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晏暮青扶著她,小心翼翼。


    許自南搖搖頭,「我沒事,沒撞到,小麥你不必緊張。」


    隻是她手裏的b超圖,好深一條摺痕,正好穿過影像,晏暮青從她手裏拿過來,皺眉的樣子,竟十分心疼。


    許自南看著他小心翼翼把那張紙撫平的樣子,心裏某個地方,無端漲疼得厲害桕。


    最後,他把b超紙夾進病曆本裏,還是那般小心翼翼的,低聲道,「走吧。」


    之後便是在抽血室抽血,眼看著針頭紮進她皮膚,抽走一大管血,往幾個試管裏分裝的時候,晏暮青臉色都不對了,輕聲說了句,「要抽這麽多嗎?」


    護士立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許自南也覺得這句話實在是顯得很沒有文化……


    「走吧!」為免護士異樣的眼神再次投在他們身上,許自南皺著眉,急著要走了。


    晏暮青跟了上來,陪著她重迴醫生那裏看b超結果。


    醫生又把這個孩子的發育情況贊了一番,對於許自南的身體狀況也表示滿意,到底年輕,現在胎兒情況很穩定。


    許自南聽著,心裏大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變得溫柔起來。


    因為有些結果暫時還出不來,晏暮青便陪著許自南先離開醫院了。


    陽光較來時更加明媚,許自南在眾人簇擁下走在陽光裏,因為恩恩的緣故,緊繃的心如被這陽光曬化了一般,十分舒適,麵容也多了幾分恬淡。


    晏暮青和她坐進車裏,見她臉色尚好,便道,「適當出來走走是不錯的。餓不餓?去吃點什麽?」


    昨天被她否決了的提議,他再度提起。


    「還是先逛逛?你不是總嫌棄我給恩恩買的東西不好嗎?自己親自去選一選?」他又提出來。


    這句話倒是說進了她心裏,恩恩的東西家裏已經買了不少了,可是沒有一件是她親手摸著挑選的,於是點了頭。


    晏暮青眼神一鬆,連說話都響亮了些,「阿百,去商場。」


    許自南進入母嬰區後整顆心都被萌化了,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小餐具小玩具,甚至給寶寶剪指甲的小剪刀都讓她愛不釋手。


    「好可愛!怎麽……這麽小!」她拿著那些小東西,喜形於色。


    晏暮青陪在她身邊,隻要她看過的東西,全都直接買下,導購沒見過這麽買東西的,最後推了一個推車來跟著他們轉。


    當許自南又拿起一個卡通彩色旋轉風鈴時,馮嬸善意地提醒,「南兒,這個剛剛已經買了。」


    是嗎?她拿重了?


    可是晏暮青不管這許多,直接把這個又給拿上了,還說,「馮嬸,別管她,隻要她喜歡,我們可以房間掛一個,嬰兒車上掛一個。」


    連姑爺都這麽說,馮嬸還有什麽可說的?於是不吭聲了。


    許自南樂此不疲,在商場裏轉了許久,直到晏暮青怕她累著了,才出言提醒她,「南兒,差不多了,恩恩會累了。」


    許自南這才作罷,任晏暮青結了單,然後帶她去吃東西。


    去的是上次他們去的法餐廳浮世頂樓。


    所有關於這裏的記憶還歷歷在目,就連坐席也是之前一樣的,猶記得,他要品前菜,吃蘋果甜品,猶記得,他用那樣的語氣,叫她:過來。記得那晚的星光,璀璨了他的眼眸,他的容光。


    堅強也許容易,怕的卻是迴憶。


    迴憶像一隻搗亂的手,毫無章法地在心口搗亂,揉、搓、擠、掐,將所有掩飾得好好的痛楚和淩亂用力壓榨出來,最後亂了心,失了魂。


    「南兒,還記得那次我們在這吃飯,你說怕生孩子嗎?」他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她麵前。


