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親去世後,廉伯元覺得天都塌了,叔叔也跟著得了重病,家裏頭又沒有銀子給叔叔請大夫,廉伯元心裏頭十分難受,好在繼母齊蓁性情比之前好了許多,不止不像往日那樣貪財,甚至還主動給叔叔請了大夫,治好了他的病,繼母對他跟仲琪很好,雖然家裏窮的很,但每日的吃食卻能填飽他們的肚子,甚是她還做出了什麽胭脂水,賺了不少銀子,做出了一桌好菜,廉伯元現在還記得肉的滋味兒,香的讓他恨不得將舌頭給吞到肚子裏。


    不知道為什麽,叔叔非要去從軍,家裏頭的日子一天天過得好了起來,他們一家子也跟著搬到了京城,繼母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讓他拜了大儒趙遠道為師,廉伯元知道自己不是聰明絕頂之人,在讀書一道上雖然有些天賦,但卻不敢懈怠,又過了幾年,他也算小有所成。


    繼母嫁給了叔叔,成了他嬸子,雖然輩分亂了,但在廉伯元眼裏,齊蓁就跟他親娘一樣,甚至比生母對他還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使齊蓁改嫁之事並不體麵,但廉伯元卻真心將她當成母親看待,並不在乎這些虛名。本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叔叔卻突然失蹤了,繼母生了一個小弟弟,一個人辛辛苦苦的照顧孩子,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在廉伯元十七歲這一年,師傅府裏頭突然多了一個小師弟,小師弟今年不過十二,聽說是師傅的遠方侄兒,現在也住在趙府裏,這小子淘氣極了,簡直比仲琪還要活潑,不過廉伯元的耐性本就不錯,也不嫌棄趙明月年紀小,親自帶著他讀書習字。


    趙明月長得好看,一雙眼睛又圓又亮,還跟師母學了醫術,廉伯元有次發了燒,強挨著去了趙府,別人都沒有看出來,隻有趙明月一個人發現了,迴家的路上,廉伯元再也撐不住了,昏倒在地,小師弟因為不放心他,偷偷摸摸的跟出府,明明瘦的渾身沒有二兩肉,卻咬著牙把他背迴了趙家,又給他把了脈,配了藥熬上,等到廉伯元清醒之後,發現小師弟那張雪白的小臉兒跟花貓似的,沾滿了灰,衝著他咧嘴直笑。


    因為小師弟叫趙明月,聽起來像是個小姑娘的名兒,師傅有幾個徒弟明裏暗裏沒少笑話他,不過廉伯元卻覺得,要是小師弟是個姑娘的話,一定十分討人喜歡。


    等到廉伯元病好了之後,他跟趙明月的關係也越發的親近,有一次他帶著趙明月結伴去京郊的莊子裏遊玩,出發前小師弟明明高興的很,上躥下跳的跟小猴子似的,但坐在馬車上,趙明月卻突然白了臉,麵上沒有一絲血色,連腦門兒都滲出冷汗了。


    廉伯元心裏慌得厲害,生怕小師弟出了事,此刻馬車已經到了莊子裏,他趕緊抱著趙明月下了馬車,找了一間幹淨的廂房,將人放在床上。


    “我去請大夫。”廉伯元留下這句話,就要往外衝。


    聽到這話,趙明月急了,死死拉著廉伯元的手,咬牙道:“別去找大夫了,我會些醫術,也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麽迴事,今個兒隻是有點兒疼了,你去叫個丫鬟過來,我讓她拿點東西,吃了就不疼了……”


    趙明月怎麽也沒想到葵水竟然來的這麽快,明明還有四五天才來,她昨夜磨了好久,才讓爹爹鬆了口,今個兒跟師兄來莊子裏頭玩,豈料剛剛出門,就碰上這種事兒,還真是掃興,幸好她今個兒穿的是一身黑衣裳,被葵水打濕了也不會露出來,否則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廉伯元出了門去找了丫鬟,這莊子本就是趙家的,裏頭的丫鬟自然清楚趙明月的身份,聽到小姐肚子疼,忙不迭的就衝到了廂房裏,廉伯元坐在正堂,想了想都覺得不放心,餘光一掃,竟然發現袖口上沾了血跡,雖然隻有指甲那麽大,但還是讓廉伯元慌了神,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大闊步往廂房那處走。


    廂房的門虛掩著,廉伯元的手搭在門板上,剛要推開,就聽到了丫鬟的動靜:“小姐,您葵水來了,總不好再待在莊子裏,奴婢找輛馬車送您迴去吧……”


    “我不想迴去,師兄好不容易才出門一趟,要是直接迴去多掃興啊,我歇一會肚子就不疼了……”


