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口。」楚宣燁邪笑著下了領命。
殺手也是硬骨頭，他們招招要命，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蕭堇顏去的。眼看著任務失敗，其中幾個立刻咬碎了嘴裏的毒藥。
楚宣燁臉色微冷，「廢物。」
丁甲他們麵如土色，知道是他們大意了，剩下的最後一個也想咬藥自殺，卻被丁乙手疾眼快地下了下巴。
「迴去各領一百板子。」楚宣燁大怒。
「是，世子。」丁甲幾個人也不敢為自己求情。他們因為好久沒有活動手腳，好不容易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傢夥，就想多玩一會兒，哪知道大意了，反倒是失誤了。
這一次虧大了！
「怕不怕？」楚宣燁將扇子重新插在了腰間，笑眯眯地看著蕭堇顏問。
「有點兒怕。」蕭堇顏開始的時候驚魂未定，不過後來被楚宣燁護著，她是真的不怕了。
「堇顏，你沒事吧？」一會兒，白氏他們跌跌撞撞地過來了。
堇春臉色蒼白，堇辰臉上也帶著憤怒，頓時蕭堇顏被親人包圍起來。
楚宣燁依舊沒有放開她。
「我無事，你們不用擔心。」蕭堇顏倒是慶幸堇春上了前麵的馬車。
「這些都是什麽人呀？」白氏擔憂地問，遇上危險，她一個弱女子反倒是變得堅強起來。
「不知。」蕭堇顏搖搖頭。
「一些不長眼睛的人而已。」楚宣燁邪笑著解釋一句，「上車吧，這兒會有人過來處理。」
二房的人聽了，內心震撼。原本他們聽人說過大戶人家出幾條人命如同捏死幾隻螞蟻一樣，現在一見果然如此。看著地上的血跡和屍體，恍如做夢一般。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對堇顏恨之入骨，居然三番五次對堇顏出手，想要置她於死地？
「死人了。」
「殺人了呀。」
大街上滿滿聚滿了人，看熱鬧的人不看靠近，都站在不遠處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南街雖然混亂，像今天這樣死了這麽多人的場麵還是不多見的。
很快的，就有府衙的衙役過來查看，巡邏的禁軍也有過來的。
楚宣燁大名在京城裏絕對算得上赫赫有名，過來禁軍頭領一下子認出了他。「下官見過世子，下官過來太遲，請世子責罰。」
「拖出去掛著，讓人好好瞧瞧。」楚宣燁邪笑著吩咐。
「是，世子。」禁軍頭領不敢怠慢，連聲答應下來。
「告訴府尹那老東西，用心給爺查，要是查不出來，爺擰掉他的耳朵。」楚宣燁不開口到也罷，一開口就是流氓口吻。
「是，世子爺，小人一定將世子爺的話帶迴去。」衙役們知道他的身份後，個個心裏早就苦不堪言，恨不得立刻將他送走才好。
「上車。」楚宣燁威脅完以後，這才不高興地吆喝一聲。
大家相互看看，又上了各自的馬車。
「二哥，我和你坐在一起。世子哥哥。」堇春對著楚宣燁撒嬌。
「行了，想上去就上去。」楚宣燁一用力將他提上了車。
動作實在算是粗魯，堇春樂的笑眯了眼睛。
月滿樓站在不遠處擔憂地看了蕭堇顏有一眼，然後也上了自己的車。
一行人經過兵荒馬亂以後，很快繼續前行。
「世子，這一批人也是生意上得罪的人嗎？」車內，蕭堇顏直接問楚宣燁。
「不是。」楚宣燁幹脆利索地迴答，「真的有人盯上了你，以後出門的時候，身邊一定要帶上我給你的兩個丫頭，嗯，還有這個丫頭。」
他指了指對麵的王瑤。
「公子，世子說得對。這些人在京城裏就敢對你下死手，身份絕對不簡單。公子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為妙。」王瑤心有餘悸。剛才如果不是楚宣燁出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她眼睜睜看著有好幾根竹子衝著蕭堇顏飛去，有心想過去救下蕭堇顏，人卻被殺手給纏住了。
剛才她看得十分分明，紫蘇和枯夏始終沒有遠離蕭堇顏的身邊，不可否認，無論是武功還是作戰的經驗，那兩個丫頭比她要在行得多。
就算王瑤平時不待見紫蘇和枯夏，有時還會和她們爭寵。但涉及蕭堇顏的安全問題，王瑤還是將蕭堇顏放在第一位。
「以後我要好好練武保護二哥，那些人太壞了。」堇春憤恨不平地嘀咕。
「先將身上的肥肉減下來。」楚宣燁涼涼地開口。
堇春聽了一下子焉了，他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楚宣燁，「以後我……我……我不吃肉。」
「別聽他胡說八道。」蕭堇顏看楚宣燁欺負小孩子，氣得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哄著堇春，「你不是胖，是嬰兒肥。等以後長高個子，絕對不算胖。如果你現在不認真吃飯吃肉，以後會長不高的。再說了，武林中很多高手就是胖子，誰說胖子不能成為高手的？」
「嗯，我以後就少吃一點點兒好了。」堇春覺得堇顏說得對，哼，世子哥哥就會欺負他。
「吃點心。」楚宣燁捏起一塊點心準備餵蕭堇顏。
「不吃。」蕭堇顏一點兒也不餓，她又不是豬，不需要時時吃。
「小胖子，你吃。」楚宣燁見她生氣，笑著又將點心遞給了堇春。
堇春對吃的沒有抵抗力，看著美味的點心，立刻將減肥的宏偉大誌忘記了。他接過點心開心地吃起來。
「果然是說話不算話的胖子。」楚宣燁一字一頓地盯著他說。
堇春眼睛頓時圓了，咬了一口點心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蕭堇顏氣得想打楚宣燁，這個人真是太惡劣了，欺負孩子有意思嗎？
「堇春，別理他。越理他，他越會欺負你。」堇顏哄著堇春說，「點心含在嘴裏容易噎著。」
堇春在她的安慰下，這才開始認真吃起點心。
「娘，咋有人對顏哥哥下死手？」前麵的馬車上，蕭青梅驚魂未定地問。
