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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暗,百語樓內依舊是人聲沸騰,說書先生已經換了好幾人了,所講之事也變由江湖大勢變成了一些軼事傳說,但是酒樓內的那些聽客們卻是依舊興致不減,聽得津津有味。


    蕭隨風和宇文倩二人對於這些江湖上流傳的瑣事並不感興趣,見天色已經不早,便退出了酒樓。


    蕭隨風心中藏著事情,臉色有些陰鬱,一直無法散開。走出百語樓後,蕭隨風看著宇文倩,幾番想要開口,但終究沒能將心中的話吐出,臉色倒是更加陰沉了。


    宇文倩心思玲瓏,見此,哪裏還會不懂蕭隨風的心意,隻是宇文倩倒也沒有點破,隻是撲哧一笑,看著他說,“公子呀,你冷這個臉做什麽,好像倩兒我欠你錢似的,倩兒一路陪著你走到這兒了,還有什麽話是不能對我說的麽?”


    蕭隨風心中惦記的自然是探查天台府的事情,宇文倩又豈能不知,隻不過是想要出言調笑蕭隨風一番而已。不過話真說出口了,竟然是帶上了一股女兒家幽怨的氣息,讓宇文倩自己也是一時失神。


    蕭隨風聞言更是尷尬,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直接說道,“你也知道我心中著急,這麽幹等著實在難受,要不,我們今夜先去天台府探查一番?”


    聞言,宇文倩白了蕭隨風一眼,嬌聲道,“公子,讓你陪倩兒好好在帝都遊玩一番,就這麽難麽?”


    聽宇文倩這麽一說,蕭隨風頓時就被噎住了,臉色發紅,微張著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幹脆閉上嘴沉默起來,扭過頭不再去看宇文倩。


    見蕭隨風神色窘迫,宇文倩掩著嘴撲哧笑了起來,開口道,“算了,知道你心急,不捉弄你了。”說著,宇文倩的神色認真起來,“今夜就去闖天台府確實有點倉促,公子若是信得過倩兒,倒是可以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蕭隨風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心急了,剛來帝都,自己對天台府全無了解,甚至連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更別說防衛布置之類的情況,一頭鑽進去,確實與找死無異。


    稍稍沉默了片刻,蕭隨風輕歎了口氣,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些許溫柔,看著宇文倩道,“你一路幫我,為我出謀劃策、同生共死,我若還不信你,還能去信誰?”


    宇文倩顯然沒料到蕭隨風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雙頰飛紅了一片,就這麽看著蕭隨風,竟是失了神。


    蕭隨風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確實曖昧了些,一時無法直視宇文倩那癡媚的眼睛,隻得避開,繃著臉看向天邊的彎月,隻是不知為何,那彎彎的月亮,卻怎麽看怎麽像宇文倩的眼睛。


    “誰跟你這木頭同生共死了!”宇文倩迴過神來,輕啐了一句,但看著蕭隨風那眼睛不知該往哪看的模樣,不由又撲哧笑了起來,開口道,“信我那便跟倩兒走吧,我家在帝都也有些布置,應該能夠弄到一些有關天台府的消息。”


    對於宇文倩的神秘與神通廣大,這一路上,蕭隨風已經見識夠了,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並未感到奇怪,因而很幹脆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再多說。


    宇文倩自己也沒有解釋,眼見天色已經暗了,成了天然的掩護,便也不再多說,拉著蕭隨風便鑽入了一條小巷子中。


    天色入夜,但帝都的繁華與熱鬧,才剛剛開始。


    整個帝都城內,除天牢、軍營、官府衙署、皇宮禁地等少數機要之地入夜會實行宵禁,其餘各個坊市在夜間幾乎都沒有限製,自然熱鬧。宇文倩最喜歡這種夜市的喧鬧繁華,但此刻心思卻不在這夜市上,拉著蕭隨風鑽入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巷之內,不多會兒,耳畔的喧囂聲便漸漸的淡了。


    蕭隨風任由宇文倩領著,兩人並未出城,不過卻遠離了帝都的中心區,來到了城北的平慶坊。


    此處乃是帝都中一些中上層官員的居住區,沒有多少商家,沿街兩側都是一個個緊挨著的大宅子,單從這些宅院的規模,便知不是尋常人能夠入住的。蕭隨風看了一下,許多宅院門前都排列著戰戟。


    蕭隨風雖不是朝堂之人,但對於大康朝廷的這一傳統倒也知曉。門前列戟乃是大康朝武將們所特有的榮耀,家中有武職在身者,或者是將門世家天子禦賜,門前方能列戟,而戰戟的數量多少,正對應著地位的高低。


    想到此,蕭隨風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這平慶坊一看便知官宦豪門的居所,雖然也沒有宵禁的限製,但官員聚集之地,耳目勢必眾多,以蕭隨風和宇文倩兩人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冒然來到此地實在有些冒險。


    不過蕭隨風心中也清楚,宇文倩既然這麽做,必然有她的理由,因而倒也沒有表示什麽,隻是神色間又增添了幾分謹慎。


    此刻天色已經入夜,相較於其餘地方的喧鬧,平慶坊要安靜許多,當中的街道雖然要比其餘坊市還要寬闊,但卻沒有商販敢在這條街上進行夜市,一條寬敞的大街上,除了蕭隨風和宇文倩外,幾乎沒有其餘的路人,巡街的兵丁倒是有不少,四五人一組,不斷的沿著街道巡查。


