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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竟然是你這小王八蛋!給我納命來!”雙眼赤紅的陽妖宮一雄象頭發狂的公牛,立時舍下對手,舞錘向胡青鵬猛衝過來。那股熾烈的殺氣如狂風般迅速逼近,死死鎖住他的氣息,令四周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好強的殺氣!


    胡青鵬大驚,才相隔數日,宮一雄的功力似乎暴漲至更高一層的境界,氣勢之強盛直追衣舞鳳!難怪強如淨塵者,也擋不住他的全力一擊。胡青鵬有自知之明,盡管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屢獲奇遇,劍術、功力都大有長進,但絕非宮一雄的對手。不知道唐敬天和唐雪的武功如何?如果跟他們聯手迎戰的話,或許還能贏得一線生機。抽空望了一眼剛才力鬥陽妖的劍客,又驚又喜,失聲叫道:“高師兄!”


    跟宮一雄惡戰的年青人正是衡山派的高青城,他持劍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鮮血染紅了劍柄,但他眼裏的鬥誌從未有一刻如此高漲。忽然看到失蹤多日的師弟現身,他驚詫之餘不由大喜,叫道:“師弟小心,這妖人力大無窮,不要跟他硬拚!”邊說邊飛劍直追,奮不顧身地攻向宮一雄的後心要害。


    胡青鵬無暇詢問其他同門的下落,眼看宮一雄來勢極猛,左手一勾一送,將擋在身前的唐雪橫推丈外,右手同時拔劍出鞘。就在這時,隻聽唐敬天喝道:“讓我來對付他!”白光連閃,兩支破甲鐵錐激射過去,竟似不受宮一雄護身真氣的影響,才一出手已飛到他的眼前,簡直稱得上疾如閃電。


    宮一雄怒吼道:“唐門暗器!”雙錘急封,當當兩聲,反將鐵錐反射而迴。


    唐敬天心中暗驚,對手竟能舉手間破掉自己的暗器手法,絕對是勁敵!隨手一揮,又有兩支鐵錐射出,將反射迴來的暗器撞落在地。驀聽宮一雄一聲悶哼,後肩處赫然多了一把柳葉飛刀,已被唐敬天施展的迴射刀法擊傷。


    宮一雄根本不理會肩頭的小傷,速度不減衝到胡青鵬身前,獰笑著當頭就是一錘。胡青鵬長劍虛引,同時橫跨數步,避開敵人重若千鈞的殺招。不料宮一雄變招奇快,雙錘一頓,忽然橫掃而至,直撞他的胸口,淩厲的勁風壓得他幾欲窒息。身後的唐雪、身旁的唐敬天和歪倒在地的淨塵異口同聲地驚唿道:“小心!”


    胡青鵬本想施展鶴舞身法避敵鋒芒,這時陡然驚覺唐雪位於自己身後,如果他閃開位置的話,宮一雄將會毫不遲疑地將她擊殺!因此他絕不能退讓!一咬鋼牙,頭發根根倒豎,畢生功力運到長劍上,直接攔向敵人的銅錘。


    當的一聲巨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胡青鵬虎口爆裂,長劍滴溜溜脫手飛上半空,哇的血噴如箭,腳下卻如同生根一般沒有移動半步。他那守護神般堅定不屈的眼神,渾身散發的無畏氣勢,令宮一雄呆了一呆,竟然有一瞬間萌生了怯意。那是為了守護某種寶貴的事物不惜犧牲一切,甚至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心。


    “鵬哥哥!”唐雪既感動又擔憂,看著他寬厚堅強的背影,不禁熱淚盈眶。她知道,這一刻將從此銘刻在心中,永遠無法忘卻了。


    唐敬天怒喝道:“誰敢傷我的兄弟!”雙手連揮,數十種暗器如同蝗蟲般飛向宮一雄,空中刹時劃過無數恐怖陰冷的光芒。


    宮一雄當然知道唐門暗器的厲害,身子急縱,雙錘狂舞不停,將襲來的諸般暗器盡力磕飛。但唐敬天乃唐門最傑出的年青高手之一,又是在震怒之下出手,豈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宮一雄手忙腳亂中忽覺下盤刺痛,跟著麻痹的感覺向上蔓延,垂眼一看,雙腿處中了數顆毒蒺藜。驚怒下立即運功壓製毒性,內力到處,將陷入肉中的暗器全數震飛出來,幾股黑血亦隨之噴出。


    “妖人,看劍!”高青城挺劍飛閃,刺向陽妖的後背。宮一雄強忍下盤麻痹的異感,迴身橫掃,當的震開敵劍。


    唐雪無心理會戰況,挽住胡青鵬的手臂,焦急地問道:“鵬哥哥,你的傷勢怎樣?”


    胡青鵬眼見唐敬天、高青城纏住了宮一雄,心情微鬆,勉強笑道:“麗兒,我、我沒事,你快去幫你哥哥……”話未說完,雙腳發軟,身不由主地倒在唐雪柔軟如棉的胸懷裏。若不是他體內有異種真氣盤恆守護,剛才宮一雄的重錘擊實下,他的小命已經玩完了。


    唐雪緊緊摟著胡青鵬,珠淚紛紛滑落,抽泣道:“你為了我才受的傷,我不要離開你!”


    胡青鵬急道:“麗兒,你不要任性,當務之急是聯手將敵人擊退,不然我們都活不成了!我的傷不礙事。”他很清楚,這時多一個人加入戰圈,己方就多一分勝算。如果被敵人各個擊破的話,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了。


    唐雪狐疑道:“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


    胡青鵬正色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再不出手,我可要生氣了!”