「京城裏是非本來就多，堇顏和世子、月公子的關係好，別人不敢對世子和月公子下手，也能對她動手了。」白氏倒是看得很透徹，「好在，世子對堇顏重視，否則的話……」
「真夠不要臉的，總是找軟柿子捏。」堇翰氣憤地冒一句。
「世子的意思，你還不清楚嗎？」老爺子瞥了蕭堇翰一眼。
「爺爺，你的意思？」蕭堇翰還真沒有多想。
「世子的意思，是希望你和堇夜到了書院中能更好的照顧一下堇辰、堇春。」白氏解釋。
「堇辰和堇春是我的堂弟，我和大哥自然會將他們照顧好。」蕭堇翰笑著迴答，「當初三叔和三嬸對我們就如親侄子一般，在我們心中，堇顏他們也想親兄弟一般了。」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世子找的書院肯定不是一般的書院，你們去書院後，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惹事。」白氏擔憂地叮囑他。
「娘，你放心，我們不會惹事。」堇翰保證，「我們是去讀書，又不是為了惹事。」
……
經歷了先前的一場刺殺，接下來的路途倒是很順暢。
當白氏等人進了新租下的院子，激動的眼淚又下來了。
院子比他們想得還要講究，兩進，後麵三間主屋，邊上帶著廂房，前麵一進也是三間帶廂房，邊上還有廚房，院子裏有一口水井。
屋內，果然如蕭堇顏所說，一切都準備齊全了。
後院中桌子上擺放著一摞成品衣，全是新的，棉布，十分舒適。家具是新的，廚房裏米麵蔬菜肉，包括柴火一應俱全。
「謝謝你，堇顏。」白氏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謝意。
蕭堇顏微笑著點點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二伯母不用擔憂。」
「今日留下來吃飯，我做你們愛吃的獅子頭。」白氏含著淚笑著說。
「不用了，我迴去還得吃藥。」蕭堇顏微笑著拒絕。
她倒是想留下來，畢竟大家很久沒有見麵，肯定是有話說。但她身邊還跟著一群人，楚宣燁那傢夥更是不好伺候，要是真留下來，隻會給白氏他們添麻煩。
「以後有機會再過來。」蕭堇顏笑著說完。
「你是忙人，以後有機會再過來吧。」老爺子擺擺手。
「堇春、堇辰你們想留下來嗎？」蕭堇顏不忍心看到老爺子落魄的模樣，轉身問兩個弟弟。
「我想留下來吃二伯母做的獅子頭。」堇春用力點著頭說。
「好久沒有吃二伯母做的飯菜，早就饞了。」堇辰明白蕭堇顏的意思，順著她的話說。
「好，好，二伯母這就給你們做去。」白氏驚喜地迴答，「家裏還有雞，等會兒給你們燉雞。」
雞養了幾天，本來就是準備給蕭堇顏燉上，讓她好好補養一下的。不過今日看到楚宣燁送去的參湯，白氏這才發現，雞對於蕭堇顏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麽補品了。
「爺爺，我們到各處去看看，你挑一間向陽的房間。」堇春歡唿著拉著老爺子。
「你幫著爺爺挑。」
……。
蕭堇顏看到老爺子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這才放心地和楚宣燁、月滿樓離開了這邊。
沒想到幾個人迴到家中，蕭宅門口已經有幾個意想不到的人等著她了。
「蕭公子。」蕭堇顏一下車，幾個孩子就衝著她跪下來了。
蕭堇顏吃了一驚，「你們是？」
「公子，小的在南街給公子領過路的小乞丐，黃衣姑姑。」大一些的孩子提醒蕭堇顏。
「小人見過蕭公子。」這時玉縉走了過來。
「蕭公子。」站在不遠處的木方見到蕭堇顏，並沒有過來，隻是站在原地向她打了一個招唿。
「哪來的醜八怪。」楚宣燁見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陌生人身上，立刻不高興了。
「你們是特意在這兒等我？」蕭堇顏詫異地問。
方木拱手作揖。
「不久前見到了公子又去南街，我們才下定決心過來。班主願意帶著小人投靠公子，求公子給我們指一條明路。」玉縉聲音清冷，仔細聽，卻還是能聽出其中帶著淡淡地哀求聲。
「何意？」蕭堇顏詫異地看著他們。
「公子去南街給的曲譜相當獨特，小人不才，願意終身跟著公子。公子願意建立一個戲班嗎？」方木紅著臉問。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多過分，哪有逼著人家建立戲班的？而且當前隻有大戲班才賺錢，像他們這種小戲班隻會費銀子，讓蕭堇顏無緣無故養著他們，實在有些不像話。
「喲，這是想賴上咱們了。」楚宣燁陰陽怪氣看著方木等人，臉上的笑容十分寒磣。
「你們是說，願意賣身？」蕭堇顏詫異地問。
方木略一遲疑，他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下的人。
戲班不大，老老少少本來有七八個人跟著他，現在加上幾個小乞丐，收起來也有十幾號人。賣身的話，他們所有人可就都變成賤奴了。他能決定別人的人生嗎？
「師父。」玉縉見他遲疑，急得恨不得直接替他答應下來。
「師父，我們當初都說好了。」一個漂亮的丫頭幫著玉縉一起勸。
「是呀，師父。」
……
看著眼神熱切的同伴，方木咬著牙點點頭，「是，小人以及所有同伴，願意跟著蕭公子。」
人生苦短，就讓他自私一迴好了。如果蕭堇顏不能接收他們，大家隻能過一日是一日了。
「好，進去說話吧。」蕭堇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吩咐。
「你真的想開戲班？」楚宣燁笑嘻嘻地問她。
蕭堇顏點點頭。
楚宣燁就不再說話了。
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世子，你到後院去坐坐。」
為了不讓楚宣燁搗亂，蕭堇顏幹脆直接趕人。
「爺什麽話都不說，總可以了吧？」楚宣燁硬賴不走。
「你們知道賣身後的後果，你們想好呢？」蕭堇顏問。
「蕭公子，我們來之前，大家已經商議過了。」玉縉拱手迴答。
