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這兩年忙著在外頭應酬交際,還要操心賈璉和賈琮的前程,放在那些小老婆身上的心思就少了許多。又有迎春得了鳳姐和戴嬤嬤的指點,時常的送些自己煲的湯水或是親手做的小針線活計,賈恩侯覺得自家這個閨女貼心的不得了,如今被顧家抬走了,心裏也覺得有些舍不得,不知不覺便喝得多了些,隻拉著林如海的手絮叨。


    林如海前些年身子不大結實,這兩年調理的雖說好了許多,卻也是滴酒不沾的。見賈赦喝成這樣,也覺好笑。聽他念念叨叨的不舍得閨女出嫁,不覺心裏也有些戚戚。


    他那寶貝閨女黛玉眼瞧著也漸漸長大了,如今上門提親的可稱得上是絡繹不絕。可一想到自小養大的孩子要嫁到別人家裏去,林大人心裏就覺得萬分不舍。


    且任氏嫁進林府也有一二年,雖說老夫少妻,素日裏房中諸事也是完備。府裏那幾房姬妾處也間或去宿一夜,終究都沒有喜信傳出來。或者自己這一生,便隻得黛玉這一個閨女了。既然如此,林大人越發想著要替閨女尋個配得上的女婿方可。


    黛玉過了年也就及笄了。自從林如海前些日子又官升一級,來林府提親的人家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可惜林大人挑家世挑人品,隻覺得都配不上自家的掌上明珠,推三阻四的盡數打發了出去。


    今日見迎春出嫁賈赦這般做派,如海想到黛玉遲早也有這一日,心裏也有些做酸。隻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總沒有當父親的留著閨女不出門子的道理,思來想去還是要早早的擇個東床佳婿。


    呂乃友如今娶了鄭氏,夫妻間舉案齊眉,自然也感念林如海和賈赦的情誼。何況鄭氏和黛玉一樣,尤其喜愛賈赦那個嫡出的小孫女,連帶著呂乃友和賈赦也比先前愈發親近了。見賈赦這般做派,也上來笑著勸道,“恩候何必如此。橫豎顧家離得不遠,令愛想來也是能時常迴來探望的。”


    賈赦捏著酒杯歎氣道,“ 那又怎樣,總不能每天都迴來。”說著看一眼正在招唿客人的賈璉和賈琮,“還是兒子好,成親了也能留在府裏。”


    這話不亞於一把刀,直截戳著林如海的心。因著賈恩侯已然喝醉了,林大人也不好和他計較,隻得裝作沒聽到。。心裏卻已打定了主意:玉兒才貌雙全,自己又是位高權重,自然能招個稱心如意的女婿入贅,到時候看賈恩侯還有何話說。


    且說林大人打定了這個主意,再有明裏暗裏提親的人家,便先把入贅二字提了出來。


    從古自今,男婚女嫁都講究男要低娶,女要高嫁。林如海本就是從一品的大員,想要求娶黛玉的自然都是四王八公再往上那些人家,且都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才敢提這個話頭。 隻是這些人家的嫡子若是上門入贅,幾輩子的老臉也就丟光了。


    自林大人提了入贅之事,那些時常往林家跑的官媒便閑了下來。


    鳳姐也聽說了此事,和賈璉笑道,“林姑父倒是真心肯疼林妹妹,這樣的招數也想的出來。”


    賈璉亦笑道,“隻怕是老爺前日說那些話刺了心也未可知。”說著便把迎春大喜那日賈赦喝高了同林如海說那些話學給鳳姐聽了。


    鳳姐不由笑道,“老爺也學促狹了。虧得林姑父大人大量,不和咱們計較。”


    說話間外頭小紅進來道,“老爺叫二爺過去呢。”


    賈璉便道,“這個時候了莫不是有甚麽事不成。”一麵匆匆的往外走,迎麵正見小琴打起簾子,卻是平兒過來了。


    如今平兒肚子也大了,鳳姐便命她隻好好的養胎,不必每日過來立規矩。 賈璉自然悅意妻妾和睦,何況平兒肚子裏許是又一個兒子。見她過來了便笑著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說了兩句話,自顧自先走了。


    小琴便扶著平兒坐在炕沿上 。鳳姐笑道,“早早和你提了,不必每日過來立規矩,你怎的又跑過來了。 ”


    平兒道,“奴婢在屋裏也憋悶的慌,倒不如出來和奶奶說說話。再有小月那丫頭每日變著法兒的做那些菜,吃的奴婢都長肉了,隻好多走走。”


    後頭小琴和小紅對視一眼,都抿嘴笑了。


    原先鳳姐為了惜福,和平兒一桌子吃飯了幾年。自平兒有孕之後,鳳姐便命小廚房單另給平兒做份例菜,每日送到平兒屋裏。這樣平兒吃飯也自在些,自然也能多吃些。


    小月當日伺候過鳳姐懷孕的飯菜,如今隻要依著份例稍稍減一些就罷了。如今小廚房裏頭幾個婆子都是她一手指點出來的,果然這些時日顯見得平兒微微的胖了一圈。


    鳳姐笑道,“ 當初我懷芾兒的時候,不也是比原先胖了些。到底芾兒生下來的時候比巧姐那會兒結實的多。”


