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穀的人向來醫武雙修,恢復了戰鬥力的二長老等人帶著神醫穀的子弟,如蝗蟲過境,很快就控製住了叛亂的大長老一方,整個戰鬥過程甚至根本無需月滿樓出手。


    月牙兒始終抱著月滿樓不撒手,像個樹懶一般緊緊抓著不撒手,完全兌現了開始的諾言。


    月滿樓從沒有遇上過這樣的女孩子,賴皮、臉皮厚,還特別聰穎,最重要的是,她還得到了神醫穀中所有人的喜歡。


    作為穀主,哪怕穀主的位置不是月滿樓自己所喜歡的,就是為了報恩,他也得承擔穀主的責任。無疑,月牙兒在此次叛亂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她立下的功勞,甚至讓月滿樓對她下不了重手。


    「美人穀主,你是不是還要離開神醫穀?」就像此刻,她就雙手托著腮,「深情款款地」地盯著月滿樓不放,時不時地還會抽空摸摸月滿樓的手。


    每一次這樣的接觸,都會讓月滿樓渾身起雞皮疙瘩,當然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肯定不願意和月牙兒單獨共處一室。


    「離開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忘記帶上我哈。」月牙兒還在嘮嘮叨叨。


    月滿樓直接當她是一縷風,沒有理睬她的欲望。


    月牙兒卻很愉快,月滿樓的沉默,她就當他是答應了。再憋在這荒山野嶺中,她非憋死了不可。


    叛亂的人要處理,加上神醫穀中因為朝廷地介入,從穀內流傳出去不少的藥物。這些都需要月滿樓親自過問,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從京城裏出來,到現在,月滿樓出來已經接近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中,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遠在京城中的蕭堇顏。


    「穀主。」這一日等他處理掉公事以後,二長老幾個磨磨蹭蹭都不願意離開書房。


    「有事直說。」月滿樓煩躁不安,最近京城裏傳來消息,楚宣燁居然要和蕭堇顏定親了。不,怎麽可以?他不答應。


    世人隻看到皇上對榮王府的恩寵,看到聖上對楚宣燁的寵溺,誰又知道,當朝天子早就對榮王府恨之入骨了。


    一向保持中立的太後,或許是為了國家的安定,已經隱隱地偏向了皇上。


    先皇為了兒孫幸福,一時之仁,讓各位王爺封地,經過多年的休整日夜強盛起來,幾位王爺對京城那個位置都虎視眈眈。


    月滿樓不願意介入朝廷的鬥爭之中,就算是月家支持當朝太子,他也不會摻和到權利爭鬥中去。但,蕭堇顏是他喜歡的女人,是他看中的知己,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蕭堇顏落入悲慘的境地。


    不,他要趕迴去勸說蕭堇顏,如果堇顏願意的話,他寧願帶著堇顏在神醫穀中定居下來。


    二長老見他魂不守舍,心裏喟嘆一聲,姻緣真的很奇妙,強求不來呀。不過為了自己的孫女,他必須搏一搏,「穀主,恕我多言。月牙兒那丫頭雖然忘記了醫術和武功,但她天性善良,看著不著調,實際上遇上大事,她向來愛憎分明。如果穀主對她有情義的話,她跟著穀主出穀,我們也不會攔著。」


    「如果穀主沒有心搭理她的話,還請穀主走時告知一聲,我們也會想辦法攔著她。」三長老嘆口氣說。


    「明日我會單獨離開。」月滿樓淡淡地說明。


    「這麽快?」四長老吃驚地問。


    「出來急,京城裏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月滿樓的語氣還是波瀾不驚。


    「既然如此,穀主一路順風。」二長老的心情不算好,他在發愁,月牙兒知道穀主單獨離開後,以那丫頭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鬧騰成什麽樣?


    愁人呀!