「說來慚愧，戲班在我手裏幾乎糟蹋了。沒有好的劇本和人脈，大家幾乎連飯都吃不上了。」方木紅著臉解釋。「跟著蕭公子，或許他們還能有一口飯吃。」
「既然想好了，那就寫下賣身契吧，我要的是死契。」蕭堇顏說明自己的要求。不是她小氣，古代和現代不同，如果不是死契，她也不放心這一幫人在自己手下做事。
畢竟，方木他們對於她來說，就是熟悉一點兒的陌生人罷了。
「小人明白。」
「我們簽訂。」
她的話音一落，就有不少人迴應了。
蕭堇顏滿意地點點頭，看樣子他們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了。
「王瑤、楊瑩兒，將筆墨紙硯拿過來。」蕭堇顏吩咐。
楊瑩兒和王瑤聽了，連忙過去將筆墨準備好了。
方木和玉縉都是識字的人，他們接過筆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寫起來。
不大一會兒，所有人的賣身契都準備好了。
蕭堇顏接過賣身契仔細看了看，她發現方木的要價十分低，平均起來才六兩銀子。因此就猜到方木說的是真心話，戲班的人到自己這邊來，果然是衝著生計而來。
「黃姑姑她……」剛簽訂了賣身契，玉縉就急著問起黃衣的下落。
「玉縉。」方木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嚴厲。
蕭堇顏忽然瞭然，原來方木也不老實。當初她就看出來了，方木和黃衣是有情義在的。
方木投靠自己，未必全是因為為戲班的人考慮。這個男人有點兒小狡猾喲！
她也不點破，笑著解釋，「黃師傅她們帶著繡娘都在莊子裏，過幾日你們熟悉了劇本，也得到莊子那邊排練。」
方木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他用顫抖的聲音向蕭堇顏道謝，「小人謝過公子了。」
「你們這幾天暫時住在偏院那邊，我這兩日就準備好話本給你們。」蕭堇顏淡笑著說。
「是，小人一切都聽公子的安排。」方木行禮恭敬地迴答。
「王平，將他們帶下去安置好。」蕭堇顏吩咐。
「是，公子。」王平立刻過來。
戲班一大群人，立刻唿啦全都散去了。
「世子、月大哥對戲班有沒有興趣？」等人全都下去後，蕭堇顏微笑著問楚宣燁和月滿樓。
「怎麽想起將生意分呢？」楚宣燁詫異地問，其實他是不滿月滿樓也要過來占便宜。蕭堇顏將太多的利益和目光放在了月滿樓身上，這一點兒讓他十分不滿。
媳婦他是不能得罪的，那麽月滿樓從此就是他的眼中釘了。
「戲班要壯大，必然有好的靠山。說起靠山，當然是非你們莫屬了。」蕭堇顏開玩笑似的說明，「不過，我隻能給你們每人一成利錢。」
月滿樓不在乎蕭堇顏願意給他多少銀子，他笑著答應，「白白的得到一成利錢，就如天上掉銀子一般，你可別後悔。」
不要臉，楚宣燁斜睨瞪了月滿樓一眼，然後轉臉笑眯眯看著蕭堇顏，「媳婦，我一個人做你的靠山就行了，你就別再找那些阿狗阿貓了。」
「既然你們沒有異議，不如現在也寫了合約。」蕭堇顏幹脆利索地說，生怕其中有變。
其實吧，她是當心楚宣燁出什麽麽蛾子。
三個人，兩個人沒有意見，基本上另一個人的意見就成了狗屁，完全容易被人忽視。很快，一式三份的合約就擺到了楚宣燁的麵前。
「世子要是看不上這點兒銀子，那就算了。」蕭堇顏故意說。
「誰說看不上？」楚宣燁見她真的要將合約抽走，立刻用雙手捂住，他「哀怨」地看了蕭堇顏一眼，「我簽就是。」
拿起筆，大手一揮，空白的地方那麽大，他看到右邊被月滿樓名字給占了，立刻占了左邊的位置。
蕭堇顏見他將名字寫的那麽小，實在是無語了。
「爺出去一趟，你在家裏好好養身，別瞎轉。」放下筆，楚宣燁理所當然地吩咐，「還有你，別老賴在別人家中。又不是沒有吃喝的，賴在這兒太難看了。」
最後一句是對月滿樓說的。
「世子好像比我在這兒呆的時間更久，榮王府沒有吃的呢？」月滿樓譏諷地迴敬。
「你能和爺比？這兒是媳婦家中，也就是爺的家。」楚宣燁理直氣壯地說。
「我隻知道這兒的房子姓蕭，和世子半點兒關係也沒有。論起臉皮厚，又有幾個人比得上世子你？」月滿樓寸步不讓。
「想打架是不是？」楚宣燁暴怒。
「出去打。」月滿樓性子也上來了。
「兩位如果實在閑得很，出去我不攔著，反正不能在我家院子裏鬧。」蕭堇顏更怒，說完以後，她氣沖沖地扭頭就走。
「媳婦，我不打。打爛了東西多不劃算。」楚宣燁傻眼了，然後眼珠子一轉來了主意。
「世子，別閃了舌頭。月大哥不會給你藥的。」蕭堇顏冷笑著轉身就走。
鬼才要月滿樓的藥！楚宣燁迴頭怒視月滿樓。
月滿樓冷靜下來，既然蕭堇顏發話，他就不會動手，最起碼不會在蕭宅這邊動手。
「如果需要人手，你讓人到月樓知會一聲。樂器和人手全都有。」月滿樓考慮最多的還是蕭堇顏。
「爺等會兒就給你送幾個人過來。」楚宣燁更直接，該死的月滿樓敢和他搶人，美得他！
「要人的話，我自然會去挑選。」蕭堇顏答應一聲，見他們都是為自己考慮，冒出來的火氣一下子消散了。
楚宣燁見沒有表現的機會，幹脆真的走了。
「月大哥，我有一個話本，你留下來一起看看可好？」蕭堇顏邀請月滿樓。
月滿樓臉上浮現出了開心的笑容，「好。」
戲班子的人是留下來了，蕭堇顏是商人，自然想將利益最大化。
方木帶來的人以中青年為主，當然新生代的孩子也摻和幾個進來，倒是省了蕭堇顏的心。
蕭堇顏和月滿樓直接來到了偏院。
偏院，果然夠偏僻的，這兒種了不少的竹子，周圍還有不少高大的喬木。環境十分雅致。
戲班的人就被安排在這兒，蕭堇顏和月滿樓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戲班的人正忙著收拾包裹了。
「公子。」方木坐在院子裏發呆，看到蕭堇顏過來，立刻上前行禮。
「方班主，我這人講究不算多。如果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們不用這麽客氣。我和月公子過來，是想和你、玉縉商量一下話本和曲譜。」蕭堇顏說明來意。
