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齊蓁就開始生火做飯。


    說是做飯,不過是將從山上采來的野菜放在鍋裏扒拉扒拉,稍稍加一點菜籽油跟鹽,就是一道簡單的小菜了。


    鍋上蒸了幾隻紅薯,米缸裏剩下的那些精米,都被齊蓁拿來熬粥了,畢竟廉肅的身子不好,必須得吃一些好克化的東西,否則病情也不會好轉。


    吃完早飯之後,齊蓁也沒去管廉家三人,她按著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一條離大灣村不遠小溪,看著溪邊長滿了紅藍花,這樣豔麗的一片花海,讓齊蓁眼前一亮,隻覺得心髒砰砰直跳。


    紅藍花可以當成作胭脂的原料,做出的胭脂水色澤極佳,塗在皮肉上,就跟染了紅霞似的,好看的緊。


    出門的時候齊蓁帶了一個籃子,現在正好方便采摘,她將紅藍花一朵一朵的摘下來,放在籃子裏,小心翼翼地避過根係,沒有傷著根,這樣一來,紅藍花明年還會繼續開花,她也就能夠源源不斷的作胭脂了。


    其實用紅藍花作胭脂的方法在大業朝已經有了,但是因為技術不熟練,做出的胭脂也不算頂好,顏色也不是很正,而且紅藍花並不能用來作脂膏,所以齊蓁就隻能作簡單的胭脂水了。


    若是得到大量且優質的玫瑰,齊蓁便能做出玫瑰花露來,拿花露抹在身上,皮膚會被玫瑰花露滋養的極為細嫩,吹彈可破。


    心裏覺得有些可惜,齊蓁歎了口氣,不過有紅藍花也是不錯,她打起精神來,短短一會兒就摘了一籃子花。


    小溪周圍有洗衣裳的婦人,看見齊蓁的動作,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寡婦還真是不知廉恥,死了男人就在家裏好好呆著唄,現在還跑到外頭拋頭露麵,摘花扯草的,真是不要臉!”


    一旁的婦人也跟著附和,明明她們都是做慣了粗活兒的,憑什麽齊蓁那賤蹄子好命的很,嫁給了一個教書先生,也沒怎麽吃苦,更不用下地幹活,不過現在她男人死了,小叔子也病歪歪的,又養了兩個半大孩子,想來今後的日子也就沒那麽好過了。


    想到這裏,洗衣服的幾個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看著齊蓁纖細的腰肢和豐滿的胸脯,氣的滿眼直冒火。


    每當那些男人們看見齊蓁這賤人,一個個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往齊蓁那賤蹄子身上瞟,大灣村的婦人們都恨不得拔了齊蓁的皮,省的她整天水性楊花的勾引男人。


    不過她們也就想想,一個個都有賊心沒賊膽,最後便隻能不了了之了,畢竟日子還得照過,跟一個死了男人的小寡婦計較這麽多,也沒什麽用。


    其實齊蓁長相隻是秀麗,皮膚雖然不長疙瘩,但卻因為日曬而有些發黑,雖然不經常幹農活,但日子與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相比,恍如雲泥之別。


    她臉上蠟黃粗糙,不過還是能看出好底子的,這一點,別人就是羨慕也羨慕不來。


    齊蓁掃了一眼那兩個嘀嘀咕咕的婦人,即使聽不清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麽,但齊蓁也能猜到一二。


    故意挺了挺豐滿的胸脯,齊蓁眼裏劃過一絲諷刺,看著滿滿一籃子的紅藍花,她心裏頭十分滿意,也不理會那些洗衣做飯的婦人,背著籃子迴到了家裏。


    剛剛走到院子裏,齊蓁直接找來了一個大的木盆,將一籃子紅藍花都倒進木盆中,又打來沁涼的井水,不斷的淘洗著。


    齊蓁的記性不差,那老太監做胭脂水的步驟因為看了十多年了,她早就爛熟於心。用清水淘了兩遍紅藍花後,齊蓁將盆裏的水給倒了出去,看著裏頭濕淋淋的紅藍花,齊蓁抿了抿唇,走到廚房,把之前剩下的雞蛋殼放入一個瓷碗裏,搗的粉碎,之後又將這些碎渣放在爐子上頭,燒成灰。


    大灣村裏頭有個土方子,就是將雞蛋殼搗成粉末之後,用開水衝了直接喝下去,消炎止痛的作用,不過卻是比不上正經藥材的。


    等到雞蛋殼燒成灰之後,齊蓁用筷子扒拉扒拉,看著已經差不多了,用抹布直接包起來瓷碗,直接往院子裏走去。


    齊蓁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廉仲琪到底年紀小些,好奇心重的很,此刻就躲在木門後麵,往院子裏探頭探腦的。


    小孩的一雙眼睛黑亮亮的,跟紫葡萄似的,想到用井水冰過的紫葡萄,齊蓁嘴裏就不爭氣的開始分泌唾液。


    她往碗裏加了水,被水花一衝,碗裏的粉末瞬間浮動起來,將碗放在石磨上,等到沉澱好後,裏頭的水就是齊蓁所需要的堿水了。


    去廚房取了醋和堿水,將這兩樣東西反複加入到裝了紅藍花的木盆中,衝了不知道多少次,木盆裏的水終於是豔麗的正紅色,這也是最粗糙的胭脂水。


    將半盆胭脂水倒在一個瓷罐裏,因為齊蓁的動作有些不穩,不少胭脂水濺在了外頭,她擼起袖子,用指尖蘸了一點,塗在手臂裏側,那顏色,並不顯得浮誇,好似蒙了一層紅紗似的。


    這麽一看,這胭脂水塗在臉上,的確會讓人的氣色顯得更好。


    不過因為加了堿水和醋的緣故,這味道有些不好聞,若是這樣的話,胭脂水恐怕很難賣給大戶人家的小姐。


    齊蓁皺著眉,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法子,等到了做飯的時間,她走出自己的屋子,鼻間突然湧入了一股子甜香,抬頭一看,竟然是院子裏的桂花樹開了。


