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忘禪功”的六大神通中,每種神通又能衍生出一門功法,比如“神境通”的“移山大力”,“他心通”的“心眼”,“天眼通”的“怒目怖畏”,而“漏盡通”的功法便是“枯榮境”,運轉之時,與神霄宗的“無極勁”大成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化解外來之力。


    所以光頭僧人這一拳打中了李玄都,卻沒能建功。


    李玄都等的就是這一刻。


    轉瞬之間,光頭僧人剛剛收拳,李玄都就已經出刀。


    一刀劈在僧人的身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石聲音。


    這名僧人竟是練成了“金剛之身”。


    不過李玄都對此也早有預料。


    對付這種烏龜殼,不應用利器,而應該用鈍器。


    李玄都十分幹脆地棄刀不用,改為出拳,一拳直奔光頭僧人的麵門。


    這一拳沒有任何的花哨,隻有一個“重”字,絲毫不遜於先前光頭僧人的一拳。


    光頭僧人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身形向後倒退。


    李玄都如影隨形,始終與光頭僧人保持在一臂距離之內,手中拳掌沒有絲毫停頓,帶出無數殘影,瞬間將光頭僧人徹底淹沒。


    這次的拳掌,隻有一個“快”字。


    眨眼之間李玄都出拳出掌數百,每一拳每一掌都會在光頭僧人的身上留下一道微不可見的印記,每一處印記都帶有一分淩厲劍意,如刺骨之針,於是光頭僧人渾身上無一處不痛。


    光頭僧人的體魄迴蕩起無數如同洪鍾大呂的聲音,好似一口大鍾在被瘋狂敲擊,光頭僧人步步後退,哪怕他已經練成了“金剛之身”,仍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沉重傷勢。


    李玄都一拳擊出,光頭僧人整個人被打飛起來。


    李玄都雙手成拳,猛然躍起。


    雙拳如同兩支鼓槌一般狠狠砸在光頭僧人的身上,轟然作響。


    光頭僧人的身上炸出無數血花,灑在李玄都的黑色鶴氅上。


    本就漆黑的鶴氅顯得越發深沉。


    然後是最後一拳,沒有太多講究,簡簡單單的一拳,以海嘯之勢浩蕩而至,霸道至極地將身前的天地元氣不斷擠壓出去。


    四周響起一連串如悶雷一般的氣爆聲音。


    勝負在毫厘之間。


    這一拳,直接打穿了光頭僧人的胸膛,打碎了他的“金剛之身”,打破了他的中單田,使得他周身氣機急劇潰散。


    就算是白繞都要目瞪口呆。


    誰能料到,此人除了殺力極大之外,體魄之強韌也遠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那光頭僧人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的“金剛之身”很難抵擋住李玄都綿綿不絕的攻勢,所以他才會藏身暗中,隻待一個絕佳機會之後一擊斃命。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全力一拳別說斃命,甚至連傷敵都微乎甚微。


    一擊無功,攻守互換,那麽光頭僧人便從主動變為被動。


    在光頭僧人身死之後,白繞也是果決之人,立刻下令開始撤退。


    不是他繼續打下去沒有勝算,而是他實在看不出此人的底細,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李玄都雖然想要留下白繞,但是被那名老劍客、道人和高大扈從聯手攔住,最終李玄都隻是錘殺了老劍客和道人,隻能由得白繞在重重甲士的護衛之下,撤退離開。


    一場酣暢大戰下來,李玄都打得舒爽,可體內氣機卻是難以承受,已經是消耗大半,所以李玄都也未繼續追擊,而是返身迴到客棧。


    客棧內,氣氛略顯凝重。


    當李玄都迴來的時候,包括裴舟等人,都已經從二樓下來,都聚集在一樓大堂之中。


    杜韋娘起身,遞出一個瓷瓶。


    李


    玄都沒有拒絕,不過還是解釋道:“這些人是衝我來的,倒是我連累了諸位。”


    杜韋娘輕輕搖頭道:“既然公子是自家人,那便是自家事。”


    裴舟為官多年,早已想通了其中原委,也說道:“若不是李公子為了保護我們一家老小,也不會招惹上青鸞衛,更不會有今日禍事。”


    李玄都長歎一聲:“一個青鸞衛,一個青陽教,兩者相互勾結,沆瀣一氣,這齊州的局勢如何能好。”


    幾人神色各異。


    李玄都繼續說道:“雖然我暫時擊退了青陽教中人,但難保他們不會卷土重來,所以此地不宜久留,還要早做打算。”


    杜韋娘道:“那妾身關了客棧便是,反正這座客座值不了多少銀錢。”


    李玄都微微點頭,道:“那就委屈老板娘了。”


    然後李玄都又轉頭望向裴舟,道:“此地距離蘭陵府不過大半天的路程,裴老返迴蘭陵府之後,麵對裴家本家可有麻煩?”


    裴舟微微撫須,笑道:“李公子不必為老夫擔心,偌大一個裴家,長房大宗固然是家主不假,但還不能一手遮天,老夫也自有依仗,否則老夫也不會返迴蘭陵府。”


    李玄都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若是有麻煩的地方,也可以提一下我的名號。”


    說到這兒,李玄都忍不住自嘲一笑:“雖說我也不知道我的名號現在還有多少作用,但隻要再過幾個月,我便能恢複曾經的境界修為,想來裴家還不至於會明裏跟我過不去。”


    已經知道李玄都底細的裴舟微微點頭,然後朝李玄都鄭重拱手行禮道:“多謝李公子關心。”


    李玄都笑著搖了搖頭,轉頭望向杜韋娘,道:“還有件事要麻煩老板娘。”


    杜韋娘輕聲道:“李公子盡管吩咐。”


    李玄都道:“接下來我要去東華宗拜訪故人,就不去蘭陵府的府城了,所以還想請杜韋娘代我護送裴老一行去往蘭陵府城。”


    杜韋娘微微一笑:“李公子放心就是。”


    聞聽李玄都此言,裴舟不禁感慨萬千:“李公子可謂是仁至義盡,此等大恩,老夫當真不知何以為報。”


    就連裴珠也誠心誠意地衝李玄都行禮。


    李玄都擺手道:“裴老不必如此。”


    至於裴玉,在少年看來,這才是江湖上大豪傑大俠客的做派。


    不過也是少年最為舍不得。


    他年少喪父,有姐無兄,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將李玄都看作是父兄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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