「公子請坐。」方木一聽，趕緊喊了玉縉出來。
玉縉聽到外麵的聲音，很快就出來了。
「以後，我們不但會在泰錦樓演出，等出了名氣，也會到各家大院出演。以後你們演出，我收取百分之六十的費用，剩餘的銀子，就算是你們的工錢和日常開銷的銀子，打賞的銀子我也隻收百分之五十。」蕭堇顏將話說在前麵。「日常的演出和安排，方班主負責，我不會插手。」
「多謝公子。」玉縉和方木大喜。
四成的分成好似並不多，但蕭堇顏提供了話本和演出的平台，四成絕對不算少，何況大戶人家和富貴的人給的賞銀也多呀。
「劇本如果太單一肯定不行，我想了幾齣戲你們可以挑選一下。」蕭堇顏過來主要目的就是和大家商量戲本。
「公子請說。」
「《孔雀東南飛》、《哪吒鬧海》、《武鬆打虎》、《女駙馬》《竇娥冤》、《五女拜壽》……」蕭堇顏將每一個人故事的梗概都說了一遍。「戲曲的本子有很多，不過貪多嚼不爛，你們還是選幾個比較有特色的戲本排練一下。對了，我還會安排一些人進來，人自然還是由方班主管。隻是希望班主能做到一視同仁。」
「公子放心，既然公子信任小人，小人絕對不會辜負公子的期望。」方木恭敬地說。
蕭堇顏淡笑著說：「我用你自然不會懷疑你。」
於是幾個人坐下來開始寫戲本。
蕭堇顏的胳膊不能動，方木就拿筆來記，月滿樓和玉縉則帶著樂師們開始練習譜調子。
「我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和月公子一起譜調。」等蕭堇顏和月滿樓走後，玉縉覺得自己這一天簡直如做夢一般。
「師父，有了這麽好的話本，我們再也不怕沒有客人了。」小魚女也高興得連蹦帶跳。
「果然是跟對了人呀。」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月滿樓和蕭堇顏一起從偏院出去，就直接迴去了。
這樣一來，中午蕭家的飯桌上就剩下蕭堇顏一個人。
蕭堇顏一直都吃分餐，中午上的菜不少，她隻是簡單地吃了一些，就迴去睡午覺了。
戲班子的人倒是勤勉，也有中午吃飯的時候，那邊消了聲音。其餘時間，一直都在響個不停。
蕭堇春和蕭堇辰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從二房那邊迴來。
迴到家裏，堇春立刻跑到蕭堇顏這邊來，嘰嘰喳喳地匯報了一下午的經過。
「二伯母做了獅子頭，還要讓我帶一些迴來給二哥，我帶迴來了四個。」他顯擺。
「嗯，晚上的時候，我一定多吃兩口。」蕭堇顏笑著答應。
看到堇辰和堇春臉上的笑意，她覺得自己做得一切也都值了。
二房那邊的歡樂並不比蕭宅少，白氏雖然忙了一天，但一點兒不覺得累。她看著屋內的一切，感覺到是那麽得不真實。
「以後，你們都要用心做事，堇顏他們不容易，你們也總接受她的好意。情分這東西用得多了，總有一天會消耗光了。」老爺子給二房的子孫訓話。
「是，爹。我們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堇顏交給我們的生意，我們自然會幫她看牢了。」蕭遠和嚴肅地聽著，「而且爹不是也跟著過去，有你掌眼，看還有誰敢糊弄他們。」
老爺子沉默不語。
「咦，身上怎麽多了幾張紙。」忽然蕭堇夜失聲叫起來。
老爺子等人抬頭看過去，發現他的手裏拿著幾張摺疊的紙張。
「又不是銀子，別人還會塞給你這玩意。肯定是你自己寫字，忘記取下來。」白氏笑著說。
「不是我寫的，到了京城以後，我們家裏哪有銀子去買紙？」蕭堇夜邊說邊打開了紙條。
看完紙條，他的臉色大變。
「怎麽呢？」蕭遠和覺得不對勁，連忙搶過紙條。
「上麵說啥呢？」老爺子狐疑地問。
「如能證實蕭堇顏是女子，得紋銀兩千兩。」蕭遠和輕輕地讀出紙條上的字。
晴天霹靂！二房的人麵麵相覷。
「簡直是胡說八道，堇顏明明是男子，也不知道什麽人安的是什麽心。」蕭堇翰最先說話。
「真是可笑，居然有人懷疑顏哥哥是女孩子。」蕭青梅也力挺蕭堇顏。
「肯定是和堇顏不對盤的人胡鬧。外麵的人一直在瞎傳了，鬼才會理會他們。」蕭堇夜也生氣了。
「外麵傳什麽？」老爺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外麵傳堇顏是個……」蕭堇翰隨口準備解釋，蕭堇夜立刻給了他一肘子，他這才立刻意識到自己差點兒說漏了嘴。
「爺爺，堇顏一個人操持那麽大的家業不容易。她孤苦一個人帶著堇辰和堇顏，別人隻看到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其實誰又看到她的辛勞？我們一家人，我、爹和堇翰，有三個勞力，都差點兒撐不下去。堇顏身體一直羸弱，如果不是得到世子和月公子的幫忙，她想生存下去又談何容易。」蕭堇夜是知道市麵上關於楚宣燁和蕭堇顏的留言，不過他、蕭堇翰和蕭遠和迴家後一直都不敢提。「有人看她生意做得紅火，就想著法子敗壞他們的名聲，看看，現在居然找上了我們。」
「我問你們，外麵傳什麽呢？」老爺子發火。
屋內一片寂靜。知情的父子三人全都為難起來。
「你說。」老爺子指著蕭遠和發話。
蕭遠和張張嘴，為難得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外麵傳堇顏是兔兒爺，和世子的關係不一般。」蕭堇翰急了，直接交待。
老爺子得到答案，臉色一片蒼白，整個人身體都癱了。
「爹，你別著急呀，外麵的流言肯定是有人眼紅堇顏生意做得好。」蕭遠和急得差點兒哭起來。
「別人懷疑堇顏，爺爺，你怎麽也跟著相信呢？堇顏不是那種人。」蕭堇夜也急了。
老爺子就是不說話。
白氏和蕭青梅也愣了，好一會兒母女兩個才反應過來。
