“張佑棠,你是不是以為我說離婚就跟平常鬧別扭,等不到你哄我就自己原諒你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離不開你,對不對?你可別忘了,當初也不是我非要嫁給你的。”

    “月桐……”張建平想說什麽,可林月桐卻手一擺,打斷他。

    “張老,我們林家可不是沒有人!”

    從“爸”到“張老”,從“我們張家”到“我們林家”,林月桐的決心不言而喻。

    “既然你不願意好聚好散,那我們隻能法庭上見了,我問心無愧。”林月桐又看向葉蓉卉,笑道,“小卉,和呂澤堯上/床的滋味怎麽樣?用善善用過的男人,感覺怎麽樣?才四年時間而已,你應該還沒忘記吧。”

    說完轉身離去,誰也沒看到她眼眶中的淚水隻是一眨眼就盈落滿麵。

    張韞楷握著雙拳,看著張佑棠,慘淡一笑,說:“這也算,上梁不正下梁歪吧,真不曉得你怎麽敢照鏡子。”他快步跟上林月桐,不迴頭。

    客廳裏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葉蓉卉,葉蓉卉徹底呆住,大熱天裏忽然發抖。

    “小卉,是真的嗎?竟然、竟然是你……”張佑棠難以相信道,他終於明白張霧善和呂澤堯一直對這件事絕口不提的原因,張霧善怎麽能讓別人知道她被葉蓉卉搶了男人呢?而呂澤堯又怎麽能讓別人知道他竟然吃了窩邊草呢?

    張建平也終於明白那天張霧善說的那句“更甚的事都原諒了葉蓉卉”的話,半晌才對張佑棠說:“你明天就飛去馬來西亞,去跟你嶽父下跪,他不原諒你你就不準起來。”頓了頓,他又說,“在那之前,你必須立刻先徹底清理門戶

    !”

    葉蓉卉被張建平的厲眼盯著,心裏的害怕越發強烈,她顫聲道:“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做那樣的事呢?如果是我,善善怎麽早就告狀了”。

    性子越傲的人越不會讓別人看到他的痛處,張霧善就是這樣的性子。張佑棠轉頭看看葉蓉卉,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忽然發現雙手很無力,什麽也握不住。

    張霧善從家裏跑出來,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全身乏力才慢慢停下來,腦袋卻仍舊一片混沌。她伸手摸了摸臉,很幹,一點濕潤都沒有,可為什麽她的眼睛那麽酸那麽痛呢?從去年的今天到現在,她失意、憋屈、隱忍、振作、張揚、肆意……可是軌道隻是繞了一個圈,她再次迴到原點,仿佛隻是黃粱一夢,命運依舊站在高高的山頭俯視著她,藐視著她,帶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睥睨。

    為什麽讓她重新洗牌後還是這樣的結局?她不甘心,絕不甘心!這隻是一個小挫折,更淒慘的事她又不是沒經曆過,現在怎麽能失落至此?她要反擊,要反擊!究竟哪裏出錯了?究竟哪裏做得不夠呢?

    她一直走著,天黑了也不知道,手機被來電打爆沒電了也不知道,就這樣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差點走進車流裏,要不是一陣車鳴猛然響起,她還沒清醒。她一愣,看著停下來的車子,趕緊走迴到人行道中,然後夜風一吹,她忽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心中的原本就未熄滅的怒火滋地冒起來。

    她立刻翻出手機要打電話,結果手機沒電了,她便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江家。

    開門的是保姆,她很驚訝地看著張霧善的樣子,還沒來得及說一聲,張霧善已經越過她,大步走進去。

    江宿和江為簡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聲響,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過來。

    “丫頭,你怎麽來了?”江為簡看到張霧善,顯然很高興。

    張霧善沒有迴答,走到江宿麵前,劈頭就問:“你認不認識梁其正?”

    江宿先是皺眉看著她,視線觸及她臉上的紅印時,臉色大變,站起來,冷聲道:“誰打的?”

    張霧善一把拍開他伸到臉前的手,盯著他:“你認不認識梁其正?”

    江宿收迴手,抿著嘴,說:“不認識。”

    他剛說完,張霧善毫不手軟地在他臉上揮了一巴掌,大聲質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和梁其正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江宿直

    挺挺地接受了她那個巴掌,隻是看到江為簡站起來的身影時,皺了皺眉頭,他改用西班牙語說:“你又在發什麽瘋?”

    “對,我是發瘋了!”張霧善也跟著用西班牙語激動道,這麽簡單的事她竟然要花那麽長的時間才想明白,有誰會知道“金小姐”這個稱號?肯定是去天虹俱樂部的人,一般人怎麽會想到她和張佑棠的關係?除了葉蓉卉就是梁其正。雖然梁其正說是為了幫葉蓉卉教訓她,可主動聯係的人是她,他怎麽能有把握接觸得到她?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再聯想到後麵對她的教訓實際上隻是心理上的挫敗……她無法克製心中的驚濤駭浪,血色染上了眼睛,憤怒道,“讓我登天的是你,讓我摔下來的也是你,要我怎麽做你才會覺得滿意?你是不是非要讓我一輩子就呆在家裏,永遠不要出去,永遠隻做牢籠裏的那隻金絲雀,永遠隻做你的禁臠?”

    “你現在不冷靜,我們改天再談。”麵對張霧善的憤怒,江宿表現得很冷靜,他捉住她的雙手,將她拉到懷中,想要擁抱她。

    張霧善拚命掙紮,不管不顧地打在他胸膛上,“我不冷靜?我不冷靜的話你還能站在這裏?我究竟是怎麽著你了?外麵有那麽多女人等著你去管,你去管她們就好了,幹嘛要管我?反正我那麽惹人討厭,又刁鑽又任性,還很難伺候,誰都不想理我了,你也少管我得好,免得哪天我發火了,你就知道後悔是什麽了。”

    “要後悔我早就後悔了。”江宿捉住她的雙手,反手一轉,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

    “呸!你們都一個德行,高興的時候我在你們眼裏是寶貝,不高興的時候我他媽就是個累贅,礙眼鬼。”張霧善往上一跳,往後踢在江宿腳上,江宿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摔倒,他急忙轉了個身子,讓自己墊在下麵。

    張霧善趴在江宿身上,神色複雜,“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再用你的錢,不想再靠著你才能活下去了。”

    “真是笑話!”江宿坐起來,撫了撫蓋住眼睛的劉海,一臉凝重,“這個世道,妻子依靠丈夫來生活天經地義,你沒工作,我給你錢又怎麽了?”

    張霧善一怔,“我們沒離婚嗎?”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擺脫我,是不是?”江宿冷笑道,捏著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幾分。

    張霧善恍惚著想了很久,終於明白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重生前這個時候她已經和江宿簽了離婚協議的,可現在……

    “我要跟你離婚!”張霧善脫口而出。

    江宿斜睨她,一字一頓地說:“那你還是等著做寡婦吧!”

    除非他死,是這個意思嗎?張霧善咬著牙,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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