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真的沒有多想,隻想著進到博斯沃,然後想辦法偷聽張佑棠和趙茜芸的談話,僅此而已,直覺上她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太多,沒什麽可在乎的。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任何東西都可以失去,她僅有的可以引以為豪的自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的,正是這份自尊,讓她堅持到了現在,她怎麽能把它遺忘在腦後呢?

    她太在乎張佑棠和趙茜芸的事了,看到他們在一起,腦袋裏所有的神經都隻想著要抓住他們兩個,將他們的事公之於眾,讓大家都看清楚趙茜芸和葉蓉卉的麵目,然後……然後呢?她又能改變什麽呢?她可以獲得她想要的親情和認可嗎?林月桐會獲得真正的愛情嗎?葉蓉卉會被大家討厭嗎?趙茜芸會徹底消失嗎?

    不會,不會!根本不會。不是她的,照樣還是她的奢望。她被心中的急切蓋住了眼睛,失去了理智……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了。”江宿說著,逼近她,詢問道,“清楚沒?”

    張霧善一想到被人吃豆腐的事,心裏就不舒服,趕緊點頭,隨即又有點擔心,“我說不幹就不幹,會不會惹麻煩?”

    “你終於知道要擔心這個了?”江宿哼了一聲,張霧善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眼睛。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了門,“咚咚咚”三下,有力而不失禮。

    說曹操,曹操就到,張霧善緊張地看著江宿,江宿拉她站起來,胡亂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讓她背過身,然後開了門。

    “阿宿,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過來了也不招唿一聲。”張霧善隻聽到一個男人輕佻的聲音,她放下心來,江宿認識就好辦了。

    “忙死了,要不是攤上這點破事,誰有時間過來。”江宿跟對方一點兒也不客氣,“改天有時間再找你們出來喝幾杯。”

    對方笑了幾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賴兄弟我頭上。”

    江宿又跟他聊了幾句,迴頭對張霧善說:“走了。”

    裝得人五人六似的,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垂著腦袋,一副小媳婦模樣走到江宿麵前,偷偷地打量對方,結果被江宿拉走了。

    “總經理,您看這……”羅可利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緊張地詢問。

    宋淼眉一挑,說:“看什麽看,該幹嘛幹嘛去。”讓江宿那麽在意,他還以為是正宮娘娘呢,可江宿又沒介紹的意思;不是正宮娘娘,幹嘛藏著掖著不讓他看?江宿真是把他弄糊塗了。

    上了

    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江宿閉著眼睛仰靠著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張霧善坐立不安,她忍不住打破沉默,“那個人是博斯沃的老板?你認識他?”

    “他叫宋淼,是博斯沃的大老板。”江宿仍舊閉著眼睛。

    “大老板?”張霧善懷疑道,“你該不會是小老板吧?”

    “之一。”江宿補充,“宋淼出大頭,我和甘順南出小頭。”

    江宿是什麽人,這樣的事張霧善不覺得出奇,隻覺得懊惱,如果早知道她幹嘛要這麽費事,最後隻落得一個笑話?

    “江宿,”張霧善咬著嘴唇,慢慢說道,“謝謝你。”

    江宿睜開眼睛,坐起來,一臉驚訝地看過來,“謝我?大小姐今天還真反常,早前開車撞我的氣勢哪兒去了?”

    “呸!”張霧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理他,剛想對他好點,他就這樣。

    江宿靠過來倚在她身上,將她壓到門邊,懶懶道:“人小鬼大的東西,再敢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你幹脆拿一根狗鏈拴住我得了。”張霧善哼哼道。

    “你以為我不敢?”江宿板著臉威脅道,張霧善毫不在乎。

    車子開到樓下,張霧善開了門,看了車內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說,關了車門上樓。

    江宿看了好一會兒,說:“走吧。”

    司機猶豫道,“小江先生,您上去坐一坐吧。”

    “忙都忙死了,誰還有這種閑心。”江宿不耐煩道,“開車開車!”

    司機往樓上看了一眼,無奈地把車子調頭開出去。

    張霧善這才放下窗簾,一頭紮在沙發上,腦袋裏一片混亂,再一次麻煩到江宿,她覺得很丟臉——江宿不管她,她是很不爽,可被他這樣護著,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確實,她很沒用,人長得不算漂亮,學習一般還有點偏下,什麽都不會,每天花那麽多錢還是別人施舍的……乞丐都比她強吧,至少人家還懂得看人臉色乞討。

    穀良景下班後把她的東西幫她帶迴來,“班長說,以後你要是閑著無聊就去那邊耍耍。”

    張霧善沉默著接過。

    “你沒事吧?”江宿的表情很陰沉,穀良景有點擔心。

    “沒事,謝了。”張霧善勉強地笑道。

    穀良景不好追問,隻是叮囑她有什麽事可以找他幫忙

    ,遠親不如近鄰嘛。

    第二天,江宿的司機帶了份資料給張霧善,是關於趙茜芸的資料。

    張霧善這才明白,為什麽張佑棠找的不是年輕漂亮的小三而是趙茜芸。在認識林月桐之前,他和趙茜芸是大學同學,更是一對戀人。那個時候張建平剛從某農場迴到雲城沒幾年,剛剛做起賣電視機的小店,家裏一窮二白。趙茜芸是校文藝隊的,屬於校花級人物,杜春燕覺得趙茜芸眼高手低,不適合過日子,死活沒同意。張佑棠為此還離家出走過幾次,最終因為家庭反對及高官子弟葉甲誌的插足而曲終人散。張佑棠被分配到一個偏遠地區的小發電站,而趙茜芸則含恨嫁給葉甲誌。後來,張建平與林家有了合作,林月桐嫁給張佑棠。再後來,葉甲誌因為挪用公款東窗事發而鋃鐺入獄,葉家一夕之間發生劇變,張佑棠聯係了趙茜芸,想提供幫助,趙茜芸便拜托張佑棠收養葉蓉卉,她本人則下海創業。