    賈芾自抓周之後越發得了賈赦和邢夫人的歡心,每日都在榮禧堂那邊承歡膝下。因著迎春前幾日出了門子,邢夫人跟前隻剩下了惜春岫煙,越發離不開巧姐和賈芾這姐弟兩個。


    原先老太太也想著把賈芾抱過榮慶堂那邊養著 。隻是剛提起一個話頭,還未等鳳姐開口,賈赦便直截了當的笑道,“母親如今年紀大了,不如頤養天年的好。芾兒那孩子剛是會走會跑的時候,最是累人纏人,還是放在榮禧堂那邊罷。橫豎每日教她們帶著芾兒過來請安便是。”


    這個大兒子一向是混不吝,賈母也懶得和他計較,隻得再不提此事。如今老太太也瞧明白了,大房有璉兒和琮兒弟兄兩個,比二房的寶玉和環兒要出息 的多。人丁旺,看子相。當初寶玉在自己手裏長了那麽些年,如今變成那副樣子,也難怪賈赦不放心由她教養芾兒。


    賈赦想的還真就和老太太差不多。當年寶玉嘴裏含了那麽一塊破石頭落草,被老太太當做寶貝一樣養在身邊,抓周那天鬧了那麽大的笑話也不舍得撒手---最後還不是養出來個隻會在內緯廝混的廢物。長於婦人之手,就是這個婦人是自己的老娘也不行,何況還是隔了輩的。


    芾兒是正經的嫡孫,說甚麽也要留在自己手裏慢慢教養。瞧著芾兒那份伶俐勁兒,說不準日後出息的比琮兒還要更好些,萬萬不能放在榮慶堂那裏養廢了。


    賈璉想的比他老子還多些,恨不得賈芾剛學會走路說話就能上馬殺敵下馬念書。虧得鳳姐多活了一世,早已看淡了這些,隻想著自己的孩兒平安喜樂便好,笑著勸道,“芾兒如今還小呢,便是聖人也沒有抓周過了便請先生的道理,待過了五六歲再說也不遲。”


    平兒聽鳳姐說了這些,也不由笑道,“二爺也太心急了,芾兒這才多大。如今呂先生和咱們家親近,到時候自然直接拜師便好,哪裏還用外頭請去。”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小丫頭打起簾子,卻是賈璉迴來了。


    平兒忙站起來給璉二爺請安。賈璉淡淡的應了一聲,道,“你身子重,迴房歇著去罷。”


    小琴便扶了平兒出去了。鳳姐見賈璉臉上淡淡的,便道,“可是外頭出了甚麽大事不成,怎的瞧著二爺這臉色不好。”一麵命小紅上茶。


    賈璉吃了一口茶,臉色和緩了些,擺手令小紅出去,才向鳳姐低聲道,“宮裏許是出事了。”


    鳳姐心裏一動,忙道,“方才老爺說的?老祖宗前兒還進宮見過娘娘的,說是一切都好。如今又是出了甚麽事?”


    賈璉皺眉道,“聽著是六皇子不大好,說是太醫院過去了一堆太醫也是束手無策。聖人如今子嗣不豐,若是六皇子殤了,隻怕宮裏要亂上一陣子。”


    六皇子是吳貴妃所出,如今也不過是牙牙學語的時候 ,聽說聖人和太上皇都十分喜愛,原想著再大幾歲便直截封個郡王的爵位。誰知道偏生是個早夭的命格,還帶累的生母跟著發了瘋,可見也是個討債的。


    鳳姐原記得這個孩子是留不住的,並不十分在意,道,“ 吳家原就和咱們家沒甚麽往來,好不好的和咱們也不相幹。”


    隔了一日便有消息傳來,果然六皇子殤了。且吳貴妃傷心過度,心神恍惚,隻在自己宮裏靜養,從此深居簡出起來。


    宮裏頭原是吳貴妃風頭最盛,自生了六皇子之後更是寵冠六宮。誰知一夕之間風雲變幻,後宮那些妃嬪便有些各顯神通起來,都想著趁此機會出頭上位。


    鳳藻宮賢德妃也打發小太監出來,請了王夫人進去說了幾迴話,順帶又要了大筆的銀子用來疏通打點。 王夫人也明白如今正是女兒爭寵的緊要關頭,平時儉省的性子隻得先放一放。


    隻是元春要的銀子太多了些,王夫人原想著和賈母提一提,老太太必定也能拿出不少私房來,哪知道每迴過來請安,剛坐下邢夫人便得了信兒趕來,倒像是看穿了她的用意一般,隻坐在一邊陪著老太太說些閑話,根本不給她說私房話的空兒。


    賈母並不糊塗,賈赦私下和她說那些話,老太太也在心裏反複權衡過,原想著靠貴妃娘娘提攜賈家那些心思早就淡了許多。真要論起模樣心機,吳貴妃不知比自己那個孫女強過了多少,如今不也沒能保住自己千辛萬苦剩下來的皇子。 漫說元春承寵多年也是一無所出,便是僥幸有了一子半女,隻怕下場也和吳貴妃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和親愛的們說對不起。桂花這些天忽然覺得不會碼字了,隻得停下來。


    大概親愛的們也看出來了,這篇文已經進入了尾聲。我會努力,一定不爛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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