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


    端敏長公主坐在塌上,頭頂著華美精致的鳳冠,沒有人敢進來胡鬧,也是摸不透新婦是個什麽性子。


    夜色漸濃,耳邊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喜帕被挑起,阮知衍英俊的映入眼簾,端敏長公主有些緊張和結巴,“你……你迴來了。”


    阮知衍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他從未見過端敏長公主,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卻沒想到如此俏麗。


    “長公主要不要吃點什麽?”


    端敏長公主搖搖頭,頭上的鳳冠輕輕一動,仿佛又增了好幾斤重,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秀眉一皺,緊咬著貝齒,忽然一隻大手托住了她頭上的鳳冠。


    鼻尖躥出一股冷香,端敏長公主下意識的往後縮,阮知衍輕聲,“別動。”


    銅鏡裏她依稀看見了阮知衍修長白皙的指尖飛快的解開了她的發鬢,兩隻手將鳳冠托著放在了桌子上。


    “唿!”端敏長公主伸手揉了揉脖子,終於可以解放了,小腹咕嚕咕嚕叫,端敏長公主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小臉漲紅,阮知衍轉頭吩咐,“擺膳。”


    “不,不用麻煩了,我吃些點心就成。”


    “我晚上也沒吃。”


    端敏長公主哦了一聲,有些尷尬,阮知衍又說,“估摸著還有一會才能用膳,長公主不若去沐浴更衣。”


    瞧著她單薄纖細的身子穿著繁重的嫁衣,足足九層,似是要將她壓垮,阮知衍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了,生怕她會被壓的上不來氣,於是建議。


    這話正合了她的心意,這一身的嫁妝實在太厚了,折騰一天,渾身上下早就黏膩膩的一層,早就想去沐浴了,隻是一直不敢動彈,端敏長公主扶著丫鬟的手站起身,剛邁開腿,倏然被絆了一跤,眼看著直接朝著地上撲去,幸好阮知衍手疾將人扶住了。


    “小心!”


    端敏長公主仰著頭看著阮知衍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跳的飛快,喃喃著,“我……我沒事,不必擔心。”


    阮知衍將人扶正,直到人站穩了腳才鬆了手,目送她去了偏房,端敏長公主沐浴更衣,臉頰火熱。


    “長公主,奴婢瞧著駙馬爺極好,體貼又溫柔。”素青說。


    端敏長公主懸著的心悄悄放下,當初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端敏長公主是忐忑和猶豫的,是蕭湛說,阮知衍是個不錯的,端敏長公主才鬆了口點頭這門婚事。


    心跳的飛快,努力讓自己恢複情緒,半個時辰後,穿著輕便的長裙,烏黑的秀發隨意的挽了一個鬢,素淨的小臉上什麽都沒塗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清澈動人。


    屋子裏已經擺上了一桌膳食,十分豐富,幾乎都是她最喜歡吃的,端敏長公主詫異的看著阮知衍。


    “長公主上座。”阮知衍微弓著腰,視線和端敏長公主平齊,端敏長公主微微笑,“駙馬不必多禮,這裏沒有外人,駙馬用不著對我如此客氣。”


    “君臣之禮不可廢。”


    端敏長公主坐在主座,一整日什麽都沒吃,早就餓了,拿著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著,碗裏忽然多了一隻香酥雞,“不知阮家的廚子做的飯菜合不合長公主口味。”


    輕輕咬了一口,味道香酥可口,端敏長公主點了點頭,“味道極好,阮家有心了。”


    她既是君,該有的氣度就必須有,填報了肚子,端敏長公主有些無措,眼睛不敢往阮知衍的方向瞄。


    喜婆進門,笑著囑咐讓兩個人喝了交杯酒,又說了一些吉祥話才帶著人離開。


    屋子裏就剩下兩人,阮知衍拳頭搭在唇邊咳嗽兩聲,“長公主,時間不早了,該歇了。”


    端敏長公主垂著頭,有些緊張,阮知衍看著她的不安,安撫道,“放心,我不會勉強長公主的,這事兒不著急,咱們先接觸一段時間可好?”