白氏上去給了蕭堇翰幾拳，「讓你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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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也是硬骨頭，他們招招要命，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蕭堇顏去的。眼看著任務失敗，其中幾個立刻咬碎了嘴裏的毒藥。
楚宣燁臉色微冷，「廢物。」
丁甲他們麵如土色，知道是他們大意了，剩下的最後一個也想咬藥自殺，卻被丁乙手疾眼快地下了下巴。
「迴去各領一百板子。」楚宣燁大怒。
「是，世子。」丁甲幾個人也不敢為自己求情。他們因為好久沒有活動手腳，好不容易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傢夥，就想多玩一會兒，哪知道大意了，反倒是失誤了。
這一次虧大了！
「怕不怕？」楚宣燁將扇子重新插在了腰間，笑眯眯地看著蕭堇顏問。
「有點兒怕。」蕭堇顏開始的時候驚魂未定，不過後來被楚宣燁護著，她是真的不怕了。
「堇顏，你沒事吧？」一會兒，白氏他們跌跌撞撞地過來了。
堇春臉色蒼白，堇辰臉上也帶著憤怒，頓時蕭堇顏被親人包圍起來。
楚宣燁依舊沒有放開她。
「我無事，你們不用擔心。」蕭堇顏倒是慶幸堇春上了前麵的馬車。
「這些都是什麽人呀？」白氏擔憂地問，遇上危險，她一個弱女子反倒是變得堅強起來。
「不知。」蕭堇顏搖搖頭。
「一些不長眼睛的人而已。」楚宣燁邪笑著解釋一句，「上車吧，這兒會有人過來處理。」
二房的人聽了，內心震撼。原本他們聽人說過大戶人家出幾條人命如同捏死幾隻螞蟻一樣，現在一見果然如此。看著地上的血跡和屍體，恍如做夢一般。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對堇顏恨之入骨，居然三番五次對堇顏出手，想要置她於死地？
「死人了。」
「殺人了呀。」
大街上滿滿聚滿了人，看熱鬧的人不看靠近，都站在不遠處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南街雖然混亂，像今天這樣死了這麽多人的場麵還是不多見的。
很快的，就有府衙的衙役過來查看，巡邏的禁軍也有過來的。
楚宣燁大名在京城裏絕對算得上赫赫有名，過來禁軍頭領一下子認出了他。「下官見過世子，下官過來太遲，請世子責罰。」
「拖出去掛著，讓人好好瞧瞧。」楚宣燁邪笑著吩咐。
「是，世子。」禁軍頭領不敢怠慢，連聲答應下來。
「告訴府尹那老東西，用心給爺查，要是查不出來，爺擰掉他的耳朵。」楚宣燁不開口到也罷，一開口就是流氓口吻。
「是，世子爺，小人一定將世子爺的話帶迴去。」衙役們知道他的身份後，個個心裏早就苦不堪言，恨不得立刻將他送走才好。
「上車。」楚宣燁威脅完以後，這才不高興地吆喝一聲。
大家相互看看，又上了各自的馬車。
「二哥，我和你坐在一起。世子哥哥。」堇春對著楚宣燁撒嬌。
「行了，想上去就上去。」楚宣燁一用力將他提上了車。
動作實在算是粗魯，堇春樂的笑眯了眼睛。
月滿樓站在不遠處擔憂地看了蕭堇顏有一眼，然後也上了自己的車。
一行人經過兵荒馬亂以後，很快繼續前行。
「世子，這一批人也是生意上得罪的人嗎？」車內，蕭堇顏直接問楚宣燁。
「不是。」楚宣燁幹脆利索地迴答，「真的有人盯上了你，以後出門的時候，身邊一定要帶上我給你的兩個丫頭，嗯，還有這個丫頭。」
他指了指對麵的王瑤。
「公子，世子說得對。這些人在京城裏就敢對你下死手，身份絕對不簡單。公子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為妙。」王瑤心有餘悸。剛才如果不是楚宣燁出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她眼睜睜看著有好幾根竹子衝著蕭堇顏飛去，有心想過去救下蕭堇顏，人卻被殺手給纏住了。
剛才她看得十分分明，紫蘇和枯夏始終沒有遠離蕭堇顏的身邊，不可否認，無論是武功還是作戰的經驗，那兩個丫頭比她要在行得多。
就算王瑤平時不待見紫蘇和枯夏，有時還會和她們爭寵。但涉及蕭堇顏的安全問題，王瑤還是將蕭堇顏放在第一位。
「以後我要好好練武保護二哥，那些人太壞了。」堇春憤恨不平地嘀咕。
「先將身上的肥肉減下來。」楚宣燁涼涼地開口。
堇春聽了一下子焉了，他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楚宣燁，「以後我……我……我不吃肉。」
「別聽他胡說八道。」蕭堇顏看楚宣燁欺負小孩子，氣得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哄著堇春，「你不是胖，是嬰兒肥。等以後長高個子，絕對不算胖。如果你現在不認真吃飯吃肉，以後會長不高的。再說了，武林中很多高手就是胖子，誰說胖子不能成為高手的？」
「嗯，我以後就少吃一點點兒好了。」堇春覺得堇顏說得對，哼，世子哥哥就會欺負他。
「吃點心。」楚宣燁捏起一塊點心準備餵蕭堇顏。
「不吃。」蕭堇顏一點兒也不餓，她又不是豬，不需要時時吃。
「小胖子，你吃。」楚宣燁見她生氣，笑著又將點心遞給了堇春。
堇春對吃的沒有抵抗力，看著美味的點心，立刻將減肥的宏偉大誌忘記了。他接過點心開心地吃起來。
「果然是說話不算話的胖子。」楚宣燁一字一頓地盯著他說。
堇春眼睛頓時圓了，咬了一口點心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蕭堇顏氣得想打楚宣燁，這個人真是太惡劣了，欺負孩子有意思嗎？
「堇春，別理他。越理他，他越會欺負你。」堇顏哄著堇春說，「點心含在嘴裏容易噎著。」
堇春在她的安慰下，這才開始認真吃起點心。
「娘，咋有人對顏哥哥下死手？」前麵的馬車上，蕭青梅驚魂未定地問。
