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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夜空下,劇烈的聲響終於平息,飛揚的塵土緩緩飄落。


    梅樹東倒西歪,陣勢已被破壞無夷。庭院裏到處是被內力轟出的凹坑,折斷的兵器和殘缺的屍體四處散落,足以說明剛才發生了一場何等激烈的搏鬥。在戰場的中心處,曾誌雄虎目圓瞪,如小山般屹立著一動不動,鮮血從數十處傷口滲出,染紅了他足下的泥土。盡管他已然氣絕,但周身仍散發著強者無敵的氣勢,令人不敢輕辱。


    皇甫濟咳出幾口淤血,望向曾誌雄的眼神有著幾分敬意,抱拳道:“曾會主,在下有令在身,多有冒犯了!勿怪勿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探手進曾誌雄懷中仔細摸索,眉頭越皺越緊,眼眸裏怒意湧動,悻悻地抽迴手,寒聲道:“李媚仙,‘寂滅神功’的秘芨到底藏在哪裏?!你花了三年時間,難道都沒有弄清楚麽?誤了宗主交代的大事,你能擔當得起嗎?”


    李媚仙神色一變:“不可能呀!曾誌雄將這本秘芨視若珍寶,一向貼身收藏的,從來不曾離身,更不會借給別人觀看。難道他把秘芨毀掉了?”縱身躍近,搜索之下同樣毫無所獲,不由心底生涼,驚慌地叫道:“這、這是怎麽迴事?秘芨明明是藏在他身上的呀!”她隱身於天下會中,主要就是為了謀取這本秘芨,如今功虧一簣,怎能迴去交差?想到宗主責罰下屬的嚴厲手段,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皇甫濟問道:“你肯定秘芨一直是他貼身保管的嗎?”


    李媚仙點點頭道:“是!”


    皇甫濟緩緩吐了一口氣,斷然道:“跟曾誌雄一起逃至此地的,還有章玉昆和五個小鬼。秘芨定然在他們其中一人的身上!快,把這間房子的門口打開!”


    當下有精通機關的高手迅速上前,將房門弄開。皇甫濟率領屬下一擁而入,竟沒有看見半個人影,驚怒失望之餘,他們立刻想到章玉昆等人是借地道遁走了。等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地道入口時,卻發現地道內填滿了泥土石塊,根本寸步難行,無法繼續追查。


    李媚仙跺足道:“可惡,原來曾誌雄還留了一手!皇甫,地道被毀,章玉昆攜書遠走高飛了,我們該怎麽辦?”饒是她平日智計百出,此時事關己身,也糊塗起來。


    皇甫濟冷靜地分析道:“曾誌雄秘密修建的這條逃生地道,為了掩人耳目,不可能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因此,地道的長度必然有限,另一出口應該在總壇附近的曠野處。隻要我們加強這一帶的搜查監控,章玉昆等除非脅下生翅,否則不可能逃出我們設下的天羅地網。而且我們還有一條嗅覺靈敏的狗可以利用――胡令全恐怕比我們更希望取章玉昆的性命!章玉昆不死,他寢食難安。如果能充分利用天下會留下的人馬,追捕的行動將會收到奇效!”說罷不再遲疑,立刻傳令下去追殺章玉昆等人。


    當眾手下接令紛紛離開,皇甫濟舉目望向遠處,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濃,喃喃低語道:“奇怪,為什麽還沒有聽見爆炸的聲音?難道他們那邊也發生了意外?”


    走到地道的盡頭,輕輕推開出口處的石板,一股清新涼爽的空氣撲麵而來。周圍一片寂靜,可以清晰地聽見溪水的流淌、樹葉的卷動和遠處的浪濤聲。


    唐雪小心翼翼地稍微撥開洞口外的長草,努力睜大眼睛搜索,半響後縮迴身子,附在胡青鵬耳邊低聲道:“鵬哥哥,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一切似乎都正常!”


    胡青鵬搖搖頭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四周籠罩著一層殺氣?”他的靈識超出常人甚多,不需要親眼查看,也能捕捉到外邊非同尋常的氣氛。他經曆了幾次生死考驗,早非當初莽撞衝動的江湖雛兒,學會了謹慎行事。


    唐雪一呆,恍然道:“對哦!難怪看不到鳥雀飛動,也聽不到半點蟲鳴,肯定有高手隱藏在附近!”她吐氣如蘭,陣陣少女的體香直撲鼻端,弄得胡青鵬心猿意馬,手心微微冒汗。


    胡青鵬有些尷尬地移開半步,掩飾著將石板挪迴原位,低聲道:“麗兒,你真聰明,能從一點點異常情況中推測出原因!外頭既然有敵人埋伏監控,那意味著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我們迴去複命吧。”


    唐雪卻站在原地不動,委屈地道:“鵬哥哥,你是不是討厭麗兒了?”


    胡青鵬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訝道:“我怎麽會討厭你呢?你不要胡思亂想!”


    唐雪嘟著嘴道:“那你方才為何要避開我?人家喜歡靠近你說話,難道你不喜歡麗兒這樣嗎?”