    眼神一亮,齊蓁心裏頭突然有了主意,不過她現在已經把胭脂水給做好了,也不著急。


    先是在廚房裏蒸了紅薯,將廉伯元跟廉仲琪都給依次叫來,看著他們吃完晚飯,又去給廉肅送藥送飯。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後,齊蓁這才搬了把梯子,爬上樹摘了一些桂花的花瓣。


    用木杵將桂花瓣搗碎,她一邊用力搗著,鮮花汁子逐漸滲出來,馥鬱的甜香十分濃鬱。


    將汁水倒進了胭脂水裏,頓時胭脂水就散出了一股花香,將酸味兒給掩蓋住了,聞起來也很是舒服。


    將加了桂花汁子的胭脂水放在瓷壇中,仔細包紮好,隔水放在大鍋裏熬煮,這樣的溫度可以讓胭脂的顏色更正,也稍稍變得粘稠些。


    塗在麵上時,不會像汁水一樣四處流淌,否則可能會有些不好把握用量。


    等到熬好之後,齊蓁將胭脂水倒進壇子裏,放在牆角陰涼的地方,省的變了味道。


    在齊蓁熬胭脂水時,廉仲琪就躲在門口看,不過他害怕齊蓁,也不敢進來,隻是縮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上輩子跟了個老太監,齊蓁一輩子都沒有孩子,現在看見廉仲琪,心裏不由有些柔軟。


    衝著廉仲琪招了招手,小孩有些猶豫,但想了想,仍光著腳跑了出來。


    齊蓁彎下腰,一把將廉仲琪抱在懷裏,捏了捏這孩子的小臉兒,說:


    “你怎麽沒穿鞋就出來了?”


    廉仲琪有些害羞,撓了撓後腦勺,道:“我忘了。”


    抱著廉仲琪迴到房間,齊蓁看著倒在床上睡得流了口水的廉伯元,用濕抹布給廉仲琪擦了擦腳,就將這孩子給放在床上。


    大概是齊蓁弄出了些動靜,吵醒了廉伯元,這孩子一睜眼,大概沒想到齊蓁會出現在房間裏,臉上露出一絲驚色,急忙坐直身子,脊背挺得筆直,將廉仲琪護在身後,有些提防的問:


    “你怎麽來了?”


    “方才仲琪跑了出來,我把這孩子送迴來了。”


    廉仲琪小臉紅撲撲的,拉著廉伯元的手臂,道:


    “哥哥,娘把我抱迴來的。”


    廉伯元微微皺起眉頭,問:


    “你接觸仲琪到底有什麽目的?”


    廉伯元不過隻是個九歲大的孩子,但自從廉君去世之後,他就成了一個小大人的模樣,必須得好好照顧年幼的弟弟跟病重的小叔。


    對於廉伯元提防的模樣,齊蓁也不惱,直接說:“明日我要去京城一趟。”


    大灣村離京城不算遠,但坐在驢車上,也得趕半日的路。


    聽到齊蓁的話,廉伯元明顯有些吃驚,但他沒有刨根究底,冷笑道:


    “你要去京城就去唄,何必跟我通報?說的好像我能攔得住你似的!”


    見著廉伯元這個半大孩子,說話竟如此刻薄,齊蓁揉了揉他的腦袋,又親了親廉仲琪的小臉,才離開他們的房間。


    廉伯元目送著齊蓁離開,眼神有些複雜,他這個嫂子對叔侄三人原本當真是十分惡劣,不過這兩天好像移了性子一樣,與之前那副貪慕虛榮的模樣全然不同,也不知道是真有所改變,還是另有目的。


    等到了第二天,齊蓁直接抱著裝了胭脂水的壇子,又帶了五十文錢,坐在了驢車上,嘎吱嘎吱的往京城走去。


    這驢車是鄰居家的,他們家今年收了不少糧食,現在正打算送到京城的鋪子裏,也能換點錢使使,一聽齊蓁也要去京城,這家的徐老漢抽著旱煙,可憐齊蓁一個寡婦,也沒要齊蓁的錢,直接讓人上了驢車。


    即使已經入秋了,秋老虎仍烈的很,這日光曬得齊蓁直冒汗,滿臉通紅。


    等到了午時,驢車進了京城,滿臉褶子的徐老漢對著齊蓁叮囑著。


    “廉家的,城門關閉之前,老漢就在這等你,可別晚了,否則今個兒咱們就迴不了大灣村了。”


    齊蓁連連點頭,徐老漢一家十分樸實,在廉君病入膏肓之際,幫了齊蓁不少,即使齊蓁做下了不少錯事,但徐老漢仍舊幫了她,這種老實人,齊蓁自然能信得過他的人品,這才坐了徐老漢的牛車入京。


    抱著個壇子,齊蓁和徐老漢分開,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看著這人來人往的街頭,叫賣聲不絕於耳,京城不愧是大業朝的國都,這般繁華,與大灣村沒有半點兒相似之處。


    前世裏,齊蓁就在京城中生活了多年,對京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看著這繁複的亭台樓閣,她心裏頭不免有些觸動,不過今日進京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賣胭脂,齊蓁很快便收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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