「京城裏是非本來就多，堇顏和世子、月公子的關係好，別人不敢對世子和月公子下手，也能對她動手了。」白氏倒是看得很透徹，「好在，世子對堇顏重視，否則的話……」
「真夠不要臉的，總是找軟柿子捏。」堇翰氣憤地冒一句。
「世子的意思，你還不清楚嗎？」老爺子瞥了蕭堇翰一眼。
「爺爺，你的意思？」蕭堇翰還真沒有多想。
「世子的意思，是希望你和堇夜到了書院中能更好的照顧一下堇辰、堇春。」白氏解釋。
「堇辰和堇春是我的堂弟，我和大哥自然會將他們照顧好。」蕭堇翰笑著迴答，「當初三叔和三嬸對我們就如親侄子一般，在我們心中，堇顏他們也想親兄弟一般了。」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世子找的書院肯定不是一般的書院，你們去書院後，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惹事。」白氏擔憂地叮囑他。
「娘，你放心，我們不會惹事。」堇翰保證，「我們是去讀書，又不是為了惹事。」
……
經歷了先前的一場刺殺，接下來的路途倒是很順暢。
當白氏等人進了新租下的院子，激動的眼淚又下來了。
院子比他們想得還要講究，兩進，後麵三間主屋，邊上帶著廂房，前麵一進也是三間帶廂房，邊上還有廚房，院子裏有一口水井。
屋內，果然如蕭堇顏所說，一切都準備齊全了。
後院中桌子上擺放著一摞成品衣，全是新的，棉布，十分舒適。家具是新的，廚房裏米麵蔬菜肉，包括柴火一應俱全。
「謝謝你，堇顏。」白氏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謝意。
蕭堇顏微笑著點點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二伯母不用擔憂。」
「今日留下來吃飯，我做你們愛吃的獅子頭。」白氏含著淚笑著說。
「不用了，我迴去還得吃藥。」蕭堇顏微笑著拒絕。
她倒是想留下來，畢竟大家很久沒有見麵，肯定是有話說。但她身邊還跟著一群人，楚宣燁那傢夥更是不好伺候，要是真留下來，隻會給白氏他們添麻煩。
「以後有機會再過來。」蕭堇顏笑著說完。
「你是忙人，以後有機會再過來吧。」老爺子擺擺手。
「堇春、堇辰你們想留下來嗎？」蕭堇顏不忍心看到老爺子落魄的模樣，轉身問兩個弟弟。
「我想留下來吃二伯母做的獅子頭。」堇春用力點著頭說。
「好久沒有吃二伯母做的飯菜，早就饞了。」堇辰明白蕭堇顏的意思，順著她的話說。
「好，好，二伯母這就給你們做去。」白氏驚喜地迴答，「家裏還有雞，等會兒給你們燉雞。」
雞養了幾天，本來就是準備給蕭堇顏燉上，讓她好好補養一下的。不過今日看到楚宣燁送去的參湯，白氏這才發現，雞對於蕭堇顏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麽補品了。
「爺爺，我們到各處去看看，你挑一間向陽的房間。」堇春歡唿著拉著老爺子。
「你幫著爺爺挑。」
……。
蕭堇顏看到老爺子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這才放心地和楚宣燁、月滿樓離開了這邊。
沒想到幾個人迴到家中，蕭宅門口已經有幾個意想不到的人等著她了。
「蕭公子。」蕭堇顏一下車，幾個孩子就衝著她跪下來了。
蕭堇顏吃了一驚，「你們是？」
「公子，小的在南街給公子領過路的小乞丐，黃衣姑姑。」大一些的孩子提醒蕭堇顏。
「小人見過蕭公子。」這時玉縉走了過來。
「蕭公子。」站在不遠處的木方見到蕭堇顏，並沒有過來，隻是站在原地向她打了一個招唿。
「哪來的醜八怪。」楚宣燁見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陌生人身上，立刻不高興了。
「你們是特意在這兒等我？」蕭堇顏詫異地問。
方木拱手作揖。
「不久前見到了公子又去南街，我們才下定決心過來。班主願意帶著小人投靠公子，求公子給我們指一條明路。」玉縉聲音清冷，仔細聽，卻還是能聽出其中帶著淡淡地哀求聲。
「何意？」蕭堇顏詫異地看著他們。
「公子去南街給的曲譜相當獨特，小人不才，願意終身跟著公子。公子願意建立一個戲班嗎？」方木紅著臉問。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多過分，哪有逼著人家建立戲班的？而且當前隻有大戲班才賺錢，像他們這種小戲班隻會費銀子，讓蕭堇顏無緣無故養著他們，實在有些不像話。
「喲，這是想賴上咱們了。」楚宣燁陰陽怪氣看著方木等人，臉上的笑容十分寒磣。
「你們是說，願意賣身？」蕭堇顏詫異地問。
方木略一遲疑，他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下的人。
戲班不大，老老少少本來有七八個人跟著他，現在加上幾個小乞丐，收起來也有十幾號人。賣身的話，他們所有人可就都變成賤奴了。他能決定別人的人生嗎？
「師父。」玉縉見他遲疑，急得恨不得直接替他答應下來。
「師父，我們當初都說好了。」一個漂亮的丫頭幫著玉縉一起勸。
「是呀，師父。」
……
看著眼神熱切的同伴，方木咬著牙點點頭，「是，小人以及所有同伴，願意跟著蕭公子。」
人生苦短，就讓他自私一迴好了。如果蕭堇顏不能接收他們，大家隻能過一日是一日了。
「好，進去說話吧。」蕭堇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吩咐。
「你真的想開戲班？」楚宣燁笑嘻嘻地問她。
蕭堇顏點點頭。
楚宣燁就不再說話了。
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世子，你到後院去坐坐。」
為了不讓楚宣燁搗亂，蕭堇顏幹脆直接趕人。
「爺什麽話都不說，總可以了吧？」楚宣燁硬賴不走。
「你們知道賣身後的後果，你們想好呢？」蕭堇顏問。
「蕭公子，我們來之前，大家已經商議過了。」玉縉拱手迴答。