    “好!”端敏長公主脫口而出。


    阮知衍緩緩起身,去了耳房,端敏長公主倏然鬆了口氣,躺在塌上眯著眼沉思了一會,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端敏長公主是被敲門聲弄醒的,素青在門外,“長公主,時間不早了。”


    阮知衍繞過二房走來,端敏長公主激靈一下就醒了,怔怔的看向阮知衍。


    “你……”


    阮知衍從匕首在指尖割了小口子,滴在了元帕上,很快收迴手,抹了點藥。


    似是意識到什麽,端敏長公主紅了臉,這事兒出嫁之前有嬤嬤說過,這是女人家珍貴的象征。


    “進來!”阮知衍喊了一聲,不一會嘎吱聲響,素青進門,瞄了一眼兩人,阮知衍道,“侍奉長公主梳洗吧。”


    “是。”


    端敏長公主梳洗之後才發現阮知衍竟然還在,又想到今兒初婚第一日,需得給長輩敬茶,明明什麽都記著,可一看見阮知衍,緊張之下忘得幹幹淨淨。


    換了一套梧桐紅長裙,挽起了婦人鬢,鬢上插著幾支珠釵,最耀眼的還是一隻八尾鳳釵,象征著身份。


    “走吧。”


    阮知衍和端敏長公主一同往前廳去,步伐不快,似是特意在等端敏長公主。


    片刻後到了大廳,阮家的長輩基本來全了,阮夫人看著兩個人一同前來,仔細的看了一眼端敏長公主,見她笑容恬淡,並未有不悅之處,鬆了口氣。


    隔壁定北侯府家的公主這麽多年沒少鬧出幺蛾子,定北侯夫人有苦說不出,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金枝玉葉呢,隻能強忍著。


    阮夫人隻是聽阮太後提起過,端敏長公主性格溫順,知書達理,究竟怎麽迴事,阮夫人也沒接觸,隻是瞧著還算和順。


    “這是父親,母親。”阮知衍出聲提醒。


    端敏長公主點了點頭,並未跪下,而是半蹲著身子敬茶,阮老爺子伸手接過,虛手扶了一下,“長公主客氣了。”


    緊接著又給阮夫人敬茶,依舊是半蹲著身子,阮夫人笑著接過茶盞,給了端敏長公主一對玉如意。


    接下來就是阮家其他的親戚了,阮知衍一一介紹,端敏長公主一一給了見麵禮。


    這時宮裏傳來了聖旨,賜了端敏長公主不少的賀禮,以及提拔了阮知衍的官銜。


    阮夫人心裏清楚,皇上對這個妹妹很看重,越是如此,阮家就更要將人捧著。


    有這麽一個金貴的兒媳婦,阮夫人有苦說不出,逢人就誇端敏長公主體貼入微,又懂事。


    三朝迴門這日,阮夫人愣是備足了賀禮,一路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宮裏早早就備好了宴席,蕭湛還沒下朝,兩人直接去了泰和宮拜見阮太後。


    阮太後衝著端敏長公主招招手,“好幾日不見,你這丫頭越來越水靈了,一眨眼就出嫁了,若是阮家虧待你,你隻管進宮和哀家告狀,有哀家替你做主。”


    端敏長公主搖搖頭,“母後不必擔心,兒臣一切都好,阮家很敬重兒臣。”


    當著阮太後的麵,端敏長公主誇了幾句阮家,阮太後臉上的笑意更深,又賜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首飾給端敏長公主,不忘告誡阮知衍,一定要對端敏長公主好。


    “姑母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長公主。”


    “還是太後這裏熱鬧。”魏姎笑意吟吟的趕來,身後是剛下朝的蕭湛,蕭湛一隻手搭在了魏姎的小腹上,兩個人亦步亦趨的進殿,兩人上前對阮太後行禮。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了,早知道你們兩個今兒也會來,哀家已經備好了一桌酒席,泰和宮冷清了許久,不如一塊留下陪陪哀家。”


    “也好。”


    期間魏姎強忍著嘔吐,臉色有些發白,阮太後很快就發覺不對勁,“皇後是不是身子不適?”


    “母後不必擔心,皇後懷了龍子,所以有些不適,太醫說並無大礙。”蕭湛笑。


    阮太後猛然一愣,緊接著又笑了笑,“這是好事兒啊,皇後有喜,應該慶賀才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幾個月了?”


