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蓁的肚子好像吹了氣兒似的,沒過幾個月就高高聳起,肚子裏的孩子長得好雖然是好事兒,但分量卻不輕,就跟抱著個大肉球似的,每天都將齊蓁壓得腰酸背痛,虧得廉肅手勁兒大,天天用手給小媳婦揉腰按腿,殷勤的不得了,這才讓齊蓁好受許多,因為按摩的時候用了些橄欖油跟花油,齊蓁身上也沒長妊娠紋,看著水光溜滑跟剝了殼兒的水煮蛋似的,身上長了一層軟肉,摸起來的手感好極了,每當給小媳婦按摩,到了最後廉肅都不知道摸到了哪裏。


    之前廉肅派人將譽王妃送迴了雲南,譽王的身子骨兒大不如前,留著譽王妃跟他作伴兒也挺好的,反正在廉肅心裏,他從來沒將譽王當做自己的父親,之前派去雲南的侍衛還肩負著一個任務,將老王妃的墳給遷迴來,雖然此舉不合規矩,但廉肅卻不在乎,在京郊選了一塊兒風水寶地,將譽王妃埋在了那裏,而廉君的墳也離得不遠。


    齊蓁本想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婆婆,不過現在天冷路滑,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有七個月大了,廉肅實在放心不下,下朝之後就一直陪在齊蓁身邊,瞧這架勢已經將小女人當成了自己的眼珠子,恨不得含在嘴裏頭才能放心。


    孫氏端來了一鍋魚湯放在桌上,廉肅手裏頭拿著一個大海碗,一般人家都沒有這麽大個兒的碗,他盛了滿滿一碗魚湯,送到齊蓁麵前,眼神溫柔的看著胖了好幾圈的小媳婦,齊蓁對男人的眼神視而不見,將足足三人份的骨湯咕咚咕咚給喝進肚子裏,孫氏熬魚湯的時候十分小心,用紗布將魚湯濾了一遍,裏頭根本沒有毛刺兒,自然也不必擔心卡嗓子。


    吃飽喝足之後,廉肅試著抱了抱小媳婦,他半蹲著高大的身體,兩隻手臂環著小媳婦的屁股,軟乎乎的手感特別好,微微用了用力……沒抱起來,廉肅咬著牙,使了不少力氣,才將齊蓁抱在懷裏頭,沒帶麵具的俊臉微微有些泛紅,齊蓁憋著嘴,悶悶不樂,等到被廉肅放在地上後,她走到透鏡前,看著自己胖了一大圈的臉,都有雙下巴了,齊蓁心裏頭直發愁,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她本就愛美愛俏,喜歡穿顏色豔麗的漂亮衣裳,現在胖成了以前的兩倍,所有的襦裙褙子都穿不下了,還是紅嵐特地去繡莊做了幾套新衣裳給齊蓁換洗的,捏了捏腰上的軟肉,齊蓁歎了口氣,明明懷小平安的時候不是這幅模樣,怎麽一轉眼就成了這樣呢?


    有心想要控製食量,偏偏姓廉的忒不是個東西,天天都吩咐孫氏做齊蓁愛吃的飯菜,到底是雙身子,齊蓁餓的又快,自然胖的也快。


    看到小媳婦的臉色不好,廉肅生怕她胡思亂想,趕緊走到齊蓁身邊,親了親小女人的臉蛋,眸光滾燙的厲害,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對小媳婦的忠心,齊蓁一把拍掉了自己身上的那隻祿山之爪,轉頭狠狠瞪著廉肅,怒道:“我今日瞧見有個丫鬟看了你一眼!”


    “是嗎?”廉肅完全沒發現,他根本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那個丫鬟肯定是動了歪心思,趁著我懷孕,身體不便,想要勾引了你!姓廉的,你要是敢做出對不起我們母子的事……”


    廉肅叼住小女人的唇瓣,輕輕嚐了一口,抵著她的額頭,說:“那你就閹了我……”


    齊蓁沒想到廉肅會這麽痛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恨恨的瞪了這人一眼,緊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好不容易伺候小媳婦洗了個澡,等到齊蓁睡著之後,廉肅從主臥裏走出來,就看到院子裏頭站了個嬌滴滴的女人,身上隻穿了一件外袍,在月光下露出兩條光潔細膩的小腿,形狀筆直纖細。如水的眸子盈盈的看著廉肅,女人雪白貝齒輕輕咬著下唇,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要是一般的男人看了,肯定會生出幾分憐惜。


    隻可惜廉肅最近喜歡豐腴的女人,對這種渾身沒有二兩肉的,看都不看一眼,不顧美人兒柔美的小臉兒,廉肅打了個響指,藏在院子裏的暗衛就走了出來,一把將那個女人堵了嘴,拉了下去。


