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鄭國公夫人得知消息後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臉色十分難看,看了一眼躺在塌上的女兒,血跡已經幹枯,將身下的床單都給染紅了。


    “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鄭國公夫人緊咬著牙,不就是來參加一場生辰宴,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昌平侯夫人有些心虛,硬著頭皮上前,“國公夫人消消氣,午時府上有一場賽馬,鄭小姐驚了馬,這才受了傷。”


    “好端端的怎麽會驚了馬?”鄭國公夫人猛然拔高了聲音,瞪著昌平侯夫人,“宴會是昌平侯府舉辦的,馬也是昌平侯府挑選的,怎麽就偏偏我女兒驚了馬,昌平侯府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鄭國公夫人就兩個女兒,大女兒入宮為妃,就剩下小女兒鄭晴扇養在膝下了,鄭國公夫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給了鄭晴扇,出門前還是好好的,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血淋淋的躺在塌上,昏迷不醒,這讓鄭國公夫人怎麽能接受的了。


    “這……”昌平侯夫人噎了,饒是她再怎麽伶牙俐齒,到了這個時候也有些說不清了。


    鄭國公夫人轉過頭問太醫,氣勢淩人,“我女兒究竟怎麽樣了?”


    太醫上前一步,“鄭小姐的腿傷勢嚴重,骨頭被馬蹄踏碎,隻怕日後會落下殘疾,站不起來了。”


    “你說什麽!”鄭國公夫人眼前一陣發黑,倒退了幾步,丫鬟趕忙上前扶住了鄭國公夫人的胳膊撐著。


    “我女兒還沒成婚呢,怎麽就站不起來了,用最好的藥,必須得給想個法子!”


    鄭國公夫人情緒暴躁,對著太醫厲吼,太醫一臉無奈,骨頭都碎成渣了,還怎麽能接好?


    為首的劉太醫忽然想起一個人,於是說,“下官實在無能,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找到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也有治愈的機會。”


    昌平侯夫人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魏姎,立即上前,“國公夫人別著急,鄭小姐的腿一定能醫治好的。”


    鄭國公夫人憋著一肚子怒火呢,冷笑,“但願如此,若是醫不好,昌平侯府必須要給一個交代。”


    昌平侯夫人臉色訕訕,無以反駁。


    “這話就不對了,在場的人都瞧見了是鄭小姐自己用權杖打了馬眼,才讓馬受了驚嚇,將鄭小姐摔在地上,鄭小姐發生這種事隻是意外,並非昌平侯府本意。”


    一隻腳跨進門的詠陽郡主聲音爽朗,絲毫沒有懼怕鄭國公夫人,這聲音對於昌平侯夫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郡主這話何意?”鄭國公夫人冷著臉,“我女兒是在昌平侯府出事的,難道昌平侯府就沒有一點責任,這麽多人都看不住一匹馬?”


    被人指著鼻尖辱罵,昌平侯夫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對鄭國公夫人的意見不小,隻是嘴上不提罷了。


    “莫不是天子腳下,但凡出了什麽事就應該怪在天子頭上?”詠陽郡主反問。


    “你!”鄭國公夫人噎了一下,“少在這裏跟我打啞謎,不是自己的女兒受傷了,當然可以說風涼話了!”


    詠陽郡主輕輕搖頭,“我隻不過就事論事,並非有意針對國公夫人,鄭小姐正是韶華,國公夫人不如靜下心來,聽聽太醫怎麽說。”


    這句話宛若扼住了鄭國公夫人的喉嚨,詠陽郡主是魏姎的母親,得罪了詠陽郡主,依照魏姎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出手醫治鄭晴扇?


    於是鄭國公夫人硬是把怒火給忍下來了。


    場麵恢複了平靜。


    昌平侯夫人也悄悄鬆了口氣,朝著詠陽郡主投了抹感激的眼神,小聲問,“小七怎麽樣了?”


    “受了些驚嚇,喝了一碗安神湯送迴去休息了。”詠陽郡主又說,“這裏守著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我瞧著外麵還有不少夫人小姐等著,你快去招待一下。”


    昌平侯夫人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外麵的貴客還有不少,一直晾著也不是個辦法,隻是剛才礙於鄭國公夫人的怒火,昌平侯夫人也不好意思提及,生怕火上澆油。


    如今有詠陽郡主坐鎮,鄭國公夫人必須要給三分顏麵,昌平侯夫人很快帶著丫鬟離開了。


    溫琦胭就守在門口,見昌平侯夫人出來立即迎了上前,“母親,鄭小姐傷的怎麽樣?”


    等走遠了幾步,昌平侯夫人才開口,“瞧著腿怕是保不住了,太醫是沒法子的,除非遇到高人,可高人哪這麽好尋,骨頭都踩碎了……”


    “這麽嚴重?”溫琦胭倒吸口涼氣,緊繃著小臉,“那可你怎麽辦呀,鄭國公府和宮裏的淑妃娘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姎妹妹走了,也不知道姎妹妹可有法子替鄭小姐醫治。”


    昌平侯夫人現在是迴過味來了,鄭國公府有權有勢,昌平侯府也不遜色,況且是鄭晴扇自己當眾驚了馬,怎麽能賴著昌平侯府?


