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教堂後院的聖所中,托德睡了個好覺,他夢見自己恍惚之間仿佛又迴到了大學之中,過上了波瀾不驚的教師人生。


    大清早的一陣敲門聲,將他徹底拉迴了現實。


    睡眼惺忪的托德開門一看,穿戴整齊的特裏斯坦,站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托德整了整衣領,開口問道:“有什麽事情?”


    特裏斯坦看了眼對方胸前的十字架,開口說道:“費利柴爾德兄弟,是時候早巡了。”


    “早巡?”托德一臉的莫名其妙:“早巡是什麽?!”


    特裏斯坦轉身離開:“我在後院的大門口等你。”


    “喂!等等!”托德喊了兩聲,對方的身影卻轉眼不見。


    無奈之下,他隻能返迴房間,穿上教袍快速的追了出去。


    站在後院門口的特裏斯坦,看向朝著自己走來的托德,打了個『跟上我』的手勢。


    二人一前一後,順著大教堂的牆根,一路巡視過去。


    走在前方的特裏斯坦,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教會這次極為重視聖衛城的繼承人之爭,特意派遣了雅各布紅衣主教負責一切事務……”


    托德的麵上不動聲色,心中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雅各布紅衣主教反對一切非教會勢力,包括異種、學者甚至那些街頭的神話敘述者。他與我的導師亞伯勒紅衣主教,常常因為意見不和,互相攻擊。”


    托德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會讓你一同前來?這種搭配,豈不是會影響聖衛城的工作?”


    特裏斯坦停下腳步,迴頭看了托德一眼:“這一切都是教宗大人的平衡之術。”


    托德給了一個了然的表情,不再言語。


    “聖衛城中原本有三股勢力,保皇派由於國王病入膏肓,已經名存實亡;剩下就是辛克萊殿下的自由派,和馬蒂德殿下的教會派。”


    巡視了一圈大教堂,特裏斯坦帶上托德朝著城區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整個聖衛城現在已經被兩股勢力分裂開來,下城區的民眾受教會影響,大多支持馬蒂德殿下;上城區的貴族和將軍,大多支持辛克萊殿下。”


    話音未落,一名衣不蔽體的瘦弱婦女,抱著自己的孩子行走在街道上,看見聖十字黑袍的托德和特裏斯坦,連忙讓開路,跪伏在了一邊。


    從婦女的身邊走過,特裏斯坦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將手背伸向女子懷中幼兒的額頭。


    片刻後,特裏斯坦皺著眉頭對婦女說道:“你的兒子發燒了。”


    “大人,我知道,我正打算帶他去教堂,仁慈的天父會醫治他。”


    看著特裏斯坦凝重的表情,托德從內兜裏取出一枚銀月,剛想遞給婦女,卻被前者伸手阻止。


    從懷中掏出一小罐腥苦的藥草,特裏斯坦將其遞給了婦女:“這是被天父祝福過的藥劑,拿迴去用熱水熬煮,再喂孩子喝下去。”


    看著女子帶著孩子千恩萬謝的離開,托德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走吧,路還很長。”


    特裏斯坦壓了壓兜帽的下擺,順著街道緩緩前行。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跟隨特裏斯坦巡視完大半個聖衛城的托德,腦海中依然浮現著居民們絕望、麻木的麵孔。


    傍晚,特裏斯坦走向大教堂的餐堂,看著托德坐在角落的桌旁,正在用木勺翻弄著盤中的燜菜。


    特裏斯坦走過去,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怎麽?不合口味?”


    托德看了他一眼,語帶嘲諷的說道:“以一個饑荒之城而言,這裏的飯菜還真是豐盛。”


    特裏斯坦聳了聳肩:“你會說這話,是因為你還沒參加過上城區的宴會。”


    托德先是一愣,接著看向盤中之餐一言不發。


    特裏斯坦將一片熏火腿放入嘴中,仔細嚼了嚼:“費利柴爾德兄弟,我在教會中聽說過你,但昨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老實說,你和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托德抬起頭,眯起眼睛:“怎麽不一樣?”


    “作為教宗大人的親信,慈濟騎士團的書記官,你本人要比傳聞中的更加……內斂……”


    托德用木勺將一片花椰菜搗成兩半,笑著說道:“內斂?在我這個位置上做事的人,如果行為說話過於張揚,肯定待不了多久。”


    特裏斯坦也跟著笑了起來:“沒錯,我聽說你的前任,被調到了南方的傳教區,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托德臉上的神情慢慢嚴肅起來,卻發現特裏斯坦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用完晚飯,托德迴到房間中,依照和芮契爾事先定好的聯絡時間,打開靈魂空間,將後者召喚過來。


    “你說這樣東西,在你的世界叫做什麽?”芮契爾從沸騰的辣鍋中,拿出一根串有牛肉的木簽。


    托德將一大把各式各樣的葷素串串,放入鍋底之中,再蓋上蓋子,又給芮契爾和自己各開了一罐冰啤。


    “你直接拿起木簽吃,就叫串串香;你把食材擼到碗裏,就叫麻辣燙。”


    被滾燙牛肉上的辣油,辣的張嘴扇風的芮契爾,連忙接過托德遞來的啤酒,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閉著眼睛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愜意的唿喊。


    “這個感覺,太棒了!”


