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薛宸聽了最新的奏報,實在有些搞不懂婁慶雲的意圖了,若是說他打點京兆府的人把戴氏抓進去遛遛,這還說的過去,反正隨便怎麽說,那都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和他沒關係!可是他倒好,連婁家三夫人都不放過,竟然還直接縱容了京兆府的人進府抓人,三夫人和他什麽仇什麽怨?讓他一個大男人插手了內宅婦人之事,委實叫人想不通。

    衛國公府三夫人和仁恩伯爵府的長媳這些日子可成了這陣子京中貴圈中茶餘飯後的最火熱話題,人人都在笑戴氏和餘氏被抓入京兆府關了個把月的事,都在說餘氏蛇心吞象,說戴氏恩義全無,據那京兆府中有些門道關係的人說,戴氏和餘氏還在獄中打了一架,貴夫人的形象全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她們被各家保釋出來之後,餘氏就徹底和戴氏決裂了,而兩個給家族蒙羞的女人迴到家裏也沒能逃避責罰,戴氏直接被仁恩伯世子送去了鄉下,而餘氏則也被三老爺親自關入了祠堂。

    不過,在這件事中,到底還是數仁恩伯府影響更大一些,原因在於,不僅僅是戴氏給府裏惹了麻煩,就是世子也給府裏惹了大麻煩,據說這世子寵妾滅妻,借了承恩伯府三萬兩銀子給外室揮霍,如今承恩伯找上了門,要他們還這筆銀子,仁恩伯勃然大怒,當場就下令把世子養的狐狸精外室亂棍打死,然後將債務交給了仁恩伯府老夫人,老夫人不管家多年,直推說府裏的銀錢全都是戴氏在管,要戴氏拿出錢來,戴氏哭的是肝腸寸斷,把仁恩伯上下都給罵了個遍,要不是她娘家人及時趕到,說不定戴氏也會被盛怒中的仁恩伯給打死,最後鬧了好一陣子,戴氏實在拿不出錢來,仁恩伯府也拿她沒辦法,世子心愛的女人給他爹派人亂棍打死了,他有不能跟他親爹去叫板,隻好把這口氣撒在了戴氏身上,鐵了心要休了戴氏,戴家人哪裏肯讓世子休妻,便每日上門糾纏,仁恩伯府給戴家人纏的實在厭煩,世子就做主把戴氏給送去了鄉下,讓她做個有名無實的世子夫人去,他既沒有害了戴氏的命,也沒有休了戴氏這個妻,隻是送去鄉下,戴家人縱然還想糾纏,卻也是沒法了,一番權衡之後,也就這麽消停下來了。

    而三夫人餘氏的下場比戴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反正她就是一口咬定了是戴氏慫恿她,死活不承認自己是主謀,也不承認是她借著公主的勢在外招搖撞騙,婁家三老爺對餘氏也是有情有義的,並不是那種忘記糟糠之人,有心保她,可他是三房,妻子得罪了大房,國公爺脾氣本來就不好,再加一個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的世子

    ,三老爺說什麽也是不敢當麵頂撞的,更何況,餘氏這迴做的事情,實在是給婁家抹了黑,好好一個深宅婦人,就那麽給京兆府抓入了牢裏關了這麽多天,也是世子手黑,上下攔的水泄不通,讓他沒法提前施救,就連一直住在慶壽園的太夫人都得了消息,勃然大怒,實在是形勢所逼,非得夾著尾巴做人不可,三老爺沒法,就隻好親自動手把餘氏送入了祠堂之中,一來避開一些國公和世子,二來也能幫餘氏逃脫來自太夫人雷霆家法。

    這件事沸沸揚揚的鬧了過去,轉眼就到了年底,對於今年的薛家來說,實在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年了,薛雲濤和薛雲清兩人全都升了官職,薛雲濤從秘書監直接升去了中書省,三生六部之中,當屬中書省之人最為貼近皇權,掌管一切君主意旨,發放皇帝詔書,掌管各部機要的地方,不得不說,薛雲濤實在是有些官運的,秘書監雖也隸屬中書省,但是終究隻是旗下的一個機構,有些人在秘書監中做一輩子少監少司也不見得能如中書省半步,也是薛雲濤運到好,整理的那套書籍,被國子監收入了課本錄中,成為各皇子們日日研習的範本,就這樣給自己打響了名聲,中書省每三年錄人一迴,他就正好被皇上親筆選中,自此跨入了中書省內閣機構,成了最年輕的中書侍郎,三品的官職,自此薛雲濤隻要不犯大錯,平步青雲是指日可待的。

