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她連畫畫都無法專心了。


    從健身房迴來,他倒是洗了澡妥妥地進了書房,她在房間裏,對著一張畫紙發呆,臉上始終感覺濕濕的,好像他的唇還停留在她臉頰一般。


    她有些害怕,怕這樣的夜晚會發生進一步的事情。可是,她和他,該發生的早都發生了,為什麽到了現在還會有害怕呢?


    因為無法再集中精神畫畫,她第一次開始深入地思考這個問題。


    大約,她明白自己,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代表她自己心裏這根緊繃的弦,就此鬆弛了吧……


    所以,整個晚上,她身體的弦倒是比平時都繃得緊。尤其,躺在床上,看著他一步一步朝床走近,最後躺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繃得腳底都快卷筋了…楮…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卻隻是躺下了而已,再沒有其它的舉動。


    燈熄,一切安靜下來,她在黑暗中長長舒了口氣,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那晚以後,又恢復到之前,晏暮青沒有再對她有過分之舉,兩人說話也是淡淡的。


    幾天之後,馮汐和許墨滄迴來了。


    許自南接到電話無比開心,當即就讓小麥載著自己迴了家。


    去旅遊一圈迴來的馮汐雖然看見許自南的時候笑容滿麵的,但氣色卻不是很好,臉看起來似乎也尖了一些,許自南不免心疼,趴在輪椅前馮汐已然萎縮的腿上,「媽媽,出去是不是很累?」


    馮汐微微一笑,把她拉起來,「出去玩當然累,不過身體累,心裏卻很開心啊!你呢?怎麽就你迴來?暮青呢?」


    嗯?媽媽知道晏暮青了?


    她抬頭看馮汐身後的許墨滄。


    「不用看你爸!」馮汐笑道,「你爸都跟我說了,女兒啊,你已經結婚這麽重要的事,媽媽都給忘了真是不該。」


    「媽媽……沒關係……」許自南摟住了馮汐的脖子,這是她在這世上最親愛的人啊,聞到媽媽身上玉蘭花的香味,一切的煩惱都不復存在了。


    「暮青什麽時候來呢?」馮汐也摟著她的腰,柔聲問。


    「不知道呢!」她接到電話就激動地迴來了,哪裏顧得上他呀!


    「這孩子!」馮汐憐愛地斥責她,「哪有這麽不靠譜的妻子,去打個電話問暮青什麽時候到。」


    「他有說今天要來嗎?萬一沒空呢!」說實話,和媽媽久別重逢,她還想好好撒撒嬌,不想那個冷麵神來破壞氣氛啊!


    「說過了!他知道我們今天迴來!」馮汐笑著說。


    咦,真是豈有此理!爸爸媽媽迴來他這個當女婿的知道她不知道!而且他明明知道了還不告訴她!


    「去打個電話,媽媽好叫馮嬸準備晚飯呢!」馮汐推了推她。


    「噢!」她老大不情願,「那待會兒再打嘛!媽,我想跟您說說話!」


    「這孩子,都嫁人了還這麽嬌!媽媽怎麽教你的?」雖然是斥責,但許是很久沒見了,馮汐的語氣並不嚴厲。


    許自南也覺得媽媽這番責備並不像從前那樣,愈加嬌憨,「媽,他來了煞風景啊……」


    「胡說八道!」馮汐聽著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麽!」許自南不服氣,「他一來,那張臉一板,就跟班主任來了差不多啊!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你沒犯錯誤怕什麽班主任來?是不是在晏家搗蛋?」


    許自南無語透了,隻聽過女生外向,沒聽過丈母娘外向的!她這一嫁人就成了外人了呀!媽媽全向著晏暮青呢!


    「媽媽,我像搗蛋的嗎?我這麽乖的!不信你去問晏暮青自己好了!」她不滿地嘟著嘴。


    剛說完,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問我什麽?」


    「……」曹操果然是不能提的……他的動作真快!她前腳才到,他後腳就來了,不過,想想也合理,小麥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了唄……


    馮汐臉上立時堆上了溫婉的笑容,「這是暮青吧?」


    「是,母親。」晏暮青走到許自南身邊,畢恭畢敬地答道。


    「南兒頑皮,不知道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馮汐語氣溫溫柔柔的,令人如沐春風,可許自南聽了,嘴噘得老高,可以掛油瓶了。


    晏暮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除了時不時愛嘟嘴,其它還好。」


    許自南嘟著的嘴馬上縮了迴去,「我哪有?」這是跟她媽媽告狀嗎?!


