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聊到太陽西斜,眾人才各自迴家做飯,何秋生拎著一隻兩個巴掌大的甲魚迴來,手腕抬得高高的。


    眉稍揚起,顯擺道


    “食堂今天去采購一批魚,正巧遇到有人賣王八,我一看還挺大,恐怕有三四年,幹脆自己掏腰包買了迴來。


    等會燉湯,給咱家人好好補補,尤其是冬寶,你這兩天學習辛苦,哥瞧著你都瘦了。”


    正好何曉潔在娘家,聞言跑到在他麵前轉了一圈,“三叔,就小姑瘦了,我沒瘦?”


    何秋生還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耿直搖頭,“沒瘦,胖乎著呢,女娃娃胖點好,看著有福氣。”


    說完,沒等何曉潔發脾氣,他立刻溜走,蹲在水龍頭旁邊處理甲魚。


    晚飯是一家人在一起吃的,大圓桌都差點坐不下。


    人數難得齊全,趙梅丫發出感慨,“咱家就差夏生和喬瑞了,不然比過年還圓滿。”


    何大根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甲魚的裙邊,全是膠質,軟彈不費牙,說,“夏生不是說他們今年迴來嗎?到時候幾個孩子都考上大學,正好聚在一塊兒慶祝,那才叫真的熱鬧。”


    “她向來會說得好聽,又不止一次臨時改變主意,反正總有借口。”


    趙梅丫不想繼續討論不省心的二女兒,轉頭問起幾個孩子準備得如何了?有沒有把握考上好大學。


    被問到的人除了何曉華都是眼神躲閃,顯然對自己沒什麽信心。


    何春生看到他們未戰先怯的模樣就來氣,伸手把何延詩抱到自己腿上,給她喂了好大一塊肉,“靈靈往後別跟著你姑姑和叔叔學,要坐得住,專心聽課,乖乖聽老師的話。”


    前天何瑞雪為了檢測大家的水平,組織了一場並不正規的模擬考。


    麵對鮮紅的分數,何春生不得不接受他養了四個孩子還不如三弟家裏隻養一個的事實。


    他著實不甘心。


    你說何秋生認真教導,傾注所有的精力在一個孩子身上就算了。


    他們夫妻倆對孩子基本是放養,偶爾還要何曉華反過來照顧他們。


    放學後沒少幹活,家裏家外的事情都要他操心。


    精力有限卻能學得這麽好,讓自家孩子拍馬都趕不上。


    難不成是他每逢過年才到祖墳去一遭,祖宗們常年能見到何秋生,才專門隻保佑他一個人?


    何春生不肯服輸,打算來年花錢給祖墳翻新,重新立個更大氣的碑。


    之後,他打算培養第三代,畢竟他已經有了兩個孫子孫女,弟弟的還沒影。


    在起跑線上比他提前好幾年,總不會再被人趕超過去吧?


    然而現實卻不容樂觀,何延諾已經開蒙了,智商完美繼承了何曉團,一道題目要反複教,怎麽都不開竅。


    這年頭家長不會輔導孩子寫作業,通通交給老師。


    何春生卻對何延諾抱有深切的期望,親自教他練字,分分鍾化身咆哮帝。


    “一共就五個筆畫,我都反複教你十遍了,還不會寫,你就算畫也能畫出來了吧?”


    “這個字在文章裏你認識,單拎出來就不認識了嗎?”


    短短半個小時,他恨不得拿頭去撞牆,幾次過後就放棄了。


    如今他的希望幾乎全部放在何延詩身上,有空就抱著她聽收音機講故事,教她看小人書認字,還時不時抱著她去街道口遛彎,路過供銷社總要買點餅幹糖塊,就沒讓她空手迴來過。


    呂蘭都覺得驚奇。


    當年何延諾出生公公是高興,但也沒到這個份上,難不成老何家的傳統是重視閨女?


    目睹了兩個姑姑的出色,她似乎明白了何家的傳統,對何延詩多了幾分疼愛之外的看重,決心花大力氣培養。


    就這樣,一個美麗的誤會就此誕生,並延續到了下一代身上。


    晚飯後,大家在院子裏坐著消食,風中吹來桂花的香氣。


    何瑞雪抱著何曉煦坐在屋簷下,教她數手指,江衍序坐在旁邊打扇子。


    院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葉臻帶著一個小布袋跨進門檻。


    猝不及防麵對這麽多人,她神情頓了頓,瞬間揚起燦爛的笑臉,一一和他們打招唿。


    “哎喲,都在呢,我倒是趕了個巧兒?”


    她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潘舒玉,“喏,這是你弟弟送來的核桃,說是吃這個能補腦。


    曉華向來學習好,準能考上好大學,往後我們潘家也能出個文化人,到哪都能抬起頭來。”


    趙梅丫就愛聽奉承話,笑著拉著她坐下,“瞧你說的,你們家潘大團長多威風,誰敢欺負你?”


    先前蔣家被人舉報,終究是產生了一係列影響。


    通過半年的努力,終於將政敵拉下馬後,蔣荀立刻蟄伏起來。


    平時點卯上班,隻做分內的事情,從不多話,開會的時候隨大流提出意見,低調得恨不得讓人不知道有他這個人在。


    蔣家從前聯係的舊友在明麵上分開,關係親密的轉向暗中,關係平平的幹脆趁機斬斷來往。


    從前他們家是門庭若市,如今過年都沒幾家拜訪,顯得格外淒慘。


    加上蔣孟衡二十多歲還沒有結婚,在政府裏幹些跑腿送文件的工作,沒有遺傳到父輩的半分能耐。


    倒是讓人覺得蔣家的情況不容樂觀,等蔣老爺子一去,便會如同風雨中飄搖的小舟,一陣浪打來就能翻倒。


    蔣家蟄伏,潘舒華受到的影響不小。


    原本他就因為靠著老丈人飛速升遷而飽受爭議,看不慣他的人大有人在。


    如今見他的後台日薄西山,對方更是步步緊逼,都不用故意使絆子,隻從他的成分上大做文章,就能讓人生出幾分顧慮。


    不論什麽時代,上級領導都習慣性求穩。


    潘舒華的出身在外人看來是洗不清的汙點,在沒有人大力擔保的情況,基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很簡單的道理,貿然給他晉升可能會引起一番關於意識形態的爭議,給別人卻不會,不必要的麻煩自然是能避則避。


    所以這些年潘舒華基本在原地打轉,如今連喬瑞都爬得比他高。


    葉臻不敢公然反對上麵的決定,隻能私下裏衝著蔣瑩抱怨,讓她去找老爺子想想辦法。


    蔣瑩從小在部隊裏長大,十幾歲就跟特務鬥智鬥勇過,哪能沒有基本的政治素養?


    她倒是覺得自己男人在這個位置挺好的,不上不下,不會當了出頭的椽子被人立典型,一下打到最底層去。


    至於婆婆的話,她渾然當作沒聽見。


    葉臻是十足的利益至上者,連兒媳婦家裏幫不上忙,又聽說喬瑞在部隊的情況後,對潘舒玉的態度一日比一日和善。


    當年她上門還有幾分盛氣淩人的樣子,近段時間比親媽對她還溫柔,衣食住行無不關心,弄得潘舒玉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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