「說來慚愧，戲班在我手裏幾乎糟蹋了。沒有好的劇本和人脈，大家幾乎連飯都吃不上了。」方木紅著臉解釋。「跟著蕭公子，或許他們還能有一口飯吃。」
「既然想好了，那就寫下賣身契吧，我要的是死契。」蕭堇顏說明自己的要求。不是她小氣，古代和現代不同，如果不是死契，她也不放心這一幫人在自己手下做事。
畢竟，方木他們對於她來說，就是熟悉一點兒的陌生人罷了。
「小人明白。」
「我們簽訂。」
她的話音一落，就有不少人迴應了。
蕭堇顏滿意地點點頭，看樣子他們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了。
「王瑤、楊瑩兒，將筆墨紙硯拿過來。」蕭堇顏吩咐。
楊瑩兒和王瑤聽了，連忙過去將筆墨準備好了。
方木和玉縉都是識字的人，他們接過筆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寫起來。
不大一會兒，所有人的賣身契都準備好了。
蕭堇顏接過賣身契仔細看了看，她發現方木的要價十分低，平均起來才六兩銀子。因此就猜到方木說的是真心話，戲班的人到自己這邊來，果然是衝著生計而來。
「黃姑姑她……」剛簽訂了賣身契，玉縉就急著問起黃衣的下落。
「玉縉。」方木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嚴厲。
蕭堇顏忽然瞭然，原來方木也不老實。當初她就看出來了，方木和黃衣是有情義在的。
方木投靠自己，未必全是因為為戲班的人考慮。這個男人有點兒小狡猾喲！
她也不點破，笑著解釋，「黃師傅她們帶著繡娘都在莊子裏，過幾日你們熟悉了劇本，也得到莊子那邊排練。」
方木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他用顫抖的聲音向蕭堇顏道謝，「小人謝過公子了。」
「你們這幾天暫時住在偏院那邊，我這兩日就準備好話本給你們。」蕭堇顏淡笑著說。
「是，小人一切都聽公子的安排。」方木行禮恭敬地迴答。
「王平，將他們帶下去安置好。」蕭堇顏吩咐。
「是，公子。」王平立刻過來。
戲班一大群人，立刻唿啦全都散去了。
「世子、月大哥對戲班有沒有興趣？」等人全都下去後，蕭堇顏微笑著問楚宣燁和月滿樓。
「怎麽想起將生意分呢？」楚宣燁詫異地問，其實他是不滿月滿樓也要過來占便宜。蕭堇顏將太多的利益和目光放在了月滿樓身上，這一點兒讓他十分不滿。
媳婦他是不能得罪的，那麽月滿樓從此就是他的眼中釘了。
「戲班要壯大，必然有好的靠山。說起靠山，當然是非你們莫屬了。」蕭堇顏開玩笑似的說明，「不過，我隻能給你們每人一成利錢。」
月滿樓不在乎蕭堇顏願意給他多少銀子，他笑著答應，「白白的得到一成利錢，就如天上掉銀子一般，你可別後悔。」
不要臉，楚宣燁斜睨瞪了月滿樓一眼，然後轉臉笑眯眯看著蕭堇顏，「媳婦，我一個人做你的靠山就行了，你就別再找那些阿狗阿貓了。」
「既然你們沒有異議，不如現在也寫了合約。」蕭堇顏幹脆利索地說，生怕其中有變。
其實吧，她是當心楚宣燁出什麽麽蛾子。
三個人，兩個人沒有意見，基本上另一個人的意見就成了狗屁，完全容易被人忽視。很快，一式三份的合約就擺到了楚宣燁的麵前。
「世子要是看不上這點兒銀子，那就算了。」蕭堇顏故意說。
「誰說看不上？」楚宣燁見她真的要將合約抽走，立刻用雙手捂住，他「哀怨」地看了蕭堇顏一眼，「我簽就是。」
拿起筆，大手一揮，空白的地方那麽大，他看到右邊被月滿樓名字給占了，立刻占了左邊的位置。
蕭堇顏見他將名字寫的那麽小，實在是無語了。
「爺出去一趟，你在家裏好好養身，別瞎轉。」放下筆，楚宣燁理所當然地吩咐，「還有你，別老賴在別人家中。又不是沒有吃喝的，賴在這兒太難看了。」
最後一句是對月滿樓說的。
「世子好像比我在這兒呆的時間更久，榮王府沒有吃的呢？」月滿樓譏諷地迴敬。
「你能和爺比？這兒是媳婦家中，也就是爺的家。」楚宣燁理直氣壯地說。
「我隻知道這兒的房子姓蕭，和世子半點兒關係也沒有。論起臉皮厚，又有幾個人比得上世子你？」月滿樓寸步不讓。
「想打架是不是？」楚宣燁暴怒。
「出去打。」月滿樓性子也上來了。
「兩位如果實在閑得很，出去我不攔著，反正不能在我家院子裏鬧。」蕭堇顏更怒，說完以後，她氣沖沖地扭頭就走。
「媳婦，我不打。打爛了東西多不劃算。」楚宣燁傻眼了，然後眼珠子一轉來了主意。
「世子，別閃了舌頭。月大哥不會給你藥的。」蕭堇顏冷笑著轉身就走。
鬼才要月滿樓的藥！楚宣燁迴頭怒視月滿樓。
月滿樓冷靜下來，既然蕭堇顏發話，他就不會動手，最起碼不會在蕭宅這邊動手。
「如果需要人手，你讓人到月樓知會一聲。樂器和人手全都有。」月滿樓考慮最多的還是蕭堇顏。
「爺等會兒就給你送幾個人過來。」楚宣燁更直接，該死的月滿樓敢和他搶人，美得他！
「要人的話，我自然會去挑選。」蕭堇顏答應一聲，見他們都是為自己考慮，冒出來的火氣一下子消散了。
楚宣燁見沒有表現的機會，幹脆真的走了。
「月大哥，我有一個話本，你留下來一起看看可好？」蕭堇顏邀請月滿樓。
月滿樓臉上浮現出了開心的笑容，「好。」
戲班子的人是留下來了，蕭堇顏是商人，自然想將利益最大化。
方木帶來的人以中青年為主，當然新生代的孩子也摻和幾個進來，倒是省了蕭堇顏的心。
蕭堇顏和月滿樓直接來到了偏院。
偏院，果然夠偏僻的，這兒種了不少的竹子，周圍還有不少高大的喬木。環境十分雅致。
戲班的人就被安排在這兒，蕭堇顏和月滿樓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戲班的人正忙著收拾包裹了。
「公子。」方木坐在院子裏發呆，看到蕭堇顏過來，立刻上前行禮。
「方班主，我這人講究不算多。如果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們不用這麽客氣。我和月公子過來，是想和你、玉縉商量一下話本和曲譜。」蕭堇顏說明來意。