    原來還是一對被拆散的鴛鴦鳥。

    張霧善將資料隨意丟到一旁,去了mike那裏。

    mike見怪不怪,隻看了她一眼,便專心剪頭發,快過年了,剪頭發的人多了不少,他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張霧善脫了外套,洗了手,便幫忙打下手。

    mike見她悶悶不樂,問她:“怎麽了你?”

    “心裏不爽。”張霧善直接說道。

    mike一聽,趕緊說:“你還是呆著吧,心情不好來工作不是個好選擇。”這是mike的一貫原則,他堅持認為,人隻有在身心愉悅的時候工作,才能做出好的作品來,當然,這也許就是他這家店開了很多年還是最初的規模的主要原因。

    張霧善也沒坐,就站在鏡子前看她的頭發,有點長了,都蓋住眼睛了,她便拿起剪刀,隨便剪了幾刀,mike背過身眼不見為淨。剪好了,發現店門口有一個女孩子猶豫地看著她,她想了想,問:“你要剪頭發嗎?”

    女生看看店門口,又看看她,遲疑地點頭。

    “那進來吧,我先幫你洗頭。”張霧善把剪刀一丟,帶著女生進內室洗頭。

    這不是張霧善第一幫人洗頭,但還是第一次幫人洗頭的時候被人這麽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問:“水溫沒問題吧?”

    女生輕輕搖頭,說:“沒問題。”

    “那就好,”張霧善看著她,又說,“你也是雲大的學生吧?放假了沒迴家過年嗎?”

    女生不自然地

    移開視線,說:“家裏太遠了,買不到票。”

    張霧善沒有再問,幫她吹幹頭發,讓她坐一下,等mike弄完另一個人再幫她。

    女生乖巧地坐下,看著張霧善收拾好毛巾、梳子,對著鏡子順手撫了撫剛剛剪的劉海,便鼓足勇氣說:“那個……師姐,你幫我剪吧。”

    張霧善驚愕地迴頭,然後與mike麵麵相覷,然後問她:“你認識我嗎?”

    “在圖書館見過幾次。”女生低聲說道,“我覺得師姐你的發型很好看,也想剪。”

    “你叫什麽名字?”張霧善問道,雙手在剪刀上摸了摸。

    “我叫陳穎。”女生迴答。

    “我叫張霧善,霧氣的霧,善惡的善。”張霧善往mike那裏看了一眼,說,“你可以叫我emma。”然後,她拿起圍布,用力一抖,圍在女生的脖子上,對著鏡子中的女生說,“陳穎,我很高興認識你。”

    接到張韞楷的電話時,張霧善還拿著mike的數碼相機看著陳穎的新發型,盡管後來mike幫她修補了不少,但這一次,真真正正算是她幫人剪頭發的頭一遭,幸好隻是單剪,不用染不用燙,不然她還真不敢上,也幸好遇到了一個這麽賣麵子的師妹……

    可張韞楷的來電徹底破壞了這份好心情,她掛了電話,立刻迴住處打開電腦,用張韞楷的賬號登陸了裕美的內部論壇,看到了那個帖子,還有後麵那些將她批評得不堪入目的跟帖。

    嫉妒你妹啊!張霧善頓時炸毛,她文身怎麽了!她貧乳怎麽了!她休息時間抽煙怎麽了!又沒燒到他們家……她本來是很憤怒的,想立刻迴帖,可轉念一想,這樣的攻擊重生前可沒有,說明她的重生已經讓原來的軌道發生了變化,既然這樣,那她為什麽還要按照以前的思維來行事呢?況且她剛被江宿批評,如果還不知道反省,傻傻地跳出來對罵,那豈不是更合了別人的意,更讓江宿看輕她?

    張霧善便讓張韞楷幫她注冊了一個賬號,以張霧善的名義。

    “你可不能衝動。”張韞楷反複叮囑,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還不想讓張霧善知道,可又怕以後她從其他地方知道時會更加生氣。

    “我不衝動又能好到哪裏去?”張霧善不以為然,登了賬號,打開那個帖子,直接迴複:“就這不值得一提的事,也值得你嫉妒?我隻能很遺憾地說,你眼皮子太淺了,要求那麽低,以後不會有什麽出息,好好培養一下眼光吧。”

    然後另外開了一個帖子,標題為“嫉妒貼”,內容是:“我張霧善嫉妒一個人不會等人離開了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說,絕對直接跟對方說,我嫉妒她。市場部項目經理elin的能力讓市場部的男人都汗顏,我很嫉妒;下午五點半在四號電梯經常遇到的艾麗小姐笑起來有兩顆虎牙,很可愛,我很嫉妒;財務的王精算師總是板著臉,每次乘電梯都不會擠,我也很嫉妒。我這個人心眼小,很記仇,以德報怨這樣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就算是看不慣一個人,我也都是光明正大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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