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抱著她,似在思量她的話,疑問的口吻,「我這樣對你,會讓你煩惱?」


    她還是慎重地想了想,「是。」


    「真話嗎?不是賭氣?認真迴答我。」他的表情極是認真,顯然,他是很認真對待她這段話的孵。


    「我很認真,我媽還在icu裏麵,我沒有時間跟你賭氣。」她毫不思索地迴答。


    「今天的事……」晏暮青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她在猜測,或許他是有所反悔的,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應是這樣,隻是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一個人,要讓他口頭上服軟,隻怕很難,但事實上她並不需要。


    「你是不是想說,你今天所說的那些話,是氣頭上一時不自控而說的?」她問。


    他聽了,隻是看著她,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了蹇。


    她搖搖頭,「不,其實人在氣頭上說的話往往是他內心真實想法的一個投射,雖然有放大,但質卻是一樣的,現在你捫心自問,我,對你來說,是不是沒有那枚戒指重要?不要顧忌我的想法,隻遵從你內心的選擇。」


    她不是想和他的物件去比,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而他並沒有能夠馬上迴答出這個問題,或許他內心在比較,但一個活生生的人還需要和一個死物件放在一起比,那也足夠說明問題了。


    她沒那麽重要。


    或許,他娶她,都是因為旁的重要之事物。


    雖然這是她早該認清的事實,但她前一段時間讓自己迷糊了。


    「你看。」她說,「我們都遵從彼此的內心不好嗎?不要再對我像從前或者剛才那樣好。」


    他第一次流露出不那麽自信和確定的神色,「我以為你會喜歡?」


    「不,我不喜歡。」她說,「相反,我還會惶恐和害怕。因為,你所做的那些事,隻有相愛的人之間做出來才會去心安理得去享受,而像我們這種,隻會徒增負擔,我會覺得壓力很大。」


    退一步海闊天空,心不動則人不妄動,彼此都退到各自應該的位置上去吧,靠得太近,會被刺到。


    「所以,晏先生,我們還是把各自的工作做好,我還是會很努力去當好一個晏夫人的,直到你不再需要為止,如果哪天……哪天你發現一個有資格的,配得上那枚戒指的人了,告訴我,我把這份工作轉讓給她。」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心的完整,才能不受到傷害。


    她見他還是沉默,又道,「晏先生,現在,就請放下我吧,我自己去看我媽媽,人生的路,總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完的,不是嗎?誰也不能抱著誰到永遠,就連我媽,也不能……」


    他終於把她放下了。


    她一步一步,適應了疼痛之後,就能走快了。


    走到門口,她返身又說,「今天這個房間,謝謝你,如果一直下大雨,你就留下,我睡沙發可以了,如果雨停,你就去忙你的吧,不用再過來了。」


    說完,她也不去管他是什麽反應,自顧自地往icu去了。


    探視時間已過,她勸許墨滄和馮嬸去晏暮青開的那間療養房休息,他們並不願意,許墨滄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再也不讓馮汐離開他的視線,哪怕他天天蹲走廊蹲樓梯……


    許自南無奈,趴在玻璃上看媽媽。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她把晏暮青趕走了,推得遠遠的。她不懂媽媽為什麽會看中了晏暮青,他真是一個值得嫁的人嗎?或許原本是的,隻是她自己忽然又要求多了。


    看著玻璃彼側的馮汐,心中有個聲音在問:媽,到底嫁給什麽樣的人好呢?您說愛得太深的不能嫁,因為愛情這個東西,沒有永恆,愛得越深,失去的時候就越痛,可嫁給晏暮青就一定對了嗎?


    媽,其實女兒不願意嫁人的,您快點醒來好不好?醒來了女兒就天天陪著您,女兒寧願一輩子陪著您誰也不嫁……


    媽,您快點醒來好不好?


