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心理醫生打了電話來。


    他說:「我看到採訪了,想出來散散心嗎?」


    「你不在上班嗎?」


    「今天病人不多。」


    26.


    影帝載著心理醫生漫無目的地兜著風,最後直接開去了山上。


    兩人沿著山間的溪流往上走。


    影帝說:「我以前上高中時經常來這兒爬山,有時候還會帶朋友來燒烤。」


    影帝迴頭看了看心理醫生,問:「我跟你講過我十六歲以前的事情嗎?」


    心理醫生笑著點點頭。


    影帝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我傻了,他肯定跟你講過。」


    「沒關係,你可以再講一遍。」


    27.


    影帝覺得心理醫生是個神奇的職業,不知不覺就就能引導人把心裏的話都講出來。


    他說了很多,說他以前上學的時候有多麽幼稚,說他母親是多麽好的一個人。


    心理醫生默默地聽著,眼睛裏閃動著溫潤的光。


    影帝心頭一顫,胸口竟有些發漲。


    他停下了話頭沒再往下說。


    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段很陡的石階,心理醫生爬得吃力,影帝便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那手心的觸感柔軟,影帝一牽住就忘了放開。


    一直到從他手中抽走才反應過來。


    28.


    影帝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心理醫生低頭看著腳下的路,說:「有過。」


    影帝的心一沉,隨即又有種某名的開心:「有過?那現在呢?」


    對方沒有迴答。


    就在影帝以為等不到答案的時候,聽見心理醫生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


    「他不在了。」


    第5章


    29.


    「對不起。」


    影帝後悔了,他不該提的。


    他看見心理醫生迅速泛紅的眼眶,心裏緊得難受。


    從山上下來後,影帝把人送迴了家,兩個人一路無言。


    心理醫生下車的時候影帝擁抱了他,告訴他說:「不開心的話,可以找我陪你,就像以前你陪著我一樣。」


    心理醫生勉強扯出一個笑,說:「謝謝,我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我會調整好自己。」


    30.


    影帝第一次對一個人上了心。


    迴家後他翻開了心理醫生的朋友圈,然而對方設置了半年可見,這半年裏的動態一片空白。


    影帝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他承認,自己對心理醫生另有企圖。


    他想要了解更多關於他的事情,想幫助他從痛苦中走出來,可以的話,他還想讓對方也喜歡上自己。


    31.


    影帝開始頻繁地去找心理醫生,約他吃飯,約他出去散心。


    心理醫生隻要不是特別忙,都會出來見他。


    周末的時候影帝又去了心理醫生家,發現他坐在電腦前看電影。


    那是一部七八年前的片子,影帝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裏麵有個高中生,是還在上大學的自己演的。


    影帝挺意外:「怎麽在看這個?」


    心理醫生抬起頭,眼裏含著笑問:「要一起看嗎?」


    影帝內心其實是拒絕的,那是他第一次登上大熒幕的作品,頂著個學生寸頭,皮膚黝黑,看起來有些不忍直視。


    32.


    但他不忍心拒絕心理醫生,隻好坐下來陪他。


    那時候影帝的演技還比較青澀,而且演的又是十幾歲的叛逆少年,難免會有些傻氣。


    影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眼:「演得太糟了。」


    「我覺得很好啊。」心理醫生的眼睛認真地盯著屏幕,捨不得移開,「跟你16歲時很像。」


    影帝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點點頭說:「可能是吧。」


    33.


    影帝覺得自己和心理醫生之間的距離正在一點一點拉近,他對此很滿意。


    一年一度的電影節拉開了序幕,影帝的名字作為候選人之一再次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頒獎嘉賓的致辭在音樂聲中響起:


    「三年前因為一場車禍退出影壇,三年後捲土重來的他,第一部 作品就向我們展示了他非凡的演技與實力,讓我們恭喜梁戎!」


    西裝革履的影帝邁著大步走上領獎台,手裏舉著獎盃發表感謝的時候,在預演過很多遍的台詞後麵加了一句:


    「我要感謝我的心理醫生宋寧,是他陪我度過了人生中最困難的三年。」


    34.


    頒獎結束後便是慶功宴,影帝接二連三地被敬酒,被送花。


    他今天心情很好,來者不拒,等到散場的時候已經走不動道了。


    助理扶著他把他塞上車,吩咐司機把人送到家。


    然而開到半路,躺在後排的影帝突然出聲,讓司機臨時改了方向。


    35.


    影帝扶著門框,按響了心理醫生家的門鈴。


    心理醫生過了好一會兒才過來開門,看見來人吃了一驚。


    「你怎麽來了,不應該在慶祝嗎?」


    影帝獻寶似的從身後變出一捧藍色的繡球花,對著他傻裏傻氣地笑著說:「送給你。」


    下一秒,毫無預兆的,心理醫生的眼淚就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


    影帝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他著急地問:「怎麽了,不喜歡嗎?」


    心理醫生一個勁地搖頭又點頭:「喜歡的,特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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