    「穀中的事情,就交給二長老和各位長老了。」月滿樓客氣地交待。


    「穀主放心,穀中的事務我們一定會打理得妥妥帖帖。」四長老恭敬地答應。


    從月滿樓屋子中出來,幾個長老臉色都不算好看。


    穀主性子奇特,不願意待在穀中,本來他們還指望月牙兒能拴住月滿樓的心,誰知道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呀。


    「怎麽辦」二長老發愁,「丫頭要是知道穀主出穀不帶著她,她非鬧翻天不可。」


    「先哄著她。小孩子忘性大,等穀主離開久了,說不定她就忘記了。」三長老比較樂觀。


    「誰忘記呢?」沒等五長老說話,月牙兒忽然跳出來大聲問。


    幾個長老被她嚇一跳,然後一致搖頭。


    「有貓膩喲。」月牙兒眯起了眼睛。


    「唉,我們在說大長老的事情。穀中有那麽多弟子被他蠱惑,都是看著他們長大,我們心裏覺得心疼了。」五長老的腦子轉得特別快。


    「各人有誌,強求不得。爺爺們,你們就節哀吧。」月牙兒還真被唬住了,嘆口氣安慰大家一句後,就興高采烈舉著手裏的花問大家,「我在山穀中采了這麽多好看的花,你們說,送給穀主大人,美人穀主會不會對我另眼相看?」


    「應該會吧?」四長老期期艾艾地說了謊言,還加上了問號。


    「你再不去的話,估計穀主大人就躲開了。」三長老直接給她一個痛楚。


    「想躲,門都沒有。」月牙兒一聽,頓時如一陣旋風似的往書房方向跑去。


    「女大不中留呀。」二長老感慨。


    「穀主的目光不行。」三長老也心塞,「月牙兒這麽好的姑娘,他咋就沒看上呢?」


    幾個老傢夥一邊走,一邊商量明天要怎麽騙過月牙兒。


    「果然跑了。」那邊,月牙兒追到月滿樓的書房中,果然發現月滿樓已經離開了,「以為姐非你不可?哼,要不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姐說不定還看不上你了。」


    想一想,她又覺得不對,「收迴最後一句話,姐是顏控,你丫的長了一副好皮囊,姐肯定會稀罕你。不過,你放心,天下何處無芳草,姐不會傻到為了你這麽一棵芳草去放棄一大片草原。」


    屋內沒有任何人,她一個人嘰嘰咕咕說了半天後,自己也覺得沒有意思了。


    「又是古琴!」看到角落中放置的古琴,她嫌棄地嘆口氣,「可惜不是姐的菜。」


    月滿樓的耳力很敏銳,早在月牙兒過來的時候,他聽到腳步聲就躲開了。


    惹不起,還是能躲得起的。


    他上了神醫穀最高的山峰上,懷中護著一根簫。


    「公子,一切都準備停當了,明日即可啟程。」一個藥童過來輕聲稟報。


    月滿樓點點頭,「都早點兒休息吧。」


    冬季中的天氣本來就短,神醫穀因為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峽穀內的氣溫始終變化不大。月滿樓和藥童早早吃過飯,就在山頂的竹樓中休息了。


    因為心中一直在擔憂蕭堇顏,注重養生的他,卻怎麽也睡不著。


    四更的時候,月滿樓起了床,藥童很快給他送來了洗漱用品和吃的。


    他收拾好以後,取出竹樓中的古琴彈了一首《離別》,他用的是內力,琴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山穀。


    山穀中的弟子們和長老們都聽到了琴聲,個個都嘆息不已,知道穀主又要離開了。


    這些人中最吃驚的人要數月牙兒了,她聽到琴聲後,手裏拿著的飯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兩眼也開始發直了。


    二長老幾個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個個都心疼不已。不過沒辦法,穀主不喜歡這丫頭,他們也不能強逼穀主娶了月牙兒呀。


    「誰彈的曲子?是誰彈的《離別》。」忽然,月牙兒像發瘋了似的抓住二長老問起來。


    「丫頭,你怎麽呢?」二長老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失態過,一時有些慌了。


    「你們告訴我,這首曲子是誰彈奏的?是誰?」月牙兒聲嘶力竭地叫起來,滿眼都是淚水。


    「是穀主,怎麽呢?」三長老覺得她的情緒不對。


    「他居然會彈奏《離別》?居然是他?那他一定知道妹妹在哪裏?」月牙兒自言自語,如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