    而薛雲清也是如此,跟著薛雲濤的腳步,薛雲濤入了中書省,而他則是借著薛雲濤的舉薦,頂替他入了秘書監,成為秘書少監,從四品的官職。

    一門雙傑,如何能讓薛家不揚眉吐氣呢。

    臘月初九的日子,薛柯主張在燕子巷中開設宴席,席開八十桌,宴請好友同僚,歡聚一堂。

    薛雲濤如今是正三品的官職了,薛柯隨他一同在門外迎客,朝中官員攜家眷前來,紛紛來到薛柯麵前寒暄,薛雲濤也是喜氣盈盈,謙遜有禮的與來客執禮。年方三十的他飽讀詩書,自有一股讀書人的書卷之氣,溫潤有嘉,成熟大度,當真應了那句君子端方之言,而最妙的是,這樣一個新鮮上任的朝廷正三品官員,前幾年才剛死了老婆,又傳聞薛雲濤此人不好女色,這麽多年來,身邊攏共也沒幾個女人,膝下也就兩女一子,唯有一個嫡女養在身邊,庶子庶女皆在外地,而他本身的年齡也是正好,三十歲的男人,正值壯年,就算是要個黃花閨女來做續弦也是說得過去的。

    “衛國公駕到。”

    一聲吟唱,門前所有官員的注意力全都被拉了過去,隻見衛國公婁戰與世

    子婁慶雲分別騎在兩匹高頭大馬之上,由薛家仆人牽著韁繩慢行而來,薛柯與薛雲濤對視一眼,臉上喜不自勝,沒想到今日之宴衛國公竟然肯賞臉上門,馬車還沒停好,父子倆就掀了衣擺走下台階,親自迎上去,婁戰翻身下馬,多年的行伍舉動讓他無論做什麽都是虎虎生風,威風赫赫的,相較於他,婁慶雲就文雅的多,穿著一身墨色金紋的常服,看著金尊玉貴,容貌更是出色至極,舉手投足皆自帶貴氣,一雙手白潤無暇,分明不像個拿刀行刑的武官,人群中女眷們見了,一雙雙眼睛恨不得能長在他身上,再也拔不下來。

    薛柯與薛雲濤對婁戰跪拜行禮:“不知衛國公駕到,有失遠迎。”

    婁戰身兼數職,不僅僅是加一品的衛國公,天下兵馬元帥,又娶了綏陽長公主,宗室裏有駙馬的碟位,生了個兒子,還沒出生就已經冊封好了世子。

    “兩位請起,不必多禮。今日貴府有喜,咱們前來叨擾了。”

    薛柯立刻笑著迴道:“國公實在客氣,快快請進。”

    調轉目光,看見婁慶雲正隨後上前,率先對他與薛雲濤抱拳,話未出口,薛柯與薛雲濤便又迎了上去,彎腰去拜,卻被婁慶雲扶住兩肘,說道:

    “兩位大人無需多禮,不敢當。”

    婁慶雲這句‘不敢當’,說得實在太客氣了,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高人一等,薛柯是四品,薛雲濤是三品,怎麽也比不過他這個一品的世子,行禮是應當應分的,可他此刻卻免了兩人的禮,又親自上前攙扶,這就算是十分十分的給麵子了。

    薛雲濤抱拳說道:“世子大駕光臨,該行的禮還是要的。”說著就又想屈膝,婁慶雲偏至一旁,算是避過了他的禮,然後扶著他的胳膊起身,沒有再說話。

    婁戰與婁慶雲,由薛雲濤親自領入府中。

    ******

    雖說是燕子巷中辦事,但薛雲清此迴能有這番造化,多少還要歸功於薛雲濤的提攜,因此,東西兩府的關係更勝分家之前,因為盧氏早亡,燕子巷中沒有女主人,因此趙氏和薛氏臨危受命,被薛雲濤請來管理今日宴席諸事。

    薛宸與薛繡也在悅然居內招唿今日上門之嬌客,韓鈺更是不用說了,忙前忙後,殷勤活潑的不得了,也正因為有她和薛繡幫忙,才給薛宸減輕了不少負擔。

    薛繡與一幹嬌小姐坐在觀魚亭中說話,薛宸先前被喊走了,迴來時便給她們帶了一些新鮮瓜果來,姑娘們對於那些糕點並沒

    什麽興趣,但這些瓜果倒是很受歡迎,薛宸如今也是三品大員的嫡長小姐,家族中三人做官,已算是相當繁榮昌盛的了,更何況她那父親才三十歲,這般年紀,將來很有可能還會繼續往上攀升,因此對薛宸也是更加殷勤,願意與之攀交的。

    薛宸本就善於交際,和薛繡一起與這些嬌小姐們說話,兩人一唱一和,時常就能把氣氛搞得火熱。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個話題,薛繡給薛宸拿了一顆蜜柑,便聽張家小姐麵帶嬌羞的說道:

    “哎,你們先前來的時候,瞧見了嗎?婁家來了兩位公子,我還瞧見了婁家的世子,當真……當真……是好看。”

    張小姐的話完全將在做姑娘們的興致都勾了起來,婁家的世子那可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公子,平日裏這些閨閣姑娘們哪裏就能瞧見他了。不過倒是經常能從父兄口中提起這位的大名,如此美玉般的翩翩佳公子,怎麽看都有足夠的資本入選眾位小姐的春閨夢中第一人。

    果然張小姐的這個話題,相當的受歡迎,眾姑娘立刻就來了精神,附和說道:

    “我先前也瞥了一眼,不過來晚了,隻瞧見了背影,那也是絕頂風姿的。今後若是有誰能嫁給他,隻怕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哎哎,這話倒不是說著玩兒的,我可聽說婁家世子到今天都還沒娶正妻,指不定世子夫人還有可能從咱們這些人中出也說不定呢。”

    這樣一句話,簡直就把亭子內的氣氛吵到了最高點,眾姑娘既矜持又好奇,笑作一團,一個個的推搡著先前說話的小姐,不過卻沒有一個人去否認那小姐的說法,薛繡和薛宸對視一眼,無奈的聳聳肩,小姐們聽說薛家有個表小姐跟婁家沾著親,紛紛纏著薛宸讓她引薦,薛宸無奈,隻好讓人去把韓鈺給喊了過來,誰知道,韓鈺過來之後,這些小姐們卻又一個個矜持起來,你推我,我推你,終於推舉出張小姐來問韓鈺問題,韓鈺出席這種場合,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眾人圍著問婁家的事情了,也是身經百戰,知道這些姑娘們愛聽什麽,她就專挑那些來說,逗得姑娘們情緒十分歡樂,場麵一度和樂融融。

    觀魚亭外突然來了幾位婦人,像是經過這裏,為首的是薛氏和趙氏,她們後麵跟著兩個女人,一大一小,大的那個大約二十*歲的樣子,生的頗為豔麗,舉止端莊,衣著華貴,行走扶風弱柳,卻又不失大方,發髻兩邊插著一對扇形的金釵,很有特色。而她身後的女孩兒,則十二三歲的樣子,小家碧玉,很是可愛漂亮,穿著一身水藍色繡蝴蝶金

    邊的通袖襖,瑩潔無暇的小臉清爽宜人,嘴角微微上翹,看著有點喜慶,很柔弱的樣子。

    薛氏在亭外站定,對薛宸招了招手,亭子裏的姑娘們看見長輩,便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原地給薛氏和趙氏屈膝行禮,薛氏和趙氏也點頭致意。

    薛宸來到薛氏跟前,薛氏便指了指她,對旁邊的婦人說道:

    “這便是宸姐兒了。”然後又轉過來對宸姐兒說道:“宸姐兒,這位是嘉和縣主,這是縣主千金,與你同歲,月份比你略小一些,你便稱她做妹妹。”

    薛宸知道今日來了不少貴客,也不會失禮人前,對那位嘉和縣主行了一個規矩的晚輩禮,嘉和縣主滿意的對她點點頭,竟從袖中手腕上拿下一對漢白玉的鐲子送到薛宸手上,溫和的說道:

    “初迴見麵,我很喜歡你,這是靜姐兒,今日還要勞煩你帶著她一同玩耍,可好?”

    薛宸看著手裏的鐲子,隻覺得這見麵禮也實在太貴重,看了一眼薛氏,隻見薛氏對她暗自點點頭,薛宸便斂下眉目,大大方方的對嘉和縣主屈膝道謝:

    “多謝縣主賞賜,妹妹今日便交給我好了,定會將妹妹照顧好。”

    嘉和縣主又點點頭,然後便與薛氏和趙氏一同離開了觀魚亭。

    薛宸上前拉那位妹妹的手,親切的問道:“妹妹可是叫靜姐兒,我叫薛宸,你可以與她一樣叫我宸姐兒,隨我來,我給你介紹姐妹認識。”

    靜姐兒似乎有些靦腆,抽迴了手,攏入窄袖中,對薛宸勉強笑道:“有勞姐姐為我引薦。”

    薛宸見她不願親近,便知她性子是個冷的,也不勉強,便在她前麵引路,將她領到觀魚亭中,一個個的介紹過去,眾姑娘知道她是縣主的女兒,自然也不敢怠慢,言語不乏尊敬,薛宸給她安排在自己身邊坐下,又親自給她剝了一隻蜜柑送到麵前,才得到她輕聲細氣的道謝,又聊了幾句,才知道這位靜姐兒是隨了縣主的姓,叫魏芷靜,今年十三歲,一直與她母親生活在宛平。