    齊蓁心裏頭惦記著的那個丫鬟,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被解決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反正齊蓁是再也沒在譽王府中見過那個女人,餘下的丫鬟一個個也跟鵪鶉似的,老實極了,兢兢業業的伺候著世子妃,不敢有絲毫怠慢。


    到了臨盆之前,齊蓁都不敢照鏡子,覺得自己胖的變了形,好在她最後一個月會在房間裏頭走動走動,吃的東西隻有往日的一半,看起來隻比尋常的孕婦胖了一點兒,並沒有她想的那麽可怕,反正在廉肅眼裏頭,小媳婦永遠是最好看的那個,現在白白胖胖的跟剛出鍋的白麵饅頭似的,讓他看著就想咬一口。


    二月的天挺冷的,被風唿唿的刮,即使冰雪已經有了要消融的意思,外頭仍是白皚皚一片,陽光能照到的地方稍微融化了些。


    這一天,齊蓁發動了。


    因為之前已經生了一個孩子,齊蓁其實並不很怕,不過肚子還是疼的厲害,像用鈍刀子一下一下的戳著似的,為了保存體力,齊蓁強忍住不叫出聲,嘴裏頭咬著一塊幹淨的軟布,她腦門子上滿布著豆大的汗珠兒,嘩嘩的往下掉,將身上雪白的裏衣都給打濕了。


    外頭天寒地凍,但廉肅站在門口卻根本沒有感受到半點兒寒意,他跟齊蓁一樣,出汗出的厲害,齊蓁是因為疼痛,而他則是太害怕了,小平安出生的時候廉肅不在京城,他雖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兇險,卻不知道到底有多兇險,現在產房裏聽不到一絲聲音,安靜的可怕,廉肅一顆心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掌死死捏住般,讓他恨不得衝進去看看,偏偏門口有兩個侍衛擋著,看到世子爺往門口瞧,他們咽了咽口水,道:


    “世子爺,您不能進去,裏頭血氣重,恐怕會衝撞了你。”


    這個理由實在無法說服廉肅,他都上過戰場,手裏頭沾過不知多少人的鮮血,怎麽會害怕被血氣衝撞?心下一狠,他也顧不上別的了,一手推開其中一個侍衛,就要進到門裏頭,卻不防被另外一個死死抱住了腿。


    兩個侍衛的功夫明顯沒有廉肅高,三人交過手後,廉肅沒花多少功夫就將二人打到在地,雖然沒受什麽重傷,卻也好半天沒爬起來,廉肅趁著此時直接衝到了房間裏,產房中的接生婆一看到世子爺進來了,嚇了一大跳,臉上都沒了血色,扯著嗓子道:“世子爺,您快出去!這不能來!”


    齊蓁正在緊要關頭,聽到接生婆的聲音,恨得咬牙切齒,吐出來嘴裏頭的軟布,怒罵道:“滾!你給老娘滾出去!”


    廉肅知道齊蓁是個愛美的,他一把將自己外袍的袖子給撕開,用布條蒙在眼皮上,之後走到床邊,摸到了小女人的手,啞聲道:“生平安的時候我沒能陪你,今日就讓我留在這裏好不好?”


    張了張嘴,一波鈍痛席卷而來,齊蓁什麽話都說不出了,口中發出痛苦的悶叫聲,死死摳住男人的掌心,力氣用的很大,都將廉肅的皮肉給摳破了,隱隱透出了點血絲出來,不過男人卻好像沒感覺到疼似的,仍然站在床頭,幾個產婆看見自己趕不走這尊大神,無奈之下隻能繼續。


    好在齊蓁第二胎要比頭胎順遂許多,產婆低頭一看,驚喜道:“世子妃,您再加把勁兒,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齊蓁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用刀從中間生生劈成了兩半似的,疼的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好在在她失去意識前,房中突然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她鬆了一口氣,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睡了。


    等到齊蓁醒來後,渾身每一處都疼,好像所有的骨頭都錯位了似的,尤其是小腹與宮口,更是火辣辣的難受,宮裏頭有特製的秘藥,塗在身上能緩解疼痛,不過這藥膏必須得等到體內排出的惡露沒那麽多的時候才能用,否則根本沒有什麽功效。


    聽到床邊傳來的動靜,廉肅蹭的一聲站起身,幾步走到床頭,看到臉色蒼白的小女人,他心跳的飛快,眼眶也微微熱了幾分:“蓁蓁,你終於醒了。”


    齊蓁的身體其實沒有什麽大礙,隻不過有點累而已,她依靠著軟枕,看著廉肅,問:“孩子呢?是不是女兒?”


    廉肅一僵,沒有開口。


    看到他這幅模樣,齊蓁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就聽到男人開口了:“你給平安添了個弟弟……”


    齊蓁眼前一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道這一胎會是個混小子,那她說什麽都不生了,既遭罪,又沒有生下來女兒,還胖了一大圈兒,真是一樁賠了本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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