    「這丫頭又說胡話了,她娘就生了她一個,咋又出現一個妹妹?」四長老搖著頭說。


    五長老也納悶,「原來這首曲子叫《離別》?這丫頭又是怎麽知道的?她不是不會彈奏古琴嗎?」


    相比較而言,三長老和二長老兩個卻苦笑不已。他們早就發現了月牙兒很多不對勁,但神醫穀中的人向來灑脫,月牙兒活潑天真有趣,給大家帶去了很多的歡樂,所以他們很默契地絕口不提月牙兒身上的不對勁。


    「糟糕。」忽然,二長老想到了什麽,人直接沖了出去。


    剩下的幾個長老見狀,也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追了出去。


    月牙兒滿臉淚水,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抓著人就追問月滿樓的下落。


    「穀主在神醫峰上。」有人指點她。


    「帶我上去。」月牙兒死死地抓住對方大叫。


    被抓住的是位少年,他估計是被月牙兒的模樣嚇呆了,手裏的草藥都掉了,也不敢撿起來,「上……上不去。」


    「騙人,你騙人。」月牙兒瘋狂地叫起來,「馬上,我要馬上見到月滿樓。」


    「丫頭。」幾個長老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她痛不欲生的模樣。


    「爺爺,我要上山去找月滿樓,很急,我找他有事,他可能知道我一個朋友的下落。」月牙兒哭喊著說。


    朋友?二長老等人又是一愣。月牙兒從出生到現在,除去上一次去過一次天山冰湖外,從來沒有外出過,她哪來的外麵朋友?


    「要上神醫峰,就得自己上去,別人帶不上去。」四長老嘆息告訴她。


    「在哪?我自己上去。」月牙兒不依不饒。


    「就是最高的那座山。」二長老嘆口氣,還是告訴了她。


    月牙兒一聽,頓時崩潰了,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自從從現代莫名其妙到了神醫穀以後,她閑著無事,幾乎將神醫穀所有的地方全都轉遍了,最高的那座山,山石陡峭,根本沒有路可以上去。她親眼見過,上山的人,全都是背著筐子「飛」上去的。


    說是「飛」,其實就是手腳並用的爬上去,人人速度都很快,當初她還對此羨慕不已了。


    可是現在她上不去,怎麽辦?


    「爺爺,你上去將穀主找迴來,好不好?」上不去,月牙兒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


    「穀主已經離開神醫穀了。」二長老嘆口氣說。


    「什麽?」月牙兒的音量又提升了好幾個分貝,「他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


    「穀主出穀有事情要處理。」三長老勸慰她。


    「不行,我追他去。」月牙兒固執起來。


    「你又忘記穀內的規矩了,要想出穀,必須通過醫術和武功兩個方麵的考核,你現在……」四長老痛惜地看了她一眼。


    當初要說月滿樓是穀內的天才的話,那麽月牙兒也是僅次於月滿樓的天才。可惜這丫頭受到了刺激,腦子失憶了,啥都不記得。


    這輩子想出穀的話,實在是太難了。


    「哪個王八蛋定下的規矩。」月牙兒的希望又破滅了,氣得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大罵起來。


    幾個長老聽她罵人,個個都尷尬不已。誰製定的規矩,還用說嗎,當然是第一任穀主了。


    這丫頭張口就罵人,算不算以下犯上?


