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痛舉起手,隻見掌心脫了一大層皮,露出血淋淋的傷口,血水卻很快隨著雨水流入地上,將傷口泡成死白,剛開始是火辣辣的痛。


    後來連痛也變得麻木了,居然沒知覺了。


    太好了,感覺不到痛,就可以告訴自己,其實也不痛。


    可以站起來,繼續走著。


    身體也冷得慢慢沒有什麽知覺了,此刻,她的腦海裏什麽都想不到,身體隻是機械的重複著拿起盆花,奔跑,放下盆花這幾個動作,很疲倦,感覺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上,很想有骨氣的說我不幹了,我滾蛋了,卻不能……


    漫天風雨,那些盆花在風雨的摧殘下,東歪西倒,花落莖斷。


    她捧著手上的花,看著它們花枝斷了,嬌嫩的花朵殘碎不堪,恍然覺得,自己何嚐不是那些花朵。


    總自以為很堅強,因為早就嚐盡了人生百態,不會畏懼任何的打擊,卻依然被狂風暴雨無情的打斷。


    她的人生似乎每走到一個稍微好一點的時候,總會有突如其來的風雨,將微弱的生命希望撲滅。


    她的努力有作用嗎,敵不過這些風雨,更抵不過寒冽一句話,就可以讓她滾出去,丟掉工作,迴到貧窮驚惶的日子。


    她無力的捧著花,呆呆的靠在路燈上,低下頭,心中突然感覺無助到極點,想要放聲大哭。


    在這個世間她是那麽脆弱,不堪一擊,任何人都能打倒她。


    身體忍不住顫抖,眼淚無助的滾下來卻是無聲的,然後隨著雨水消失了。


    好久沒有哭過,因為知道傷心痛哭,隻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她的眼淚向來換不來任何人的同情。


    可是,難道她就隻能成為一個笑話,供人消遣嗎?


    沐寶兒望著天空,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甘心,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自己。


    沐寶兒伸手擦了一下眼睛,笑著把眼淚咽迴去。


    寒冽想看她的笑話,想讓她自動放棄,想讓她失去工作?


    他可以開除她,她卻絕不會自動滾。就是要滾,她也不會讓人找到恥笑的借口。


    沐寶兒臉容蒼白無比,冷得發抖的嘴唇由白轉為紫,卻用血淋淋的手,毅然拿起盆花,慢慢的走向花房。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沐寶兒隻覺得頭很暈,稍不留神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而身體已經冷得沒了知覺。


    她機械的搬著花,來迴重複著,剛開始還有力氣跑,現在隻能慢慢的走著。


    一把傘穩穩的立在雨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麵前。


    她茫然的抬頭,從流過眼睛的雨水中,她看到是寒冽,他臉容在花園黯淡的燈光下籠著一層陰影,在風雨中顯得那麽冰冷,就像一個雕塑,嵌在精致臉容上的漆黑雙眸卻和黑夜融成一體。


    幹淨的休閑服,沒有一點雨水濺到身上,他顯得那麽雍容淡定,高高在上的冷傲姿態。


    而此刻她站在他麵前,頭發淩亂的貼在臉頰上,臉白得像鬼,真正醜得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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