「公子請坐。」方木一聽，趕緊喊了玉縉出來。
玉縉聽到外麵的聲音，很快就出來了。
「以後，我們不但會在泰錦樓演出，等出了名氣，也會到各家大院出演。以後你們演出，我收取百分之六十的費用，剩餘的銀子，就算是你們的工錢和日常開銷的銀子，打賞的銀子我也隻收百分之五十。」蕭堇顏將話說在前麵。「日常的演出和安排，方班主負責，我不會插手。」
「多謝公子。」玉縉和方木大喜。
四成的分成好似並不多，但蕭堇顏提供了話本和演出的平台，四成絕對不算少，何況大戶人家和富貴的人給的賞銀也多呀。
「劇本如果太單一肯定不行，我想了幾齣戲你們可以挑選一下。」蕭堇顏過來主要目的就是和大家商量戲本。
「公子請說。」
「《孔雀東南飛》、《哪吒鬧海》、《武鬆打虎》、《女駙馬》《竇娥冤》、《五女拜壽》……」蕭堇顏將每一個人故事的梗概都說了一遍。「戲曲的本子有很多，不過貪多嚼不爛，你們還是選幾個比較有特色的戲本排練一下。對了，我還會安排一些人進來，人自然還是由方班主管。隻是希望班主能做到一視同仁。」
「公子放心，既然公子信任小人，小人絕對不會辜負公子的期望。」方木恭敬地說。
蕭堇顏淡笑著說：「我用你自然不會懷疑你。」
於是幾個人坐下來開始寫戲本。
蕭堇顏的胳膊不能動，方木就拿筆來記，月滿樓和玉縉則帶著樂師們開始練習譜調子。
「我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和月公子一起譜調。」等蕭堇顏和月滿樓走後，玉縉覺得自己這一天簡直如做夢一般。
「師父，有了這麽好的話本，我們再也不怕沒有客人了。」小魚女也高興得連蹦帶跳。
「果然是跟對了人呀。」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月滿樓和蕭堇顏一起從偏院出去，就直接迴去了。
這樣一來，中午蕭家的飯桌上就剩下蕭堇顏一個人。
蕭堇顏一直都吃分餐，中午上的菜不少，她隻是簡單地吃了一些，就迴去睡午覺了。
戲班子的人倒是勤勉，也有中午吃飯的時候，那邊消了聲音。其餘時間，一直都在響個不停。
蕭堇春和蕭堇辰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從二房那邊迴來。
迴到家裏，堇春立刻跑到蕭堇顏這邊來，嘰嘰喳喳地匯報了一下午的經過。
「二伯母做了獅子頭，還要讓我帶一些迴來給二哥，我帶迴來了四個。」他顯擺。
「嗯，晚上的時候，我一定多吃兩口。」蕭堇顏笑著答應。
看到堇辰和堇春臉上的笑意，她覺得自己做得一切也都值了。
二房那邊的歡樂並不比蕭宅少，白氏雖然忙了一天，但一點兒不覺得累。她看著屋內的一切，感覺到是那麽得不真實。
「以後，你們都要用心做事，堇顏他們不容易，你們也總接受她的好意。情分這東西用得多了，總有一天會消耗光了。」老爺子給二房的子孫訓話。
「是，爹。我們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堇顏交給我們的生意，我們自然會幫她看牢了。」蕭遠和嚴肅地聽著，「而且爹不是也跟著過去，有你掌眼，看還有誰敢糊弄他們。」
老爺子沉默不語。
「咦，身上怎麽多了幾張紙。」忽然蕭堇夜失聲叫起來。
老爺子等人抬頭看過去，發現他的手裏拿著幾張摺疊的紙張。
「又不是銀子，別人還會塞給你這玩意。肯定是你自己寫字，忘記取下來。」白氏笑著說。
「不是我寫的，到了京城以後，我們家裏哪有銀子去買紙？」蕭堇夜邊說邊打開了紙條。
看完紙條，他的臉色大變。
「怎麽呢？」蕭遠和覺得不對勁，連忙搶過紙條。
「上麵說啥呢？」老爺子狐疑地問。
「如能證實蕭堇顏是女子，得紋銀兩千兩。」蕭遠和輕輕地讀出紙條上的字。
晴天霹靂！二房的人麵麵相覷。
「簡直是胡說八道，堇顏明明是男子，也不知道什麽人安的是什麽心。」蕭堇翰最先說話。
「真是可笑，居然有人懷疑顏哥哥是女孩子。」蕭青梅也力挺蕭堇顏。
「肯定是和堇顏不對盤的人胡鬧。外麵的人一直在瞎傳了，鬼才會理會他們。」蕭堇夜也生氣了。
「外麵傳什麽？」老爺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外麵傳堇顏是個……」蕭堇翰隨口準備解釋，蕭堇夜立刻給了他一肘子，他這才立刻意識到自己差點兒說漏了嘴。
「爺爺，堇顏一個人操持那麽大的家業不容易。她孤苦一個人帶著堇辰和堇顏，別人隻看到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其實誰又看到她的辛勞？我們一家人，我、爹和堇翰，有三個勞力，都差點兒撐不下去。堇顏身體一直羸弱，如果不是得到世子和月公子的幫忙，她想生存下去又談何容易。」蕭堇夜是知道市麵上關於楚宣燁和蕭堇顏的留言，不過他、蕭堇翰和蕭遠和迴家後一直都不敢提。「有人看她生意做得紅火，就想著法子敗壞他們的名聲，看看，現在居然找上了我們。」
「我問你們，外麵傳什麽呢？」老爺子發火。
屋內一片寂靜。知情的父子三人全都為難起來。
「你說。」老爺子指著蕭遠和發話。
蕭遠和張張嘴，為難得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外麵傳堇顏是兔兒爺，和世子的關係不一般。」蕭堇翰急了，直接交待。
老爺子得到答案，臉色一片蒼白，整個人身體都癱了。
「爹，你別著急呀，外麵的流言肯定是有人眼紅堇顏生意做得好。」蕭遠和急得差點兒哭起來。
「別人懷疑堇顏，爺爺，你怎麽也跟著相信呢？堇顏不是那種人。」蕭堇夜也急了。
老爺子就是不說話。
白氏和蕭青梅也愣了，好一會兒母女兩個才反應過來。
白氏上去給了蕭堇翰幾拳，「讓你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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