    好在月牙兒的人緣很不錯,穀內的弟子見她哭得那麽慘,都下意識地故意忽略了她的話。


    晚上的時候,傷心過度的月牙兒沒有出來吃飯,直接睡下了。


    「丫頭,你跑不掉的。」半夜時分,一道嬌小的黑影背著一個包裹,鬼鬼祟祟地往山穀外走去。


    就在她靠近石林的時候,幾個長老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攔著了她。


    月牙兒看著眼前幾個熟悉的老臉,氣得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們怎麽知道我要走?」


    「你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穀內誰看不出?」五長老嘆口氣說。


    「丫頭,乖,外麵太冷,我們還是迴去休息吧。」五長老的媳婦過去拉著她的胳膊。


    「五奶奶,我不迴去。我還得去找月滿樓那個王八蛋了。說話不算話,生的小孩沒屁眼。」怨恨太多的月牙兒是徹底將月滿樓給恨上了。


    這丫頭,咋又罵人呢?過來的人隻能再一次裝作沒有聽到,嗯,反正穀主也不在。


    「石林中有猛獸,你要是貿然進去的話,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四長老嘆口氣說,「你迴去跟著我們好好學習醫術,你本來就有練武的底子,應該用不了一年半載,你就能出穀了。」


    幾個長老聽了,在黑暗中全都對四長老翻了一個白眼。沒想到連最公正的老傢夥居然也學會說謊了。


    武功就那麽好練?醫術就那麽好學?騙小孩的人是壞人。


    唉,月牙兒這輩子要想出穀,唯一的出路估計就是她的腦子變好,什麽都記起來。


    「有我們在,說不定哪一天就能將你的失憶症治好。那時,你就能輕而易舉地離開穀內,再說了,你不是特別羨慕穀內其他弟子們上山下山來去自如嗎?」五奶奶哄著她。


    「不迴。」事關重大,月牙兒咬住了。


    「不迴也得迴。」二長老嘆口氣說,「沒有人騙你,石林中是真的有猛獸,你看到過有外人進入神醫穀嗎?」


    月牙兒想了想,好像是真的沒有外人過來。


    「神醫穀要是什麽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就亂套了。石林還是陣法,你進去就會迷路。」三長老又開始嚇唬她。


    月牙兒最大的弱點兒就是膽小,被幾個人連蒙帶嚇以後,她一邊抽泣一邊放棄了原則,然後垂頭喪氣地跟著幾個長老迴去了。


    出穀的月滿樓晚上還在趕路,他要盡快迴去阻止蕭堇顏和楚宣燁的親事。


    他不甘心,他也想放手一搏。和堇顏相處那麽久,他居然連自己對堇顏的心意都沒有告訴過堇顏,為了堇顏,也為了給自己一次機會,月滿樓下定決心,允許自己放肆一迴。


    「阿嚏。」冬夜寒風中趕路,十分不易。就算月滿樓的體質很好,此刻也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公子,等天亮了還是換輛馬車吧。」藥童關心地詢問。


    「不用,無礙。」月滿樓淡淡地拒絕。


    「什麽人?」忽然,清冷的月光下,一群黑衣人冒出來。


    「月穀主,何必急著離開呢?我這兒有一筆買賣,不如和月穀主談談?」領頭的男子用嘶啞的聲音問。


    「讓開。」月滿樓心急如焚,不想耽擱時間。冒出來的人,在他的眼中無疑是令人討厭的人。


    「隻要月穀主願意為我們提煉一批金瘡藥,我家主子願意出大價錢。此外,主子答應你們,以後絕對不會有人對神醫穀不利。」領頭人並不在意月滿樓的態度。


    「滾。」月滿樓的動作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停止。


    黑衣人哪裏甘心,立刻將他們圍起來。


    月滿樓終於被迫停下了,因為不快,他眼睛中的冷意更深了。


    「再加三個承諾,隻要月穀主答應主子提出的條件,就等於我們欠下神醫穀三個條件。」黑衣人再一次加大了籌碼。


    「滾。」月滿樓選擇先出手,他的行動代表了他給出的答案。


    「月穀主又何必拒人以千裏呢?」領頭的黑衣人繼續勸說。


    「告訴平王,如果不想和神醫穀為敵的話,就不要打神醫穀的主意。」月滿樓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你們和朝廷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會管。不過你們要是逼著我出手,神醫穀也不是軟柿子。再擋道的話,別怪我心狠。」