    然而,馮汐聽不到她的話,而她的傷風,卻在晚上的時候,來勢洶洶地又一次反覆了。


    她沒有告訴許墨滄和馮嬸自己生病的事,也勸不了許墨滄來病房休息,隻記得好像晏暮青給她吃了藥,那病房裏就還有藥的。


    她迴去的時候,晏暮青已經走了,若非桌上放著的紗布酒精等物,以及一些感冒退燒藥,她真的會懷疑,晏暮青從來沒來過,一切都是錯覺,就像她在夢裏夢見的一樣。


    她揀出些適合自己病症的藥吃了,發燒兇猛而來,她吃了藥之後,眩暈頭疼的症狀並沒有馬上減輕,躺倒在床上,慶幸自己迴這邊來休息是對的,在那守著,非但不能讓媽媽早點醒來,還會給馮嬸他們增加負擔。


    她自動地把許墨滄歸到了他們裏,沒有在心中稱他為爸爸,她還是沒有能夠原諒他的。


    感冒發燒的滋味很難受,更何況,她還挺嚴重,鼻子裏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可是那又怎麽樣?有什麽大


    tang不了的?媽媽還躺在icu呢,人這輩子,誰沒感過幾次幾十次冒的?


    當晚捂了一晚上被子,半夜的時候發了汗,才稍微睡得安穩些。


    有沒有做夢,做了哪些夢她多記不得了,隻因為太累太累。


    好在,她的感冒白天的時候總好一些,隻到晚上才會反覆,這樣,馮嬸他們也就不會發現。


    兩天後,颱風過境,天氣好了許多,馮嬸開始迴家,許墨滄還是不願意遠離icu,最多隻到許自南的病房裏來洗個澡。


    如果誠心的贖罪能讓馮汐快點好起來,許墨滄願意付出一切。


    晏暮青自那日走後,就再也沒來過,許自南並不覺得難過,也不在意,她始終覺得其實這樣才是對的,隻有保持安全的距離,他們才能心安理得地繼續過下去。


    她想,現在的晏暮青應該也想清楚這一層了吧?他們之間的關係隻能是晏夫人和晏先生這麽簡單明了。


    天氣一旦好轉,之前隱匿在颱風陰影裏的有些事也開始顯形。


    那日早上,許自南早早去icu等候探視時間,許墨滄也在等著,父女倆各站一邊,也不說話,主要是因為許自南不願意跟他說。


    馮嬸是站在她這邊的,對許墨滄敢怒不敢言,隻能默默表示抗/議。


    三人站好隊列,卻有人捧了一束花而來。許自南一看到花的時候,就咯噔一下,眼前開始發暈。


    是鬱金香!


    夢裏那些鬱金香鋪天蓋地而來的壓迫感升起,堵得她唿吸難受。


    「請問馮汐小姐在嗎?有人送花來,哪位簽收?」送花小弟說。


    還真是送給媽媽的……


    她正要發怒,許墨滄卻比她更怒,「拿迴去!並且迴去告訴那個人!不要再送花來了!」


    鬱金香……


    她和媽媽都討厭鬱金香!可是許墨滄不啊!他當年不是最喜歡送給那個女人鬱金香嗎?所以,現在鬱金香重現,代表著什麽呢?


    「馮嬸,你說那位許先生,你家姑爺,前段日子天天給媽送花?是送的這種花嗎?」她問。她似乎有些明白媽媽為什麽會從樓梯上跌下來。


    時隔兩年,傷口還沒復原,新的一輪挑釁又來了……


    馮嬸點頭,「是的!每天一束鬱金香。」


    她猜的沒錯,父親那日出去,隻怕也是因為受到鬱金香***/擾,去找送花人了吧?


    可是來人是誰呢?是那個人又迴來了嗎?


    想到那個人,她腦中有些模糊,那個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她記得不是很清楚,隻記得很漂亮很漂亮。


    送花小弟很是無辜,最後還是抱著花走了,沒收到錢。


    她忍不住冷冷插口,「人家靠一束一束花拿提成賺點小錢,你何必那麽殘忍?」


    許墨滄被她說得無言以對,更無法跟她解釋鬱金香的事,索性沉默。


    她覺得好笑,男人總喜歡在無計可施的時候沉默,以此來表明自己不服輸。可是,她到底笑不出來,媽媽醒不過來,心裏總是沉甸甸的。


    後來的幾天,天氣一天好過一天,鬱金香終於沒有再送來,當然,晏暮青也沒有再來過,而最好的消息卻是,媽媽在入icu一整周的那一天醒了。


    那是一個大早,她的感冒抽絲剝繭一般終於好徹底了,爸爸打來電話,告訴她媽媽醒了,她當時心內歡喜,一蹦就直奔icu而去。---題外話---2w字啊,雖然慢了點,好歹是完成任務了,麽麽噠,謝謝各位親親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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