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潮白還真的走了。


    許自南貼著牆站著,全身一鬆。


    不過,還是不敢大意,把門從裏麵立刻反鎖,然後再到窗前看情況,這一望,算是絕了希望,她的窗下就有人值班……


    隻能等了,走一步看一步。


    的確是累了,她得休息溲。


    她打開衣櫃,裏麵滿櫃子的衣服,裏裏外外,孕婦裝產後裝全有,甚至還哺乳用的內/衣……


    孟潮白這番準備,還真是細緻,可是,她並不感動,反而覺得沉重,越是這樣,越覺得心口壓著一座大山,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不懂孟潮白這麽做是為什麽,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麽愛她嗎?可這是正常愛的方式嗎?如果不是愛,又是為什麽恧?


    她取了衣服洗澡,浴室的門也關得緊緊的,前車之鑑,還仔仔細細檢查了是不是有攝像頭,最後才放心地開始洗澡。


    也不敢多待,飛快地洗完,穿衣服出來。


    躺在床上開始想念,瘋狂地想念晏暮青,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簡寧的案子是否已經搞清楚了?思念讓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更重要的是,她怕,怕自己在這樣的壓力下又會犯病,所以,幹脆不睡了吧,不睡就不會出現這個可能了……


    她想著晏暮青,生生熬了一個通宵,直到有人來敲門。


    「小南,醒了嗎?」孟潮白的聲音。


    許自南開了門。必須開門,她不能把自己關在裏麵餓死。


    孟潮白換了新衣裳,一身的白,立於她麵前,若是從前,哪怕是現在,隻要他不是如今這副嘴臉,都會是讓人驚若天人的俊朗,但此刻於她,卻極為生厭。


    她迴到房中,不欲與他多話。


    他似看了出來,於她身後輕輕道來,「小南,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淡?」


    她挺直了背,仍是沉默以待。


    他嘆息,「真的不想跟我說話嗎?連我帶來晏暮青的消息也不想聽?」


    晏暮青三個字像一塊烙鐵,在她心口一燙,她立刻轉過身來,「什麽消息?」


    孟潮白做深深受傷狀,「小南,你真的太傷我的心了……我這麽疼你,愛屋及烏,連同晏暮青的孩子都一塊疼了,你卻這麽對我。」


    許自南最看不得他做深情狀,又覺得他說的話也未必可信,真會把晏暮青的真實情況跟她說嗎?頓時熱情打消,又轉了迴去。


    孟潮白嗬嗬一笑,「小南,別生氣,我真的給你帶了晏暮青的消息來。」


    許自南再不搭理,隻靜靜聽著。


    「據說是他們晏家狗咬狗。晏暮青綠城工地出事,死了好幾個人,死因呢,是你們晏老闆為節省成本,造出來的豆腐渣工程,而且還有行/賄嫌疑,巧不巧的,簡寧拿到他行/賄的證據,要挾他,他為了滅口,把簡寧給勒死了,證據就是,簡寧跟他有過搏鬥,死前手裏抓到他幾根頭髮,經生物手段檢驗,的確是晏暮青的,所以,現在估計他作為犯罪嫌疑人,要批捕了吧。」孟潮白說起來的時候,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


    許自南聽著,十分刺耳,卻咬緊了牙,不出聲。


    孟潮白說完,一笑,「怎麽?小南,你就不關心晏暮青了嗎?不說幾句?」


    「你希望我說什麽?你不就等著看晏暮青笑話嗎?我告訴你,我絕不相信晏暮青殺了人!」許自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孟潮白,這件事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孟潮白雙手一攤,「當然沒關係,你怎麽這麽看我呢?我絕不會做違法的事的。」


    「不做違法的事?不做違法的事你會突然變得這麽有錢?你的錢能是正當渠道來的?」在許自南看來,一窮二白的孟潮白兩年時間暴富,隻有這個可能性了。


    孟潮白卻帶了些自嘲的笑,「小南啊,我的錢還真是正當渠道來的,我不會犯法把自己挖坑埋了的,犯法不會有好下場,你看晏暮青。」


    「你現在就在犯法!」許自南指的是他把她抓來扣押在這裏,就是違法的。


    孟潮白也明白她的意思,「不不不,這不一樣,小南,我們會幸福地生活下去的,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一個又心軟又能心疼人的人,我對你,隻會比晏暮青對你更好。」