    說這番時,他的馬又開始動起來。


    「停。」就在黑衣人準備堵截的時候,領頭者抬手攔住了他們。


    「頭,就這樣放走他們?」有人不甘心。


    「就憑你們,能留下名冠天下的月滿樓?」頭領不屑地反問。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別壞了王爺的大事。」


    「他說了,不會插手朝廷和王爺之間的事。月滿樓向來一諾千金,王爺隻是讓我們請人,不是讓我們激怒他。朝廷那邊居然想避開月滿樓,選擇和穀內的長老交易,簡直愚蠢到家了。」領頭者笑著說,「王爺交待過,如若生意談不攏,一定不能開罪月滿樓,我們迴去復命吧。」


    「是。」


    於是,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月滿樓迴京的一路上,並不算平靜。正如黑衣者所言,朝廷簡直是愚蠢到家了,或許是皇上覺得失了麵子,一路上居然派了好幾批人想伏擊他。


    這些人明知殺不掉月滿樓,但就是有人願意飛蛾撲火般衝上來。估計是想膈應月滿樓,也算是幕後人對神醫穀清理門戶的一種小小的警告和報復。


    遇上第一批人的時候,月滿樓還沒有下死手,後來遇上的人多了後,月滿樓凡是見到人,根本不會多說一個字,直接放毒通過。


    即便如此,在外力的幹擾下,等他迴到了京城,楚宣燁已經和蕭堇顏訂了親。


    當他看到蕭堇顏看著楚宣燁的眼神時,月滿樓的心頓時冷了。


    他知道他這一次是真的晚了。


    楚宣燁是個醋罈子,見到他如同防賊一般盯著他,話裏話外也在擠兌他。


    其實,他想告訴月滿樓,他娘的,要擠兌要憤怒的應該是他月滿樓才是。為什麽天下的好事,全都被楚宣燁那個花心鬼給占去了。


    堇顏對他還是和聲細氣,但月滿樓知道。堇顏對他,與對楚宣燁的感情絕不相同。


    一開始錯的就是他,他從與堇顏相識,就是將她當作知己相處,所以,堇顏對他迴應了相同的情感。原來,在男女情感上,從來沒有先來後到者。


    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贏家還是輸家?


    不過,麵對楚宣燁陰陽怪氣的擠兌,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藉機表達出了自己內心的渴望,「堇顏,要是這傢夥負了你,還有我了。」


    這句話說完以後,月滿樓的心忽然平靜下來了。


    是的,即便是蕭堇顏最終沒有選擇他,但他的心中會永遠為蕭堇顏留一處位置。這個位置絕沒有人可以替代,那是知己,那是一種情感的寄託。


    當然,這句話也算是給楚宣燁一種變相的警告,他警告楚宣燁,他是站在蕭堇顏這一邊的。


    果然,當他話說完以後,楚宣燁就被他氣得暴跳。


    堇顏留他在蕭宅用飯,他卻不忍心看到他們親密的舉動。每看一次,他的心就會抽痛一次。


    迴到月家,他覺得好疲倦,可是真的躺在了床上,他卻怎麽也睡不著,於是,他讓小廝送來了酒。


    美酒向來伴佳人,他卻隻能孤零零了一個人縮在屋子裏喝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生活似乎又迴到了沒有認識蕭堇顏之前的狀態,可是,他好討厭這種狀態,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憤恨過孤獨過。


    「月公子。」就在這時,林芳菲來了。


    林芳菲在京城中勉強算是熟人,也算是說得上話的泛泛之交。


    可惜林芳菲不是這樣想,還想從他這兒得到更多。


    月滿樓給不了林芳菲想要的,也不想給,所以他說出的話很傷人,林芳菲最後是哭著離開了月家。


    他看著林芳菲的背影,心底半點兒漣漪也沒有泛起。


    蕭堇顏和楚宣燁的婚事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年後莫家那個假冒的千金終於死去,讓月滿樓徹底鬆了一口氣。


