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不死刑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王浩做出這樣的事情,他肯定就沒想過再活下去。我無法理解他內心是如何的絕望,才會選擇如此極端的報複方式?


    五條鮮活的生命,轉瞬之間便成了過往,隻是想著便忍不住心裏一陣疼。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果必有因,若不是王浩女友背叛在先,如今何至於鬧出這樣的悲劇。


    下午的時候,王浩的父親來了學校,在校長辦公室呆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但看王浩父親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時眼圈紅紅的,我和趙小鵬走上去喊了聲‘叔叔’。


    王浩父親揉了揉眼睛才抬頭看我們,當時他的模樣我永遠也忘不了:微微佝僂著腰,臉上泛紅,雙眼無神,眉頭緊鎖在一起,表情落寞又傷心,頭發前端有些亂,衣服下擺滿是褶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手大力捏拽之後造成的。


    這個老實的父親,辛勞了一輩子,隻怕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王浩身上,可是如今……他的希望又該置於何處?


    王浩父親似乎沒有和我們說話的興致,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迴了一句“是你們啊……”說完便走了。神情落寞,連注意力也不集中,下樓梯的時候險些踩空,好在我們跟在後頭,及時拉住他,不至於讓他從樓梯上摔下去。


    看到王浩父親離開的背影,我竟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如今隻怕最傷心難過的就是王浩的父母親,也不知道他們二老背負著‘兒子殺人’的名號,將如何麵對將來的生活?


    說句心裏話,我真替王浩感到不值,為那樣的女生放棄自己大好的青春,如今就算報了仇又怎樣?一樣將自己的生命搭了進去。天下之大,最換不來的,便是曾經。


    下午放學,毛人找到我們一起迴家,經過學校水池的時候,我們幾人都不由地放慢了腳步,雖然這裏已經恢複了寧靜,地麵上的鮮血也早已清理幹淨,但我每唿吸一次,依稀能感覺到空氣裏有血的腥味。


    我很想知道,如果再給王浩前女友一個機會,她還會不會選擇和和尚偷偷在一起,做出背叛王浩的事情?


    隻可惜,這個問題,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如今周傑已逝,我們沒有再轉校的理由,一番的商量之後,我們一致決定:這校,我們不轉了!反正隻剩下半年的時間,一晃就會過去的。


    迴到家之後,我先找到我爸,告訴他我不想轉校了,我爸問為什麽,我忽悠他,說已經初三了,隻有半學期就中考,害怕轉校後適應不過來,影響學習。我爸並沒多說什麽,估計覺得這樣更好,省了不少事。


    唉,我爸總是這樣,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似乎情緒都沒什麽起伏,就算當初和我媽離婚也是平平靜靜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當時竟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如果當初我一時失手,將一米八砍死,我父親現在會是什麽反應?


    當天晚上一直到一點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幹脆起床找趙小鵬他們幾人聊天,沒想到他們也都沒有睡意,紛紛在我們之前建立的討論組裏說話。期間趙小鵬問了一個讓我們深思的問題。


    趙小鵬問:“你們有沒有覺得王浩殺周傑這件事,有點蹊蹺?”


    “什麽意思?”前同桌問。


    趙小鵬說:“我覺得王浩對周傑不至於有那麽大的仇恨,畢竟平時找王浩麻煩的人不是周傑,可以說王浩對周傑,並沒有將他置於死地的仇恨。”


    這個問題我之前確實沒仔細考慮過,經過趙曉鵬這麽一說,確實覺得有點說不過去。這段時間以來找王浩麻煩的一直是和尚,勾搭王浩女友的也是和尚,甚至平時在學校,王浩和周傑之間連麵也見不上,為什麽王浩非殺死周傑不可,還是用那般殘忍的手段?最關鍵的是,王浩是頭一天殺的他女友一家和和尚,而他卻特意等到第二天到學校殺掉周傑。


    前同桌問:“鵬哥,你的意思是?”


    趙小鵬說:“我覺得他應該是在幫咱們。”


    幫我們,沒錯,王浩就是在幫我們。如果我記得沒錯,他在水池旁邊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他已經殺了四個人了,就算不殺周傑,他也活不了,所以周傑對他而言可殺可不殺,可他為了讓我們四人以後安心念書,所以選擇對周傑下狠手。


    如果真的是這樣,王浩對我們四人可謂盡到了朋友的所有責任,對他,更加感覺心疼和憐惜!


    這一夜,相信學校很多同學和我們四人一樣,並沒有睡意。我強迫自己躺上床睡覺,可剛睡著一會便被噩夢驚醒,最後渾渾噩噩,半睜半閉眼到天亮,隻要一想到王浩,心就止不住地一陣疼。


    因為王浩的事件,我們學校太平了許多,而那個鬧出人命的大水池,原本就很少人去,如今更是鮮少有人經過,就算有人有事,也會提前繞道。


    之後沒多久,學校鬧出一個故事:說水池邊鬧鬼,是個無頭鬼,逢人便問有沒有看見我的頭,有沒有看見我的頭。我不知道鬧鬼是不是真的,因為我從沒有遇到過,隻是如今每每走到那裏,都會停駐一會,為緬懷這裏曾經發生的那起血案,也讓自己記住,我曾經有一個叫王浩的兄弟。


    關於王浩的將來,我聽說他並未並執行死刑,而是被判了個無期,還聽說在法庭之上,他曾要求死刑的,但不知什麽原因,並未被通過。不過在三年之後,聽王浩他媽說,王浩死在了監獄,是病死的。


    高中的時候,我曾和趙小鵬一起去見過他,那時候的他變得很沉默,外表看起來像個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頭發花白,額頭上也有皺紋。他和我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好好活下去。


    我們有時候會給王浩爸媽打打電話,偶爾還會去他家看看他爸媽。


    一晃,四月份了,這也意味著,我們即將初中畢業了。


    四月的一個周六,讓我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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