    胡青鵬暗暗苦笑,想不到她這麽敏感,竟能從一個小小的動作中看出自己是否是有意為之。不曉得女人們是否都是這麽小心眼呢?這種事情越描越黑,難以解釋清楚。當下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往迴走,柔聲道:“好了,剛才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麗兒又可愛又美麗,應該不會和我斤斤計較罷?”


    唐雪受到誇獎,心裏如調了蜜糖一般,輕笑道:“這迴先放你一馬,若是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本女俠絕不會輕饒你!”


    兩人攜手迴到石室,將觀察發現的情況向眾人通報。由於眾人對此早有預料,並沒有太大的震動。不論是皇甫濟還是胡令全,經驗均無比豐富,做出這番嚴密的部署實屬情理之中。


    曾瑛道:“既已證實對方反應迅速,為首者並非愚蠢無能之輩,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考驗雙方的耐心了!誰先失去耐心,誰就會喪失主動權。對方不知道我們隱藏的地點,也不知道我們下一步會采取什麽行動,因此形勢對我們略微有利。隻要我們能熬到對方失去信心,自亂分寸的時候,就有機會逃離長沙了!”她將喪父的悲痛深埋心底,舉止言談冷靜而理智,頗有大將之風。


    章玉昆沉吟道:“皇甫濟、胡令全為了保證真相不會泄露,必定會展開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四處追查我們的行蹤。我估計,他們不會有耐心死守在總壇附近。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越沒有自信,遲早要調動這裏的人馬參與到行動當中。隻是不曉得我們能不能支撐到那一天?”


    唐敬天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將來的事情何必憂慮太早?假若我們的食物耗完時,敵人仍沒有撤退的跡象,大不了轟轟烈烈地戰死算了!我可不希望活活餓死。”


    曾瑛微笑道:“大哥豪氣衝天,不失英雄本色。不過未到山窮水盡之時,怎可輕言一個‘死’字!”


    唐敬天肅然道:“三妹說得好!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豈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為兄受教了!”眼中神光暴漲,強大的自信自然迸發出來。


    曾瑛心中一寬,轉首對章玉昆道:“章叔叔,除了你管轄的弟子,在長沙你有沒有信得過的人?”她這樣問大有深意,天下會內亂之後,忠於章玉昆的刑堂弟子要麽被殺,要麽被監控起來,不可能給他們提高援助了。


    章玉昆道:“胡令全狼子野心,假借會主之名胡作非為,早已引起我的警覺。為了防備他作亂,我在幾年前秘密訓練了一批人手,他們的忠心絕沒有問題,平時以各種身份為掩護,隱藏在城中各處。但昨晚事發突然,我無暇聯絡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誤信謠言,暴露自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隻要我能出去,憑借這些年打下的基礎,我有七成的把握帶領大家逃出敵人的天羅地網。”他好歹也是天下會的堂主,在長沙經營了多年,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曾瑛不禁鬆了一口氣,有了這支奇兵,最令她頭疼的難題便迎刃而解了。否則,以他們六個人的力量,要想從天下會、白雲宗、煙雨樓的聯合搜捕下逃脫,比登天還難。


    於是,眾人或安心養傷,或潛心練功,或交換江湖見聞,打發著地底的時光。唐雪整日纏著胡青鵬講故事,幾乎都把他掏空了,到了最後胡青鵬隻能硬著頭皮瞎編亂造,自然又惹得唐雪不滿,平白吃了無數記粉拳。如此匆匆過了數日,到第七天的時候,埋伏在出口附近的眼線才終於奉命撤走。


    等夜幕降臨,一再確認出口處沒有危險後,章玉昆悄無聲息地鑽出地道,獨自前去聯係他秘密訓練的部屬。在此非常時刻,眾人對他此行的安危無不提心吊膽。因為長沙城裏必然是危機四伏,萬一章玉昆行蹤暴露的話,不僅自己麵臨殺身之禍,還會連累同伴。


    目送章玉昆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胡青鵬、唐敬天將出口封好,盤膝坐下,靜靜地等待他歸來。假若迴來的不是章玉昆,而是敵人,那他們倆人將組成第一道防線,給予敵人迎頭痛擊。所以,盡管唐雪吵鬧著要跟在胡青鵬身側,最後未獲批準,不得不留在了石室中。胡青鵬想起唐雪當時的表情,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


    時間在等待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胡青鵬耳朵微動,霍然睜開眼簾,右手緊緊握住劍柄,沉聲道:“大哥,章堂主迴來了!”他聽見章玉昆腳步聲散亂,唿吸不勻,大概是受了傷。不曉得敵人有沒有躡蹤而來?若是敵人緊隨其後,少不得有一場血戰!


    唐敬天看了一眼胡青鵬,對他深厚的內力頗感驚訝。如果不是胡青鵬提醒,他都沒有留意到章玉昆輕若鴻毛的腳步聲。這時,洞口外傳來三長兩短的扣擊聲,正是他們事先約好的暗號。唐敬天剛把石板挪開,黑影一閃,章玉昆竄了進來。胡青鵬急忙扶住他搖晃的身子,關切地問道:“章堂主,你是不是受傷了?有沒有被敵人跟蹤?”單看章玉昆的模樣,似乎情況不容樂觀!


