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霧善給王喜看的,正是供應商開出的采購單價,遠遠低於采購部提供的采購清單,這意味著什麽,彼此都很明白。一般供應商不會輕易將這種事透漏出來,張霧善可是找了專業調查人士去調查才查出來的。

    “一周的時間,你好好考慮,看這件事要怎麽解決。”張霧善說道。

    王喜嗤嗤地笑了幾聲,說:“連梁其正都避開了,你能把我怎麽樣?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高估自己。”

    “總有人能對付得了你。”張霧善不想多說,“其實我根本不用在乎你怎麽想。”從一個企業來說,要取消或合並一個部門,首先要做的就是人員的安排工作,她諮詢了不少人,提出了三種消化方案,就是看他們肯不肯接受。最好是接受,大家都省事;不接受的話,她就根據公司章程中的績效考核規定做出考核評定,評定不合格的直接上呈總部,要求召開公司大會進行檢討。這樣的數據公開之後,其他部門的人會怎麽想?肯定會寒心,就算老板不想追究也不行了吧。大不了,她就先斬後奏……

    王喜自然不會順著張霧善的意思,可沒兩天,他忽然不妨礙張霧善的工作,張霧善要什麽資料他都很配合,態度好得不得了,好像有人給他做了保證一般。

    張霧善看在眼裏,但還是堅持按照計劃進行,給足他們一個星期的時間。

    江宿的司機過來拿衣服,隨口說了一句:“張小姐,我看你現在很忙,如果工作很累的話,幹脆就不做了吧。”

    張霧善有點驚訝司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一直都挺怕她的,“是忙了點,但還好,不算累。”這樣的忙碌很充實,她覺得很滿足。

    “可是,小江先生不缺這個錢呀。”司機說道。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說:“他也不缺我這個人,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司機這才意識到說錯話了,有點慌了:“小姐,你別誤會,這是我的想法,不是小江先生讓我說的。”

    “你迴去吧。”張霧善收斂情緒,轉身上樓。

    司機心想,完了,壞事了,讓小江先生知道就慘了。

    司機隻是無心的一句話,張霧善卻無端來火,不是對司機,而是對她自己。她一直說不要再做菟絲花,不想再攀附在江宿身上,可重生快一年了,除了錢花得少一點,做出什麽成績了?她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司機和andy對她的看法。還有兩年就要到2011年8月11日了,到了那天會發生什麽

    事誰也不知道,也許她能扭轉,也許她徹底改變了自己也沒有辦法戰勝命運,可至少她不會後悔……張霧善冷不防打了寒顫,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奧迪的事情辦好。

    然而命運之所以命運,在於其不可預測,也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一周的最後通牒時間還沒到,總部就派特別代表到了雲城,接管了張霧善所有的資料,並在梁其正旅遊未歸的時候直接解除了和她的聘用合同,張霧善措手不及。

    “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張霧善詢問那位特別代表,“那些資料可不是我捏造的,你們自己應該心裏有數。”

    “你做得很好,這些我們都知道。”對方沒把她的話聽到耳裏。

    張霧善皺眉:“這麽大的腫瘤要任其發展下去嗎?遲早會危害生命的。”

    “已經習慣了,突然要割除,怕是死得更快,”那位特別代表別有深意道,“公司的事不是那麽簡單的,小姑娘,迴去問一下令尊就知道經營一個公司光靠製度和壓力是不夠的。”

    顯然他們對她做了調查,張霧善雖然心裏不舒服卻也無話可說,畢竟她先找人調查了供應商的出貨價格在先,她氣的是他們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好像這些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完全是她一個人在瞎操心一樣。可事已至此,她已經是個外人了,說什麽也沒有用了,隻希望梁其正快點迴來阻止。

    “我早說過,你動不了我。”王喜得意洋洋地跑到在張霧善跟前嘲笑道,其他人看到張霧善的臉色紛紛收拾東西趕快出去。

    張霧善抿著嘴,沒理他。

    “做人呢,不能這麽趕盡殺絕,更不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王喜笑眯眯地說道,一反不久前的暴躁。

    他竟然說她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張霧善發怒地瞪著他,極力控製自己不要將手邊的資料砸到他身上。

    “你以為有梁其正撐腰就很了不起嗎?他現在就自身難保了,根本顧不上你。”王喜又道,“你也別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他自己以前也是從采購部出去的,肚子什麽髒墨水沒有?他覺得我現在做大了,妨礙他了,所以才想通過你的手,幹倒我最好,幹不倒至少也惡心我幾下。”

    雖然不確定梁其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張霧善對王喜的話也不全然相信,她不認為梁其正僅僅是在利用她。

    “你不相信?”王喜看著她,湊過來,張霧善腿一伸,將椅子推出半米,王喜臉上立刻閃過不快,“你以為梁其

    正為什麽時候去旅遊?”