    對於莫家,因為蕭堇顏的緣故,月滿樓和楚宣燁一樣,對莫家總是喜歡不起來。世人隻看到月滿樓風輕雲淡,對人一團和氣,其實他的骨子裏,和楚宣燁、楚宣祁十分相似,都是那種冷血到極點的人。


    隻有對自己看重的人,他們才會不遺餘力地去幫助。


    蕭堇顏就是月滿樓心頭上那一顆硃砂,任何人都碰不得動不得。


    莫無雙的死去了他心頭的擔憂,楚宣燁和蕭堇顏的婚禮卻成了他心頭縈繞不掉的傷疤。


    他親眼看著楚宣燁和蕭堇顏拜了天地,又親眼看著她被楚宣燁帶著進了洞房,那一晚,他迴家以後,再一次喝醉了。隻是這一次,沒有人看到罷了。


    成親以後的蕭堇顏,依舊每一日迴到隔壁的蕭宅去,一切似乎都沒有多少改變。改變的是他的心境,為了蕭堇顏的名聲,月滿樓也不敢自私地過去看望蕭堇顏,更不敢主動去靠近蕭堇顏。


    夜店那一次,讓楚宣祁對蕭堇顏的來歷產生了懷疑,月滿樓不問也不阻止,他知道,有楚宣燁在,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到蕭堇顏。


    或許正是他太清楚楚宣燁的個性,所以他才會在不甘心的情況下,還是成全了楚宣燁和蕭堇顏。


    他要的不多,隻是想要堇顏過得幸福而已。


    「公子,老太爺讓公子迴府一趟。」就在月滿樓苦悶的時候,管家進來稟報,打破了他的沉思。


    「讓來人迴去吧。明日我自會過去。」月滿樓拿著曲譜並沒有起身。


    月管家得到他的答覆,悄無聲息地退了迴去。


    窗外北風怒號,要變天了嗎?月滿樓眼睛盯在曲譜上,心卻早就空了。


    即使不願意,第二日,月滿樓還是帶著兩個藥童迴到了月家。


    「大哥,最近你迴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剛進府中,迎麵就碰上了二弟。


    老二和他的個性不同,為人很熱情,一向願意和月滿樓交好,月滿樓卻不願意和他走的太近。


    「祖父早就念叨你,過年卻都沒有見你迴來,你也太見外了。別忘記了,你是月家的長孫。」老二還在念叨著。


    月滿樓的人影卻已經到了二道門。


    老二見他的性子還是如此清冷,隻能對著他的背影搖搖頭,然後深深的嘆口氣。


    月滿樓直接去找了老太爺,再給月老爺子行了禮以後,他就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屋內,隻有他和老爺子,就連藥童和老爺子身邊伺候的人,都被打發出去了。


    「聽說路上不太平。」老爺子似乎隻是在關心他。


    「已經處理了。」月滿樓淡淡地迴答。


    老太爺盯著他看,然後嘆口氣,「真的要變天了,你向來不問世事,我和你的父親並不想逼著你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是神醫穀的穀主,自有自己行事的一套準則。隻是,你這樣大張旗鼓打了那個人的臉麵,他即便不能對你直接動手,但心裏多少還是會怨恨你的。」


    「怨恨又如何?他手伸得太長,再有下次,我定會斷了他一隻手。如果不是看在你老人家和太後的麵子上,此次的事情哪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讓他過去。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惹了神醫穀的人,能全身而退的人,他,也不會例外。如果是那個人讓祖父試探我,那祖父不妨將我的原話帶給他。他在神醫穀的眼中,也不過如此。」月滿樓的話說得太直白,老爺子臉色一陣發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的性子太過急躁了一些。」老太爺嘆口氣說。


    月滿樓不語。


    「你和榮王府的世子妃走得太近,這也是那位太過擔心的原因之一。你向來重情,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力挽狂瀾,別忘記了,你還是月家的長孫,也是月家的一份子。」老太爺語重心長地勸他。