    心軟?心疼人?「真是笑話!」許自南冷笑,「一個連自己媽媽都能傷害的人,心能有多軟?」


    孟潮白略為訝異,「你還知道得挺多,晏暮青告訴你的?看來他也知道得不少,我媽對他可真是偏心啊!什麽都告訴他了!我說我怎麽每一個計劃都是失敗的呢!」


    許自南從前跟徐姨矛盾重重,可眼下跟此人一比,徐姨至少還有良知和底線,哼聲道,「真是替徐姨不值,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非但沒有盡過一天孝道,還利用自己的親生媽媽去害人!」


    他聽了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在晏家還跟我媽處出婆媳感情來了?真是可惜了,如果她不死,我把她接出來,我們一家人就能真正團聚了,想起來,還真是溫馨呢。」


    許自南聽著他的笑聲,隻覺得這個人如今真是可怕極了,親生母親去世,他卻是一點難過的情緒也沒有,提起來,竟然還哈哈大笑。


    這種人,還有跟他廢話的必要嗎?


    孟潮白笑過以後,眼睛裏卻掠過一絲淒涼和嘲諷,「不過,就算我想接她出來,她也未必肯啊!」


    他說著,朝許自南靠近了。


    站在許自南身後,他彎腰,忽然從後麵抱住了她。


    許自南大怒,掙紮,被他抱得緊緊的,近乎哀求的語氣,「小南,寶貝,讓我抱一會兒,我好想你……」


    許自南全身雞皮疙瘩直冒,一口咬在他胳膊上,不遺餘力。


    他吃痛,終究放開了她。


    許自南轉身,隨手拿了個花瓶當做武器,喝令他,「不要過來!」


    他沒有再靠近她,離她兩米的距離站著,苦笑,真真的流露出哀傷來,「小南,你真絕情,你忘了你在我懷裏的時候了嗎?忘了我租的那個冰冷的小車庫了嗎?你陪著我度過的那些夜晚,你自己說的,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溫暖。」


    許自南握著花瓶,心中也是十分難受,眼前這個人,是她真真切切愛過的人,是她曾經欣賞過的人,不管他變成了什麽樣子,那一段感情真真實實在她生命力存在過,「孟潮白,何必?我承認,我們有過很美好的過去,如果,就這樣讓那段過去好好地存在於迴憶裏,不去破壞,不去打擾,無論我或者你,再想起的時候,那都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重逢、見麵,我們彼此說一聲嗨,一聲祝福,這樣不好嗎?你為什麽要變成現在這樣,讓我後悔曾經認識你一場!?」


    「迴憶?祝福?嗬嗬……」孟潮白雪白的衣袖上慢慢滲出一點點血,他指著手臂,「小南,你咬得我好痛!還有這裏。」


    他又指著心髒,「這裏也好痛。你怎麽捨得這樣對我?換一個人呢?現在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既然你可以跟晏暮青毫無感情地就在一起,我們曾經愛過的,肯定也能舊愛重燃,那時候,你記得跟晏暮青說,讓那段過去好好存在於迴憶裏,我們彼此祝福,好嗎?」


    「不可能。」許自南僵著臉,「我愛他。永遠。哪怕你把我一輩子囚在你身邊,我也永遠愛的是他!」


    孟潮白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最後泛了青,隨手一揮,打碎了另一個花瓶,「為什麽?為什麽每一個我最重要的人最後愛的都是晏暮青?你是這樣!連我親媽都是這樣!晏暮青那個混蛋有什麽好?!就因為他,我的童年,連母愛都享受得不完整!我媽愛他比愛我還多!我恨他!我恨他!小南你知不知道?我那麽恨他,你卻還要嫁給他,我多難過你知不知道啊?晏暮青!他奪走了我屬於我的!現在,我也要奪走他的一切!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財富!他所有的所有!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他……


    這才是他抓她來的理由……


    「孟潮白,你瘋了吧!」她冷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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