    怎麽不記得?她還記得她對他說,她怕生孩子,因為怕孩子成為第二個小魚兒。而他當時還說什麽來著?說絕不會給孩子一個不完整的家……


    她沒有喝水,也沒有迴答他。


    他溫和地笑,「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多勇敢,已經是準媽媽了,你是最棒的。」


    是啊,她已經是準媽媽了,可是他說的完整的家呢?也許,他仍然會


    tang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吧,嗬,就像一隻有瑕疵的,卻不會碎的碗。


    在他給自己也倒了水之後,看著她,還是那句,「過來。」


    她沒有動。


    她想,她再也不會往前多走一步了。


    「南兒,我知道……你現在懷著恩恩,很辛苦,情緒也容易波動,可是,還記得我們在這說過嗎?會給恩恩一個完整的家,記得嗎?」他柔聲說,盡管這不是晚上,也沒有星星,可他眼裏的璀璨仍不輸於星光。


    許自南冷哼了一聲。


    「南兒。」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是一個,不太會表達的人,有時候,也不那麽討人歡心,可是,我很在乎我們這個小家,你、恩恩,和我,我們一起努力,給恩恩一個美好的家庭好嗎?我從小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也不太懂幸福的家庭是什麽樣子,所以,你教我好嗎?」


    許自南聽著他這虛偽的語言,再度冷哼,抽迴了手,「你先自宮吧。」


    他一滯,饒是極靈敏的頭腦,也沒反應過來她說這話意義何在,隻道她在和他開玩笑。


    被她冷落了好一陣了,這麽開個玩笑是有和解的跡象嗎?


    他笑了笑,「我自宮倒是沒問題,那你以後想吃我的時候怎麽辦?」


    怎麽也忘不了要她吃飯,她卻嘟著嘴說要先吃他的表情,每每想起,整個人都會燃燒起來。


    而許自南聽了這話,卻隻是覺得噁心。


    眉頭情不自禁皺起,此刻,卻響起了叩門聲,外麵阿百的聲音,「晏先生。」


    「進來。」晏暮青說。


    阿百進來後,看了眼許自南,然後在晏暮青耳邊說了句什麽話。


    晏暮青聽了也看了一眼許自南,而後道,「知道了。」


    阿百於是出去了。


    許自南自然知道他們在說自己,不然為什麽同時看她一眼,「阿百說我什麽?」


    晏暮青笑了笑,「沒說你。」


    好吧,又一個謊言。


    不過,她也沒追問,無論說她什麽,她都不在意,現在,還有什麽值得她在意的嗎?


    之前她和晏暮青的談話被阿百打斷了,一時又陷入無語,尤其晏暮青,神色比之前凝重了些,想來還是阿百的話影響了他。


    「我想去洗手間。」她站了起來。


    「嗯,我陪你去。」他似乎丟開了之前想著的問題,隨之起身。


    她以為僅僅隻是去餐廳洗手間而已,誰知,他卻領著她出了餐廳,去了不知什麽樓層的私人洗手間……


    雖然她已經習慣了重重保護,但是上洗手間他還站在身邊,真是一件不那麽自在的事。


    可是,後來,事實卻證明,晏暮青這麽謹慎並非沒有道理,因為,在迴餐廳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人——孟潮白。


    孟潮白是離開餐廳,他們進,雖然前後左右都有保鏢將許自南圍在最中央,但孟潮白還是看見她。


    再見麵,孟潮白似乎更放得開,不要臉麵了,竟然在餐廳隔著那麽多人叫她,「小南,好久不見。」


    這句倒也還正常,不要臉的是,他給了她一個飛吻,還有某種極不討喜的笑。


    許自南頓覺噁心。其實,在義大利歌劇院相遇那次,她對他印象尚好,後來畫廊重逢,她看著他的背影,恍若隔世夢中,也算冥冥之中有著親近之意,可是,如今的他,卻越來越讓人生厭,生惡。


    她立即將目光移開,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惡。


    「小南,我給你的賀卡,你見到了嗎?」孟潮白經過時又說。


    賀卡?


    孟潮白哈哈一笑,就此出去了。


    許自南則和晏暮青迴到了他們的座。


    「他的賀卡,我收了。」坐下後,晏暮青說。


    許自南喝了一小口水,心中無愧,也沒有想看賀卡的意思。


    「南兒,孟潮白預祝你畫展順利,說,你終於完成了曾經屬於你們共同的願望。」晏暮青雙手交錯在桌上,說。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好像是我替你們實現了願望。」他笑了笑,「不過,這並沒什麽關係,我想問的是,你夢裏的孟潮白是什麽樣子的?」


    夢裏?她一怔,她的確是夢到過孟潮白,可是,他怎麽知道?---題外話---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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