    姑娘們本來就是湊在一起熱鬧,多個人少個人也沒什麽,話題繼續,氣氛頓時又高了起來,靜姐兒被大家捧了兩句,才稍稍敞開了些心扉,與大夥兒說起話來。

    薛繡用手肘悄悄的撞了撞薛宸,兩人借著觀魚的話題,湊到欄杆邊上,薛繡與她貼耳問道:“這個嘉和縣主是什麽人?”薛繡心裏其實也是有猜測的,隻不過沒敢說出來,先前她在亭子裏可是看的分明,那嘉和縣主對宸姐兒的樣

    子有些特別。

    薛宸看著亭下不住遊動的紅色錦鯉,唇邊勾起一抹笑來,側身在薛繡耳旁說了幾句話,就見薛繡恍然大悟,又轉頭看了一眼靜姐兒。

    能讓薛氏和趙氏共同招唿,並且見了她一出手就是一對漢白玉的鐲子,這個嘉和縣主的身份就不難猜了,薛雲濤如今步步高升,亡妻盧氏的孝期也已經過了,這個時候,正是娶妻續弦的好時候,隻不知是這位縣主看中了薛雲濤,還是薛雲濤看中了縣主,如果成事,兩人皆是二婚,也都有一個女兒,就不存在誰占便宜誰吃虧的道理,倒也般配的很。

    薛繡看著淡定自若的薛宸,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是徹徹底底的對薛宸服了,如果換位思考,如果是她的父親要續弦,在未成親前,將這個女人帶到自己麵前來,自己能不能表現的像宸姐兒這般淡定。不過,她也明白宸姐兒的心思,薛雲濤才三十歲,不可能今後不娶新夫人進門,薛宸是無論如何都會多一個嫡母出來的,既然不能改變,那就隻能從容接受了。隻是薛家清貴,薛雲濤在這方麵,如何會娶一個喪夫的縣主進門?這是薛繡怎麽都想不通的。

    薛宸說完之後,見薛繡麵上現出不解,便對薛繡無奈的彎了彎唇,才牽著薛繡又迴到了桌子旁坐下,好像一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猜到的模樣,繼續和姑娘們說笑。

    而另一邊,薛雲濤親自領著婁戰和婁慶雲去了雲山居的書房,四麵皆是景致,裏麵招唿的全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看見衛國公竟然也來了,便紛紛站起來與之行禮,大家都是同朝為官的,每日都能相見,因此也沒什麽好見外的,婁戰父子坐下之後,薛雲濤親自給他們奉了茶,婁戰坦然接受,婁慶雲卻是主動相迎。

    一切安頓好之後,才開始聊起,婁戰作為武官之首,談的自然都是軍防之事,有些文官並不擅長,也插不上話,又不想平白的浪費與衛國公結交的機會,戶部侍郎李博文便主動將話題引到了正在喝茶的婁慶雲身上,問道:

    “世子如今還在大理寺中任職,貴人事忙,可也別耽擱了終身大事。”

    婁慶雲放下茶杯對李博文笑了笑,說道:“何為終身大事?李大人的話沒說清楚,我聽不懂。”

    婁慶雲無疑是在場眾人裏年紀最小的,就連薛雲濤都比他大了十歲,但就身份而論,那是高不可言,而他所在的大理寺,在官員之中算是個不太願意提的,所以想與之攀談,隻能從其他方麵入手,而婁慶雲年過二十,仍未娶妻,這就是一個現成的好話題

    ,果然,李博文開口之後,就連衛國公婁戰都迴過神來,打算加入這個話題來了。

    對李博文擺擺手,說道:“李大人,你快別問他了,就為了這事兒,我和她母親幾乎都要都要愁白了頭,可是偏偏他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你說急人不急人?”

    婁戰是個爽利性子,戰場上出來的男人,沒幾個說話會拐彎抹角的,也就順著話題直言不諱了。

    因為這個話題,書房裏的氣氛倒是瞬間好了許多,平日裏正經慣了的官員們,此刻就像是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圍繞著這個話題說了起來,有幾個熱情的,還對婁戰推銷了不少適婚年齡的小姐,婁戰聽的很認真,似乎真的想從這些聽起來就很美好的小姐中挑一個做兒媳婦。

    婁慶雲倒也淡定,坐在一邊兀自喝茶,一副這些人在說的話題與他無關的神情,

    這些人一口一個媳婦子,知道的說他們是朝廷官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冰人聚會,誰家都能拿出幾個適婚年齡的千金小姐,一個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婁慶雲的心早就飛到其他地方去了,哪裏聽得進去這些,尋了個機會,幹脆借尿遁走出了書房,這才覺得天高海闊,任君遨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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