    「你還沒有!我不了解你嗎?」馮汐馬上開啟訓人模式,「從小在媽媽麵前嬌生慣養的,最喜歡鬧小脾氣!南兒,如今你嫁人了,可要懂事些,暮青事業忙,你該為他排憂才是,不可以耍孩子脾氣!」


    「媽媽!到底誰是您親生的呀!」許自南輕輕地嘀咕,同時暗惱晏暮青,都是他,害她被媽媽訓……


    身邊晏暮青的聲音低柔磁性,「母親,您誤會了,南兒真的很乖,很懂事


    tang。」


    許自南這才唿出一口氣,看著媽媽,意思是,你聽,你聽。


    馮汐卻道,「也就你護著她!」


    「……」許自南心中又不平了,媽媽偏心眼也太明顯了些……好吧,雖然她知道,媽媽表現出來的偏心眼和馮嬸他們一樣,最終是為了換取他對她的好,可是,大約是因為許久沒見媽媽了吧,心中總有些撒嬌的情緒。


    「都到這邊來坐著說話吧!」許墨滄一直站在馮汐身後的,這時候道。


    馮汐卻道,「不了,很久沒跟女兒喝茶了,我們去茶室吧,暮青,不如一起去吧?」


    許自南很願意跟媽媽有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一聽去喝茶十分開心,可是再聽晏暮青也要進去,雖然不好說不讓,可臉馬上耷拉下來了。


    晏暮青何其敏銳,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謙遜微笑,「母親,如果我也去的話,隻怕南兒的嘴上又可以掛油瓶了。」


    馮汐便瞪了許自南一眼,轉而又對晏暮青和顏悅色,「她不敢的。」


    「我還是不去了,我陪父親說說話吧。」晏暮青上前,給馮汐推輪椅。


    許自南則牽著馮汐的手,三人往茶室而去。


    晏暮青果真隻幫著把馮汐推到茶室,而後便鬆了手,「南兒在這兒好好陪母親說話,待會兒吃飯了我再來叫你們。」


    說完,還俯下身來,輕輕摸了摸許自南的頭。


    待他走後,馮汐看著許自南,「南兒?暮青對你可好?」


    許自南前前後後想了一番,好與不好,沒有評斷的依據,她也沒有對比,隻含糊道,「還好了,就是有時候霸道專製了點。」


    「這個問題是小事,他那樣成功的男人無論在家裏還是外麵勢必都是強勢的,從某個層麵來說,這也是優點,至少生活由他掌舵,你不用那麽辛苦,凡事你隻需順著他點就行了!」馮汐道。


    許自南迴想母親這前半生,柔順而賢惠,可是最後結局又怎樣呢?


    她不能反駁母親的話,因為她不能揭母親的傷疤,所以,隻是像母親所說的那樣,柔順地應道,「知道,媽媽,我會聽他的話的。」


    馮汐一笑,「也不是事事聽他的,也要留個心眼為自己打算。」


    許自南略覺詫異,不過,這句話很合她的心意,「媽,我明白,我們今天娘倆說話,不說他好不好?給南兒說說,您都上哪玩了呢?玩了些什麽?」


    「好啊!」馮汐欣然應允,一邊開始侍茶,一邊和許自南說著話。


    時間,在這樣的交談裏匆匆而過,許自南覺得好像才和媽媽談話,居然就已經天黑了,馮汐打開了燈,晏暮青在外麵輕叩著門。


    「母親,南兒,吃飯了。」


    「好,來了。」馮汐笑著對許自南道,「下次再說了,寶貝,出去吧。」


    「嗯!」許自南意猶未盡,並非對外麵的風景多感興趣,而是貪婪這樣的相處,留戀著媽媽說話時輕柔的聲音,溫柔的笑容。


    她推著媽媽從茶室出來,一路都沒有開燈。


    「爸!」她叫著,「怎麽不開燈呢?」


    她剛想自己去開,卻聽見一陣生日歌傳來,同時,黑暗中推來了一輛蛋糕車,影影綽綽的燭光裏,映著許墨滄的笑容,許墨滄的後麵,還跟著晏暮青。


    今天是她的生日!


    這段時間這麽忙,她自己都給忘了!


    所以,爸爸媽媽其實是專程趕迴來給她過生日的!那晏暮青也早知道今天的安排!唯一被蒙在鼓裏的人就隻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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