    “迴母後,已經三個月了。”魏姎一隻手搭在小腹上,這一段時間這個孩子將她折騰的不輕,胎氣不穩不敢隨意亂動,如今過了頭三個月,魏姎才敢提出來。


    阮太後眼神立馬就變了,都三個月了才提出來,嘴上卻笑,“這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嗣,皇後年紀小,若是有什麽不懂的一定要多問問太醫,你們雖然是初婚不久,可也不能落後了。”


    後半句話是對著阮知衍和端敏長公主說的,端敏長公主紅著臉點點頭,又衝著魏姎笑,“皇嫂,端敏真替你開心,過不了多久皇兄就要做父親了。”


    蕭湛心情不錯,期間多喝了幾杯酒,多待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午間,阮太後笑著打發了幾人,“你和你皇嫂一定有話要說,哀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今兒就不留你了,你有空多進宮陪陪你皇嫂。”


    “是,兒臣告退。”


    人一走,阮太後的臉色直接就沉了,梅姑姑看出阮太後的情緒不對勁,忙問,“太後可是身子不適?”


    “哀家無妨。”


    梅姑姑很快想到了什麽,又說,“皇後娘娘和皇上新婚半年,又是專房之寵,有子嗣也不難。”


    阮太後冷笑,“是啊,這是遲早的事兒,哀家當初的身子還是皇上找人醫治痊愈的,皇後年紀輕輕懷上孩子也是理所應當的,隻是……是她們兩個防著哀家呢。”


    都三個多月了才說,要不是過幾個月瞞不住了,未必肯提,阮太後揉了揉眉心,“皇後有了嫡子,地位就更穩固了。”


    “太後,皇後有了身子,按理來說不宜侍奉,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後宮一直空虛,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能廢,皇上該充盈後宮了。”梅姑姑提醒。


    阮太後忽然坐直了身子,繼而笑了笑,“瞧哀家的記性,皇上也該選秀了。”


    幾日後,有大臣上奏提出選秀,充盈後宮,以確保子嗣繁盛,蕭湛直接甩了臉色下朝。


    ……


    魏姎指尖搭在了小腹上,吐的昏天黑地,折騰的不輕,碧紅心疼的不行,“這可如何是好,娘娘什麽都吃不下,若是繼續下去,可怎麽受得了。”


    “再拿一碗湯來。”


    魏姎逼著自己喝了大半碗湯,嘴裏含著酸梅,閉著眼躺在塌上,渾身軟綿綿的無力,這孩子夠折騰人。


    沒一會早朝的事還是被魏姎知道了,碧紅氣惱,“這幫大臣真是多管閑事!”


    魏姎勾唇笑,“多管閑事的不是那幫大臣,而是另有其人。”


    碧紅不解,魏姎揉了揉眉心,此刻已經沒心思去操心這些了,一顆心都撲在了腹中孩子身上,側眼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碧青。


    “出什麽事兒了?”


    碧青垂著頭,實在不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魏姎不高興,可次數多了,碧青也擔心會出什麽事兒。


    “迴娘娘,奴婢在娘娘漿洗的衣裳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味道,仔細檢查才發現是寒香。”


    “罷了,多注意些,日後吃喝用度樣樣都要仔細,內殿不許旁人插手,由你們兩個管著我才放心,不必打草驚蛇,佯裝不知。”魏姎一時半會不想揪出幕後兇手,這點微末小事就算是高發出來,那人隨便找了個借口推給宮人,魏姎也沒處說理,隻能忍著。


    鳳棲宮陸陸續續的發現了各種奇怪事,每日都能查到一些不該有的草藥,手段層出不窮,幾乎要滲透鳳棲宮。


    魏姎強忍著不適,“一忍再忍,還這般咄咄逼人,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


    當夜阮太後就病了,渾身起了不少小疹子,連太醫也診斷不出什麽,甚至連梅姑姑身上也染上了。


    蕭湛下令將安王帶走,送去了鳳棲宮養著,阮太後氣的當場就病倒了,蕭湛撥了一批人守在了泰和宮門口,美其名曰是要替阮太後治病,不許任何人進出。


    “太後……”梅姑姑看向阮太後,“是不是皇後察覺了什麽?”


    阮太後緊咬著牙,“誰有證據,放心,這個皇位搖搖欲墜,他不敢胡來,查,泰和宮有了細作,必須要盡快揪出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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