    “是我讓他不要插手我的事。”張霧善迴答。

    “你就瞎吧。”王喜嘲笑道,“是上麵剛決定了要派人過來,他馬上就改簽了日期,提前走了。”

    張霧善一怔,怎麽可能?明明是她催著他走的,不是嗎?

    “要不要找他的秘書確認一下?”王喜問道,眼裏帶著得意,又帶著一絲憐憫。

    張霧善迴到玉馥,joey正等著她,他剛想說話,她伸手示意他不要說,直接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很慚愧地對總經理檢討了自己工作的失敗,希望公司對她的工作進行判斷,做出處罰。

    “第一次,誰都難免會犯錯。”總經理寬慰她,“這樣吧,你先休息幾天,心情好了再迴來上班。”

    張霧善還能說什麽?這樣的寬慰隻會讓她更看不起自己,更何況她不覺自己的想法錯了。

    “joey,你批評地對,我可能太激進了。”她垂著頭,沮喪道。

    “你做得很好了,真的。”joey立刻說道,“實在是……牽扯太多了,光憑你一個人實在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張霧善自嘲一笑,她根本是連問題都沒有弄清楚就腦袋發熱地跳進去……梁其正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的?他怎麽能預計到她一定會拿采購部開刀?或者說,她其實就是一個隨便能看穿的人……

    張霧善將自己關在房裏,什麽事也不做,躺在床上逼著自己一遍一遍地迴想事情的經過,她一定要找出原因才行。

    送走了客人,江宿扯了扯領帶,點了一支煙。

    “小江先生,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老樊鼓起勇氣說道。

    “他不說,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江宿掃了他一眼。

    老樊想了想:“身為律師,我要做最壞的打算,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您打算怎麽迴答?”

    江宿徐徐地吐出一口氣,扯了扯臉皮,“還是買好保險,寫好遺囑,交代好後事吧。”隻怕這次,她會直接拿著刀衝上門來的,江宿不由地歎了口氣。

    “之前說她去紀筱筱家做客,是怎麽迴事?”他忽然又問。

    老樊有點不好迴答:“紀經理拒絕迴答私人問題,所以……”

    “私人問題,哼。”江宿臉上眯著鳳眼,“那就把它變成工作問題。”

    “

    ……怎麽變?”老樊虛心請教。

    江宿眼一瞪:“我花那麽多錢請你,就是讓你問這個問題的?”

    老樊隻能退出去,自己想辦法。

    於是,他走到紀筱筱的辦公室,對紀筱筱說:“紀經理,張霧善小姐去你家做客的事……”

    紀筱筱一聽,立刻板起臉,老樊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總經理太在意了,一心隻想著這件事,沒有辦法辦公,極大地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作,作為人力資源部的經理,你是不是有職責去解決呢?”

    紀筱筱沉默了半天,說:“既然這麽在意,為什麽他不去找人家?”

    老樊一頓,沒有說話,難道他能說因為張霧善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方圓十米之內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嗎?

    張霧善休息了幾天就恢複上班,上麵沒再讓她接觸汽車這一塊兒的事,而是讓她去管珠寶首飾類的工作,這本來也是張霧善最初的設想,她沒什麽異議,但心裏難免有疙瘩。joey特意帶了她幾天,不斷地鼓勵她,讓她不要沮喪,在珠寶業界也能做出大成績。

    張霧善不是覺得做珠寶不好,隻是她還惦記著那件事,心裏放不下,可joey說得也很對,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工作。可漸漸地,她從其他同事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到了一種排斥和不滿,她下班的時候留了個心,沒有直接走,而是在門邊等了一下,聽到裏麵好幾個人在討論奧迪代理的那件事。他們覺得雖說她經驗不足辦砸了情有可原,可公司對她的處罰太寬鬆了,首先越界去插手別人公司的內務就已經對公司的名譽造成傷害了,還花了那麽多錢動用了那麽多人力,浪費了不少資源,換做是其他人肯定不知道要扣多少提成了。

    “那麽大一件事交給一個新人去辦,也不知道公司是怎麽想的,而且你們不覺得她一來就能當上公關經理很奇怪嗎?誰不是要鍛煉兩三年才提上來的?根本就是有後台嘛,自己都這樣,還好意思去抓別人?”

    張霧善握緊雙拳,牙齒不自覺地咬上了嘴唇,她轉身直接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心中蹭蹭蹭地冒起一株怒火。她門也沒敲,直接推開門,走進去,雙目逼視總經理,質問道:“江宿跟你什麽關係?”

    “什、什麽?”總經理茫然地看著她。

    張霧善盯著他好一會兒,轉頭就走:“我去找他。”

    “哎哎,別呀。”總經理趕緊叫住她。“姑奶奶,你可別折騰我啊。”

    張霧善背

    對著他,雙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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