    「求祖父將我逐出月家。」忽然月滿樓撩起身上的長袍,直接跪在了老爺子麵前。


    「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整個月家?」老爺子的手在顫抖。


    「她在我的心目中很特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月滿樓淡淡地迴答,在老爺子麵前,他從不會隱瞞自己真實的想法,「至於榮王府,和我半點兒關係也沒有。」


    這話說得果然很直白,也正是因為這份直白,讓老爺子的眉頭徹底緊鎖起來,「隻是一個女人罷了……。」


    「對於我來說,她還是我一生難得的知己。」月滿樓打斷了老爺子的話。


    至此,祖孫兩個再也無話可說。


    為了月家的利益,老爺子勸月滿樓偏向朝廷一方,但他終究沒有強求月滿樓。因為他太了解月滿樓的個性了,凡是月滿樓已經做了的決定,他是絕對不會改變。而且正如月滿樓所說,月滿樓的確有那份資本不服管教。


    「好久沒有迴來,中午留下來吃頓飯吧。你的父親,很想念你。」最後,老爺子將所有的話,全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月滿樓沒有說話,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留在月家吃中午飯。


    「你就如此厭惡月家嗎?」月家大爺,也就是月滿樓的父親,在院子裏攔住了要離開的月滿樓。


    「對於我來說,除去母親和祖父的院子,我還願意勉強走走,其餘的對於我來說,不過是陌生之地罷了。」月滿樓淡淡地迴答。


    「我是你的父親,連和你在一起吃一頓飯的資格都沒有嗎?別忘記了,你的身上還流著我的血,別忘記了,你是月家的長孫,別忘記了,你姓月。」


    月滿樓的目光忽然變得十分銳利,憤怒的父親在他這樣的目光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從我進月家的大門開始,就有人在不斷提醒我是月家的長孫。」月滿樓譏諷地看著他,「那又怎樣?我並不是在月家長大,月家與我何幹?你的兒子並不是隻有我一個,對於你來說,如果不是因為利益,你和我一樣,彼此都不希望再看到對方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腳步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父親而停留片刻。


    「站住。」或許是被說中了心思,月家大爺的臉色漲紅一片。


    月滿樓的人,轉身出了拐角,依舊沒有迴頭或者停留。


    月家大爺站在院子裏,腿腳都在顫抖,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會真的失去了月滿樓這個兒子。這個曾經讓他難堪,曾經帶給月家無限榮耀,或許以後還會帶給月家災難的兒子。


    「大哥,你將他逼得太緊了。」月家二爺出來,有些埋怨地看著他。


    「他眼中哪裏還有我這個父親?」


    「爹說不許我們再過去打擾他。」二爺嘆口氣說。


    時間過得很快,冬季還沒有完全過去,春天還沒有正式開始的時候,北方果然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平王勾結韃子一同南下,大軍直逼京城。


    多年來天元國,和周圍的國家和部落並沒有太大的戰事。猛不丁叛軍出現,朝廷中根本就沒有多少可用的武將。一時之間,京城內外的百姓全都人心惶惶。


    這還不是最壞的場麵出現,半個月過後,楚宣祁出逃,接著南方傳來了寧王造反的消息。


    南北二王夾擊,朝廷上下驚慌一片。在這種情況下,榮王和楚宣燁直接被皇上派去應敵,與此同時,皇上痛下決心,居然在局勢動亂的情況下,直接下令殺了瑞王,太子從而得益,穩定了地位,朝廷官員難得再無派別之分。


    無論外麵鬧得有多兇,月滿樓都不參與,就算太後派人過來,他也隻會讓月管家過去,他深居簡出,幾乎沒有人看到他出門過。


    而實際上,月滿樓的警惕比誰都要深,楚宣燁不在京城內,蕭堇顏作為人質被留在了京城中。他很清楚皇上的個性,榮王府凱旋而歸的消息隻要一傳迴來,蕭堇顏的處境也就越發危險了。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枕上香之嫡女在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懶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懶語並收藏枕上香之嫡女在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