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我跟夏婭之間早就不再是以前那種單純的同桌關係了,甚至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稀裏糊塗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可感情本來不就是稀裏糊塗的嗎?有多少人能清楚說出自己因為什麽而喜歡上一個異性的?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對夏婭有什麽想法,我一直都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就像當初陰差陽錯的喜歡上許新新,可卻一直不敢表露。不光是因為自卑,更因為我現實,知道我們之間有多遠的距離。


    當然,自卑和現實,或許本來就是同一個意思。


    夏婭的話讓我頭疼了,這個學習好又漂亮的女班長,學校裏大把的人追,為什麽要來關心我這麽一個沒背景也沒錢的屌絲?


    我咬了咬牙,避重就輕的開口反問,“有什麽好擔心的,我不是好好的迴來了?”


    夏婭收起了手裏的手機,一直都很冰冷的聲音似乎溫柔了一些,看著我說道,“李虎,我知道你以前被學校的混混們欺負過很多次,所以你現在去打架,也隻是為了不讓別人欺負而已。但你想想,因為這些事情耽誤到你的學習,真的值得嗎?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個表哥是高中部的,他是……嗯,他挺厲害的,我今天找過他了,讓他跟學校裏其他的混混們說了一下,以後學校裏再也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了,所以,以後你也不用再打架了,好嗎?”


    她這話可真的出乎我預料。


    包括袁東和張傑,我最親近的兩個好兄弟,他們也不知道,其實我一開始打架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什麽做老大,稱霸學校之類的事情,我心裏唯一想的就是讓自己堅強一些,不再受別人的欺負。


    可能是因為坐同桌時間久了,隻有夏婭能看出來我心裏的想法。但可惜的是,這隻是我兩周以前的想法,從袁東收上來第一批保護費給我的時候,我的想法就完全改變了。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是個現實的人,現實的人才知道這個社會的殘酷,以前或許我心裏隻會想著好好學習,將來幫助我媽媽撐起我們的家庭,可我知道那是在騙自己。再努力學習又能怎麽樣,等我讀到大學畢業,我媽也該累垮了,而且大學畢業了又怎麽樣,找到一份薪水跟我媽差不多的工作,連自己都不一定能養活,更別說養我媽了。


    以前的想法隻是我自欺欺人而已。我是個窮屌絲,以前做鴕鳥做的時間太久了,但我現在不想再把自己腦袋埋進土裏,不想繼續欺騙自己了。


    以我現在的年齡來說,思考這些問題似乎有些太早,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即便逃避也逃避不了多久了,這是我必須要麵對的問題。


    夏婭或許比較懂我,可她跟學校裏其他有錢學生一樣,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我們之間有著森嚴的階級壁壘,有些事她能懂我,但有些事,她永遠也不會懂。


    被一個女人保護其實沒什麽,尊嚴這種東西,有些時候很珍貴,讓你恨不得拿命去捍衛,但有些時候有很蒼白,像一張輕飄飄的紙,風一吹就不知道飄零到了哪裏。


    從我媽為了房租被劉大海羞辱的那一刻,我就清楚了很多事情,所以夏婭說讓他表哥保護我不受別人欺負什麽的,我心裏並不在意,可我在意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歎了口氣,心裏的煩悶早就沒有了,笑著對夏婭說,“謝謝你為我做這些事情,可是班長,我去打架,心裏想的不光是再不受別人欺負……或許,你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了解我。”


    說完之後,我就低頭收拾東西了,匆匆把課本裝進書包裏,我就立刻離開了教室,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了一眼夏婭。


    她站在那裏,眉頭微蹙,臉上有一絲我也看不懂的愁緒。


    正像我說的那樣,她並不完全懂我,而我又何嚐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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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誤的時候遇到一個正確的人,盡管什麽結果都不會有,可終究還是一個美好的故事。我自嘲的笑了笑,夏婭這麽漂亮美好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一個唯美的故事了,又何必想什麽錯誤正確。


    離開教室,我騎著車先去了一趟銀行,今天袁東把這個月最後一批保護費交給了我,因為新進入了一些人,我們收保護費的範圍比以前更大了一些,這次收上來的錢也有七千多,給袁東和張傑分了一些,最開始的兄弟們也分了一些,今天打完架,吃飯喝酒什麽的也得用一些,我手裏還剩下了四千。


    不過我去銀行不是存錢,而是取錢的。盡管心裏明白,頻繁的給家裏拿錢,我媽肯定懷疑我的錢來路不正,可這些年經受了這麽多苦難,現在手裏有錢了,我忍不住就想多給我媽一些,讓她能少受一點苦。


    租住的地方雖然還不錯,可家具這些東西很少,甚至連電視都沒有,我媽年紀大了,不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抱住手機就可以玩一天,她平時在家裏,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平時消遣就是看看書什麽的,我想給她買個電視。


    我又取了四千塊錢,湊夠了八千,帶迴家裏,等我媽下班之後,就拿給了她。


    上次我就借口說那些錢是獎學金,這次自然不能用同樣的招數,這迴我跟我媽說,這錢是我前幾天買彩票中的,為了編這個理由,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彩票中獎的規則。


    中獎數額超過一萬的時候,需要到省彩票中心領取,所以本來我準備給我媽一萬,也變成了現在的八千。


    至於這個理由,我也考慮過來,反正都是編瞎話,編這種最不可能的瞎話,反倒是比其他的更能讓人相信一些。


    接過我手裏的八千塊錢,我媽臉上神色除了驚訝就是不可置信了,但正像我想象的那樣,這種荒唐到極點的理由,她偏偏還找不出來什麽懷疑的說辭。


    當然即便我如此的處心積慮,我媽看我的眼神裏也終於有了懷疑。


    我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些事情早晚都會被我媽看穿,但還是那句話,做這些事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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