    “沒道理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那麽多人都沒驚馬,怎麽偏她驚了,到底是騎術不精的緣故,往後你和鄭國公府疏遠一些,頂多昌平侯府盡了地主之誼,挑選一些貴重的藥材送去。”


    “是,女兒知道了。”


    溫琦胭的心還是惴惴不安,時不時的望了一眼後院,長這麽大,今兒的生辰宴是最糟糕的。


    心儀的人沒來,還把事情給搞砸了,溫琦胭想想就是不是滋味。


    昌平侯夫人笑著將諸位夫人送走,等忙完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又趕緊往後院走。


    隻聽著裏麵傳來了哭聲,眼眸下意識緊皺。


    “母親,我的腿,我的腿!”


    鄭晴扇醒來,下半身劇痛無比,動不得分毫,伸手一摸還有血跡,嚇得哇哇大哭。


    鄭國公夫人隻好在一旁不停的安慰,“放心,母親一定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將你醫治好。”


    “母親,是魏姎在害我,是她害我!”


    鄭晴扇扯著鄭國公夫人的衣袖,嘴裏不停的喊著這句話,鄭國公夫人有些尷尬。


    詠陽郡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點也不意外鄭晴扇會這麽說,淡然處之的捧著茶,抿了小口。


    “郡主別惱,鄭小姐一定是情緒太激動,一時說胡話呢。”昌平侯夫人道。


    “眾目睽睽之下,在場的人都是證人,鄭小姐是怎麽騎馬摔了,我又何必解釋太多,清者自清。”


    詠陽郡主不慌不忙,郡主府是南梁帝的眼中釘,也是慈和太後的眼中釘,正所謂債多了不愁,也不怕多了鄭國公府一家了。


    耳根子忽然安靜了,鄭晴扇因為情緒激動暈了過去,剛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崩開了,丫鬟拿著盆進進出出,裏麵裝的都是血水,連空氣裏都是濃濃的血腥味。


    等了莫約半個時辰後,用軟轎抬迴了鄭國公府,臨走前鄭國公夫人看著昌平侯夫人的神色意味深長,有些冷意。


    “往後兩家怕是不能走動了。”昌平侯夫人歎氣,她和鄭國公夫人說起來還有些表親,閨閣中關係也不錯,時常走動,嫁人以後才少了聯係。


    ……


    郡主府


    “你真的沒事?”明瀾上下打量了一眼魏姎,魏姎站在原地轉了個圈。


    “瞧,不是好得很嘛。”


    明瀾拍了拍胸脯,沒好氣白了一眼魏姎,“你嚇死我了,剛才見你臉色是真的蒼白,我手心都是汗。”


    “好姐姐,我向你斟茶賠罪。”魏姎作揖,舉起一杯茶,明瀾接過,倒也不生氣。


    “看鄭晴扇的傷勢,估摸著一年半載都不能出來了。”


    “何止是一年半載,這輩子都沒機會站起來了。”魏姎撇撇嘴,“馬蹄踩踏的位置很巧妙,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還有,我今兒若不是裝的被嚇壞了,這會子還在被逼著給她瞧病呢,我不過就是膽子大些,醫術可沒有外界傳的那麽玄乎。”


    明瀾一愣,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女子一生都毀了。


    “還有件事,我怎麽瞧著在賽馬場上有些不對勁?”明瀾會馬術,而且精湛,一眼就看出今天的形式不對勁,白隊分明就是故意謙讓紅隊。


    “是一個局,等著獵物自己往下跳呢,幸虧恆表哥提前走了。”


    被魏姎這麽已提醒,明瀾這才恍然,“好像是這麽迴事,難怪了,這個溫小姐怎麽……”


    明瀾想說什麽,又想起魏姎和溫琦胭好像關係不錯,在背後說人,有些不君子。


    “瀾姐姐和溫小姐不一樣,我對瀾姐姐是敞開心扉的,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至於溫小姐嘛,我可不是梯子,被人踩著。”


    愛慕一個人,魏姎可以理解,隻是用手段去得到一個人,還會損害其他無辜人,魏姎就接受不了。


    溫琦胭怎麽會不知鄭晴扇和她的關係不好?


    鄭晴扇一上來就挑釁,逼著魏姎下賭注,多半還有溫琦胭的緣故在其中。


    這麽一說,明瀾才放心了,“平日裏瞧著溫琦胭是個溫婉柔情的女子,才華橫溢,人又謙和,知書達理,我祖母還沒少誇過溫琦胭呢,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心思。”


    正說著,六月道,“小姐,穆大人來了。”


    魏姎起身,還沒走出去就見穆恆匆匆趕來,神色擔憂,忙問,“我聽說昌平侯府驚了馬,有人受傷了,姎表妹可有哪裏受傷了?”