    宇文倩一身女兒家的裝束,倒是還好,蕭隨風完全是江湖人的打扮,一身勁裝,身後還背著長劍,雖然被他用布給包裹了起來,但也依舊引人注意。


    那些巡街兵士的任務,就是為了保證平慶坊內這些達官貴人們的安全,此刻看到蕭隨風和宇文倩這兩個江湖人,自然大為警惕,其中一個為首的軍官已經帶著手下兵士向兩人走來,看樣子是準備進行盤查。


    見此,蕭隨風心中凜然,但宇文倩卻是表現的極為鎮靜,帶著蕭隨風直接走到了一處府院門前。


    這府院並不算大,看著倒也尋常,隻是門前卻左右各排列著六具戰戟,頓時將赫赫的將門威風顯露無疑。


    蕭隨風心中驚訝,他不清楚門前十二根戰戟到底代表著什麽樣地位,但卻也能夠猜到,這地位絕對不低,因為沿著平慶坊一路走來,門前列戟的將門不在少數,但絕大多數都隻有八戟或者十戟,如這般門前十二戟乃是極少數。


    就在蕭隨風心中懷疑的時候,宇文倩二話不過,已經叩響了門環。


    這是黑油漆製的錫製門環,同樣代表著主人家的地方,會聽見砰砰砰的一陣聲響後,門板之後傳來了一個老弱的門房的聲音,“誰啊!”


    宇文倩沒有迴答門那邊的詢問,隻是看了蕭隨風,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蕭隨風默默點了點頭,注意到那些巡街兵士沒有再靠近,隻是遠遠看著,顯然知道這是誰家的府院。


    嘎吱一聲響,大門並沒有打開,卻是側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老邁的老仆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露出了麵,警惕的看向宇文倩和蕭隨風兩人,問道,“兩位是什麽人,不知深夜扣我方家之門,所為何事?”


    原來這家主人姓方。


    蕭隨風在心中暗自記住,卻並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宇文倩,要聽她的迴答。


    宇文倩微微一笑,開口輕聲道,“去稟告你家老爺,就說他二侄女來看他了!”


    那老仆臉色一冷,就要反駁,“我家老爺哪裏有什麽侄女……”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宇文倩手中拿著一塊玉牌在他麵前一晃,那老仆一愣,隨即臉上驚訝的神色,偷偷看了看遠處那些兵士,改口道,“好像聽大夫人說過,老爺確實有這麽個侄女……”


    說著,他又看了宇文倩一眼,說道,“怠慢了,姑娘請稍候,我這就去請我家老爺出來!”說著,便轉身去請他家老爺了。


    蕭隨風見此,怪異的看向宇文倩,“二侄女?”


    這方家的主人和宇文倩必定有著特別的關係,但要說宇文倩是方家主人的二侄女,蕭隨風卻不信。聯想起之前見過的蕭六爺,不由猜測起來,“這方家主人怕也是她家的部屬了!”


    蕭六爺是江湖人,武功高強,實力超凡。


    這方家主人乃是朝廷將門,門前列戟十二,威風赫赫。


    這兩人一黑一白,都不是尋常人物,但似乎都是宇文倩的下屬,這其中的不合常理,蕭隨風怎麽會看不出來?隻是宇文倩不願意交代自己的身份,蕭隨風也不想多過問,就現在這樣,雖然不知底細,但倒也自在的很。


    宇文倩看見了蕭隨風眼中的怪異,卻也不在意,隻是嘿嘿笑著。


    不一會兒,那老仆果然領著那方家主人出來了。


    方家主人名叫方元海,乃是大康朝正三品的武衛將軍,身材魁梧、氣血充盈,一看便是內力深厚之人,隻是此刻,這方元海腳步卻有些匆匆,臉上更是一副緊張神色。


    宇文倩見方元海迎出門,不待方元海開口,便搶先喊道,“方叔,侄女來看你了,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啊!”


    那方元海看著宇文倩,一時發怔,半響才似迴過了神,苦笑道,“沒想到二小姐你還真來了!”


    蕭隨風看了眼宇文倩,眼神中露出懷疑的神色,宇文倩則是娥眉輕皺,直接問道,“聽方叔語氣,倒似是料到我會來帝都?”


    方元海謹慎的四下掃視了兩眼後,將兩人請入府中,這才苦笑著解釋道,“二小姐莫怪,前兩天我接到了六爺的鷹信,吩咐我注意二小姐的行蹤,我本還摸不著頭腦,不想今日小姐就來了。”說著,方元海看向蕭隨風,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蕭公子了!”


    原來如此,二人還以為自己剛入帝都便又被人盯上了,結果倒是一場虛驚。


    蕭隨風暗自鬆了口氣,默然迴禮。


    宇文倩知道蕭隨風不喜歡也不擅長這等寒暄,便直接挑明了說道,“方叔,侄女兒星夜來擾,可是有事有求於你的。”


    方元海就一直苦笑著,“小姐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就是。我也不勸小姐迴家,隻不過這帝都危險重重,實在不是小姐該來的地方,還要早早離去才是。”


    見方元海應了下來,宇文倩頓時眉開眼笑,“方叔放心,事情了結之後,我自然會立刻離去,保證一刻都不多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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