    聽到裏頭的話,廉伯元心神大震,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小師弟竟然是個女子,他沒有推門而入,裝作若無其事的迴到了正堂,英挺的眉頭緊緊皺著,手掌握緊了瓷盞,卻一直沒入口,裏頭的茶水都涼了,廉伯元還沒有發現。


    趙明月很快在腿根兒上綁了月事帶,又換了一身衣裳,蒼白著小臉兒走到了正堂,看到廉伯元之後,趙明月眼睛一亮,幾步衝到了廉伯元身邊,伸手拉著他的袖子,道:“師兄,咱們上山玩去吧,我聽說這山裏頭有白狐狸,要是能捉到一隻養起來多好玩啊……”


    廉伯元還沒從師弟是女子這個消息中緩過來,偏頭看著趙明月蒼白如紙的小臉兒,臉色繃緊,搖了搖頭道:“我突然想起來,府中還有些事情,今日不能再在莊子裏多留了,明月隨我迴京,咱們改日再來可好?”


    趙明月的小臉兒一下垮了下來,不過她也不是刁蠻性子,憋著嘴點了點頭,跟著廉伯元一起坐上了馬車,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嗬欠,眼中霧蒙蒙的,配上那張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兒,嫩的讓人恨不得伸手掐一把。


    偷眼看著端坐著的廉伯元,趙明月用手拄著下巴,隻覺得廉師兄長得好看極了,性子也好,剩下的師兄師弟跟廉師兄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被小姑娘一直盯著看,廉伯元也不是瞎子,自然輕而易舉的感覺到,想起小師弟的身份,廉伯元渾身不由僵硬了一瞬,男女七歲不同席,趙明月今年雖然不過十二,但到底是個小姑娘,凡事都得避諱著些,若是太過親近的話,恐怕會毀了她的名聲。


    其實趙明月跟其他的師兄並不親近,那些人明裏暗裏的嘲笑她,她又不是不知道,有了這些人一對比,趙明月覺得廉伯元更好了,就連趙遠道對這個弟子的人品才學也讚不絕口,不怕女兒吃虧。


    從趙府離開後,廉伯元沒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申氏,申氏雖然是她的生身母親,但她卻害死了自己的親爹,隻憑著這一點,廉伯元就永遠不會原諒申氏,不過申氏哭的厲害,跟他說她剛出世的女兒得了重病,讓他去照顧一番,想到那個還不懂事的孩子,廉伯元心軟了,要是那個孩子真出了什麽事的話,他恐怕會抱憾終身。


    跟著申氏去了醫館,廉伯元哪能想到申氏是在算計他?


    察覺出不妥之後,他使盡渾身解數才從醫館中逃了出來,身後被一群人追趕著,還有那個吵著鬧著非要嫁給他的女人,廉伯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前一陣發黑,幸好遇上了譽王世子,他手下的侍衛將那些不懷好意的小廝好好教訓了一頓,才把廉伯元送迴了廉府。


    從譽王世子口中,廉伯元知道了申氏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些銀子,跟那個所謂的高員外商量好了,算計自己的婚事而已。自此之後,廉伯元對申氏徹底絕望,不過卻並不傷心,畢竟他早就習慣了被母親拋棄的日子,現在隻不過又重複了一次而已,算得了什麽?


    自打譽王世子救了他之後,來廉府的次數就更多了,跟母親的關係好像也不那麽簡單,廉伯元身為兒子,不知道該怎麽勸,後來一家子都搬到了譽王府後,廉伯元被譽王世子叫到了書房裏,眼見著世子爺摘下麵具,露出了跟自己叔叔一模一樣的臉,他嚇了一跳,怎麽也沒想到叔叔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天潢貴胄。知道了廉肅的身份之後,廉伯元對他跟娘親之間的事再無半點兒芥蒂,反正他們兩個本就是夫妻,現在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名分上的一點兒小事,也鬧不出什麽大風浪。


    再次去到趙府後,廉伯元有意避諱著趙明月,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明月眼看著也要長成大姑娘了,遠著點也好。趙明月也不是個傻子,廉伯元有意疏遠的舉動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心裏頭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似的,把頭蒙在被子裏哭了一整晚,第二日見到廉伯元時,那雙水眸又紅又腫,跟核桃也沒什麽區別。


    趙明月跟廉伯元鬧了別扭,跟別的師兄走的自然近了些,廉伯元呆在趙府的時間不短,看著小姑娘一點兒也不避諱的跟別人說笑,他心裏頭憋著一股邪火,無論如何都發泄不出來,隻覺得難受極了。生怕小姑娘會吃虧,廉伯元實在是放心不下,找了個機會將趙明月帶到了假山後,準備跟她好好談一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農門小寡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子並收藏重生之農門小寡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