    “多謝恆表哥關心,我沒事,瞧,不是好著?”魏姎衝著穆恆笑,轉了一個圈,再三確定了自己沒事。


    穆恆提著的心鬆了。


    “我讓碧紅去找恆表哥,讓恆表哥離開昌平侯府的事情,恆表哥可不許告訴旁人。”


    穆恆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了魏姎的暗示,“往後也不會去了。”


    “恆表哥,我也是受了驚嚇,病了好幾日不起。”魏姎調皮的衝著穆恆眨眨眼。


    穆恆頓悟,沒待多久便離開。


    明瀾始終在屋子裏沒出來過,不過兩個人的話倒是聽見了不少,衝著魏姎笑,“你這是打算一直裝病了?”


    “我實在不想去國公府瞧病,你迴去告訴大姐姐,不用惦記,我呆在府上無聊,瀾姐姐倒是可以日日來探病。”


    “想得美!”明瀾笑。


    “明小姐若是日日來,小姐可以請明小姐吃果子。”六月笑著附和一句,手裏端著一盤子切好的果子。


    明瀾也不可氣,伸手就拿,“這還差不多,本來今兒去宴會就沒吃什麽,你可不許小氣。”


    “吃吧吃吧,管夠!”魏姎大方道。


    兩個人相處的極好,臨近傍晚,明瀾才離開,沒一會詠陽郡主也迴來了。


    “真沒事?”


    魏姎點點頭,“母親放心,好著呢。”


    “往後不許再碰馬了,這一段日子哪也不許去,就在府上好好靜一靜心。”


    詠陽郡主板著臉,一路上想著就有些後怕,鄭晴扇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女子的力氣哪能比得過男子,馬術再精湛,一旦馬兒發瘋有個什麽意外,說什麽都來不及。


    知道詠陽郡主是擔心自己,魏姎乖巧的點頭,“母親放心吧,女兒什麽都明白。”


    “你可知鄭晴扇傷勢嚴不嚴重?”


    魏姎縮了縮脖子,“我瞧著馬踩的部位,十有八九是把骨頭給踩碎了,若要醫治是極難的,鄭國公府的銀子都被淑妃娘娘添了國庫,前方戰事吃緊,我瞧著鄭小姐的頭釵還是許久之前的呢,這傷勢不好醫。”


    詠陽郡主又氣又無奈,她的女兒個個聰明,唯獨小女兒是七竅玲瓏心肝,什麽事都能看透。


    “今兒她衝著你去的時候,險些嚇死母親了,鄭小姐性格不定,胭姐兒怎麽就找了這樣的人上場打馬賽,若是傷了貴人,連帶著昌平侯府都吃不消。”


    魏姎沒敢說,是她刺激了鄭晴扇才摔馬的,道,“母親,女兒總覺得胭姐姐哪裏變了,問了好幾次恆表哥的去處,而且白隊今兒也是力不從心,好幾次謙讓,若是紅隊贏了,胭姐姐會不會讓恆表哥娶了她?”


    詠陽郡主眉頭一皺,“你倒是什麽話都敢說!”


    可仔細一想,有些事的確經不起推敲,看昌平侯夫人的態度,八成就是溫琦胭還惦記著穆恆呢。


    “女兒隻是覺得事兒有些巧合,忍不住多想,也幸虧恆表哥臨時有事沒來成。”


    頓了頓,詠陽郡主點頭,“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今兒你受了驚嚇,胭姐兒還能讓你去給鄭小姐瞧傷勢,已經是有些不妥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詠陽郡主肯定是偏向自己的女兒,迴想起來,對溫琦胭的喜歡淡了幾分。


    “也許胭姐姐之前就見過恆表哥呢,芳心暗許,母親,胭姐姐不適合恆表哥,恆表哥人很好,值得更好的女子。”


    就比如沒心沒肺的明瀾。


    溫琦胭的厲害之處就在於隱忍,刻意接近,然後變著法的想要達到目的,讓人防不勝防,情緒掩藏的很好,也不知道哪一日就得罪溫琦胭了,被她收拾一頓。


    就比如今日馬賽上,白隊暫時領先,鄭晴扇是有些惱怒的,和溫琦胭待了一會才朝著她衝過來。


    隔得遠,誰又知道溫琦胭說了什麽,鄭晴扇就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著,上當也不奇怪。


    “既知道是這樣的人,往後少些往來,咱們和昌平侯夫人的交情又是另一碼事,以人心換人心,若以誠相待必定不負之,若玩一些小心思,便罷了,在母親心中,誰也不及你重要。”


    魏姎點頭,“母親放心,女兒有警惕性,不會吃虧的,誰若是算計女兒身邊的人,女兒也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呀!”詠陽郡主有些頭疼,根本猜不透這丫頭的心思,不過厲害些,總比吃了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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