    看著芮契爾滿臉的愉悅,托德笑了起來。


    他打開一瓶沙茶醬,又各倒了一碟:“吃之前再沾一沾這個,味道會更好。”


    芮契爾帶著滿滿幸福的表情,一口一口吃著盤中的食材:“有時候,真想一輩子就住在這裏。在外麵,又沒有美食,又沒有電視劇,連包薯片都沒有!”


    “你的這種思想很危險。”托德喝了口冰啤,笑著說道:“你知道,在我的世界,把擁有你這種想法的人,稱作為什麽嗎?”


    “什麽?”


    “宅女。”


    芮契爾挑著眉毛說道:“宅女?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稱唿!”


    托德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明天晚上就去參加聖衛城的晚宴。關於城內的情報,有眉目了嗎?”


    芮契爾伸出手,將一本兩公分厚度的冊子丟到了托德的麵前。


    托德有些傻眼:“這是什麽?”


    芮契爾白了他一眼:“這是明天晚上參加宴會的貴族材料。”


    “這麽多?!”


    “你去之前必須都背下來。”


    托德手中的木簽茫然落地:“全背下來?!”


    “那當然,費利柴爾德如果與辛克萊殿下有秘密交易,那麽就意味著他應該認識不少聖衛城貴族,背下這些材料,才不至於讓別人起疑心。”


    芮契爾一邊說,一邊吃下一片滿是辣椒的午餐肉,又仰脖喝下半罐啤酒。


    托德苦著臉收下材料,忽然想起什麽,對芮契爾說道:“你覺得特裏斯坦這個人怎麽樣?”


    芮契爾的嘴巴裏塞滿了食物,口齒不清的說道:“他怎麽了?是不是給你找麻煩了?”


    “那倒沒有,他很配合。”托德慢慢喝著易拉罐中的啤酒:“通過今天與他的相處,我覺得他對教會的成見並不小,或許是一個可以爭取過來的人。”


    芮契爾就著啤酒好不容易咽下食物,拍了拍胸口:“他和他的導師亞伯勒,有求於暮西城,暮西城也可以利用他們在教會中的力量,二者的關係僅此而已。如果說是要爭取他們到我方的陣營,我並不讚同。”


    托德向前傾著身體:“哦?說說看,為什麽不讚同?”


    “第一,他不是異種,他在乎的是學者和導師的安危。你不能保證,將來有一天,當二者利益發生衝突時,他不會把劍刃轉向我們……”


    聽到這裏,托德忍不住說道:“不能因為他不是異種,就否定一切吧?再說了,即便是異種,也有不少是我們的敵人。”


    芮契爾搖晃著木簽說道:“一旦一個人,被打上了異種的便簽,就意味著他無路可退,隻能選擇站到世俗的對立麵,為自己爭取自由。而爭取自由的方式,長老會采用的是暴力襲擊和高壓統治,暮西城應用的則是結盟和聯合。二者相較而言,我更看好後者。”


    聽著芮契爾的語速越來越快,托德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女子的臉上一團酡紅,托德再數數她麵前的空易拉罐,居然有十二罐之多。


    在靈魂空間喝啤酒也會醉?


    托德剛冒出這樣的想法,隻聽芮契爾繼續說道:“所以說,我最討厭兩種人。第一種人,試圖用自己異種的能力,來奴役和摧殘同胞,維護自己的利益;第二種人,試圖否定自己異種的身份,用正常的生活來麻醉自己。”


    “芮契爾,你好像醉了……”


    “我沒有。”滿臉潮紅的芮契爾,翻著眼睛一邊思考一邊說道:“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對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特裏斯坦的導師——紅衣主教亞伯勒!”


    芮契爾用力揉著眉頭,一臉苦惱的說道:“這些年見過的人中,有幾個我一直看不懂,亞伯勒那個老頭子就是其中一個。”


    托德苦笑著站起身,扶起芮契爾說道:“你真的喝多了,我沒想到你酒量這麽淺……這樣吧,我送你出去,你晚上好好休息。”


    芮契爾反手一把抱住托德,嘴中滿是啤酒和辣椒的刺激氣味:“我看過一部你的收藏,不過裏麵用的是冰塊,你想不想試試?”


    托德一臉茫然:“什麽收藏?什麽冰塊?”


    芮契爾吻了吻托德的唇,前者舌頭上的辛辣,讓後者皺緊了眉頭。


    帶著一臉的壞笑,芮契爾慢慢蹲了下去。


    “我的天!你在做什麽?!你瘋了!好辣!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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