    章玉昆氣喘籲籲道:“他們都被我甩掉了!”胸口氣息翻卷,終於忍不住連吐幾口鮮血,苦笑道:“不過我也吃了大虧,差點把命給丟了。最幸運的是沒有撞上皇甫濟這類高手,不然我就迴不來了。”


    兩人扶著章玉昆迴到石室中,眾人見狀吃了一驚,曾瑛立即迎上前問道:“章叔叔,你哪裏受傷了?服過藥沒有?”


    章玉昆感動地道:“多謝小姐關心!我隻是受了點內傷,剛才服下唐少俠的藥丸後感覺好了許多,基本上沒有大礙了。”


    曾瑛示意他坐下,問道:“你出去安排的事情進展如何?最近長沙城裏有什麽傳聞嗎?”


    章玉昆麵現憂色,歎息道:“小姐,形勢不妙啊!我已聯係上潛伏城內的部屬,要求他們在三日之內安排好車船,設法將我們偷偷送出長沙。可是我在返迴途中,被白雲宗巡視的高手發現,不得不拚死惡戰,暴露了蹤跡。盡管後來僥幸擺脫追兵,逃出重圍,但對方豈會善罷甘休?他們既已知道我們尚未離開長沙,這幾日必定會傾盡人手巡視搜查,任何一個角落的風吹草動都難以瞞過他們的眼睛。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我們寸步難行,又如何能夠按原計劃行動?假如行動延期,我們的食物儲備不足,又無法通知接應的同伴,將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他頓了一頓,苦笑道:“此外,皇甫濟、胡令全為了捉住我們煞費苦心,竟然在江湖上散布謠言,說我勾結外人,毒殺了會主,現在攜帶著天下會的藏寶圖潛逃。江湖上的各色人物為了這虛無縹緲的藏寶圖,在這段日子中結成了數十個臨時同盟,正不遺餘力地搜尋我們的下落,仿佛瘋狗一般,乃是極大的隱患。”


    眾人聽罷倒吸一口冷氣,胡青鵬忍不住罵道:“卑鄙!”皇甫濟使出的這招借刀殺人計實在陰損,既掩飾了自己的陰謀,還替他們樹下無數敵人。天下會稱霸黑道多年,姑且不論是否真的有藏寶庫存在,在一般人想象當中,理應聚斂了無數財寶。假如能zhan有這些財寶,便可以享盡人間富貴榮華,那些江湖人士能不為之瘋狂嗎?他們無疑已成為眾矢之的,人人垂涎的獵物了!


    唐敬天沉聲道:“我們的食物即將耗盡,不論外邊的情況如何危急嚴峻,三日之後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裏!而且一旦和接應的同伴錯過,以後更沒有什麽機會脫身。”


    曾瑛皺眉道:“可是我們離開地道的話,無異於主動送死!那些聞風而至的奪寶人,會毫不猶豫將我們撕成碎片!”


    章玉昆緩緩道:“小姐,我倒有一妙計!”


    曾瑛喜出望外:“真的麽?快說出來聽聽!”


    章玉昆一字字道:“很簡單――丟車保帥!屬下願舍棄這條性命,引開敵人的注意力,讓小姐平安離湘!”


    眾人一愣,隨即明了他話中的含義,無不動容。對方絕對猜不到曾瑛是曾誌雄的女兒,掌握著天下會的秘密,所以將章玉昆列為頭號追捕的目標。隻要章玉昆現身,肯定會吸引敵人的主力,曾瑛等人才有機會乘機逃走。但這樣一來,他身陷狼群之中,則難免一死了。


    曾瑛含淚道:“不行!章叔叔,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如果沒有你的輔佐,我將來怎能率領天下會東山再起?我決不同意你的想法!”


    章玉昆道:“小姐,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計策!用我一條性命,換得大家的平安,何樂而不為呢?若不如此,我們六人同樣難逃一死,結果反而更加糟糕!請小姐三思呀!”


    唐敬天忽然插言道:“章堂主的提議甚有道理!不過閣下身負重傷,還肩負著聯絡接應同伴,安排逃亡事宜的重任,不適合擔當這個角色。如果三妹不反對,我想由我來負責將敵人引開!”


    曾瑛愕然道:“可是此去九死一生,大哥你……”


    唐敬天打斷她道:“正如章堂主所言,這是唯一可行的計策!我不希望大家無謂的犧牲。在我們六人當中,我是最適合的人選,你們就不用再爭了!”曾瑛、高青城、章玉昆都有傷在身,唐雪年紀太小,還需要胡青鵬照顧。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要挺身而出。


    胡青鵬看著他們倆人堅定平靜的眼神,心中深受觸動,急難危險之際勇於擔當,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吧?自己的武功並不低於唐敬天,難道不能承擔這個任務嗎?這也是磨練武技,提升自己實戰經驗的大好機會!心中躍躍欲試,大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最適合的人選是我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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