    唐雪忙鬆手站起,忿忿地望著宮一雄,暗暗怒道:可惡的妖人,竟敢重傷我的鵬哥哥,我要替他報仇!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球,猛的向宮一雄擲去,揚聲嬌喝:“看我的‘千刃流星雨’!”


    宮一雄雖然以深厚的內力強行壓製毒性,並將體內的毒血逼出,但唐門用毒之術豈是能輕易破解的?兩腿的麻痹感覺越來越強烈,嚴重影響到他的步法移動,已跟不上對手速度,知道再戰也是白費氣力,頓生暫時撤退的念頭。忽見一個普通的鐵球擲到,想也不想的舉錘迎上。隻聽噗的一聲,鐵球陡然炸開,銀光刺眼,無數枚雪亮的微型刀片急速飛出。


    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遭到千百枚特製暗器的攻擊,即使強橫如宮一雄者,亦躲不開,避不掉,逃不走。危急中全身功力迸發,箭一般飛速後退,同時拚命舞錘攔截薄而尖銳的刀片。叮叮叮,刀片射在銅錘平麵上,如同驟雨降臨。


    眾人眼前一花,宮一雄刹那間暴退出三丈開外。等他狂舞的銅錘漸漸停下,隻見他麵門、胸口處插著數十枚刀片,鮮血自傷口不停湧出,令他原本猙獰的外表更顯兇殘。宮一雄滿臉是血,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胡青鵬目瞪口呆,這就是冠絕天下的唐門暗器嗎?精巧的構思加上一流的製作,使得暗器的攻擊力達到恐怖的程度。這“千刃流星雨”一旦使出,除非是那些超一流高手,還有誰能抵擋?看來誰惹上唐雪的話,下場一定很慘。


    高青城冷笑道:“這妖人是不是被嚇傻了?”話音未落,宮一雄霍然轉向他站立的方位,雙錘揮動,如惡虎撲食般猛衝而至,當當連擊兩下。高青城腰身急旋,避開接踵而至的第二輪攻擊,挺劍刺向敵人的咽喉。宮一雄竟似看不見敵劍來勢,反應慢了半拍,被長劍噗的刺中手臂,深可見骨。


    高青城大喜未停,忽覺手中長劍一緊,已被對手的肌肉夾住,無法抽劍後退。宮一雄大吼一聲,乘機狠狠踹向他的小腹要害。高青城左臂本能地下沉格擋,喀嚓幾聲輕響,臂骨斷折,身不由己地飛出三丈開外,重重地跌落在草地上,痛得冷汗直冒。


    胡青鵬瞧見宮一雄眼睛緊閉,眼角處不斷有鮮血流出,心中一喜,叫道:“他的眼睛瞎了,別跟他近戰!”


    宮一雄怒吼道:“老子先把你殺了!”雖然看不見胡青鵬,但根據他發聲的方向和遠近縱身撲來,狀極恐怖。胡青鵬可沒有那麽蠢,立即伏地翻滾,悄聲爬開。


    宮一雄一擊落空,側耳傾聽著周圍的動靜,怒道:“**的小鬼頭,有種的不要做縮頭烏龜!你殺了老子的女人,害得我日夜受心法反噬,老子今天跟你拚了!你在哪裏?滾出來!”傷口湧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衫,打濕了他腳下的泥土,遠看如同血水裏爬出的血人。他和穆柔柔合體雙xiu的“九陰九陽蝕骨**”,必須相互借助對方的陰、陽元氣,化解吸收而來的異性真元。萬一其中一人被殺,另一人將因為體內的陰陽元氣失調,最終會經脈爆裂而亡。穆柔柔死後,宮一雄體內鬱積的陽氣無法宣泄,令他處於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唐敬天向同伴們做手勢,示意眾人不要出聲,先讓宮一雄叫囂,等他失血過多,體內毒性發作的時候,再將他一舉格殺。如果此時貿然應戰,萬一宮一雄臨死關頭兇性大發,采取同歸於盡的打法,誰都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宮一雄大聲叫罵卻無人迴應,他知道敵人仍在周圍,在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機會。而自己眼睛已盲,身受重傷,無暇化解體內的唐門劇毒,處於絕對的劣勢,基本上沒有脫身的希望了。難道自己縱橫江湖多年,今天要死在幾個小娃娃手上嗎?想到此節仰天一陣狂笑,忽然揮動銅錘,向身周亂掃亂砸,暴烈的勁氣擊到地上,泥沙草屑飛濺起來,如同平地卷起一股龍卷風。


    唐敬天等知道他是在垂死掙紮,企圖靠亂打亂撞發現敵人,然後來個玉石俱焚。眾人極有默契地悄悄退後,任憑發狂的陽妖在場地中間橫衝直撞。隻見宮一雄出招的速度越來越慢,力度也越來越微弱,腳步踉蹌,再無半分高手風采。


    唐敬天輕歎道:“讓我送你上路吧!”白光閃耀,三把飛刀脫手射去,對準了宮一雄的眉心、咽喉和心口。盡管是同時射向敵人,這三把飛刀的速度快慢不一,飛行的軌跡也飄忽難測,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操縱一般。宮一雄即使是雙眼完好時,亦不見得能夠避開,何況是眼下?雖盡力躲閃,心口處驀的一涼,隻覺渾身精力消散,砰的仰天跌倒。


    待空中飛揚的泥沙慢慢落下,樹林中又恢複了平靜。眾人小心翼翼地圍攏過來,隻見宮一雄仰麵倒在地上,麵色烏黑,已是奄奄一息了。他聽見有腳步聲靠近,吃力地說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不要得意太早,我的仇會有人向你們討還的!”嘴角血沫噴湧,就此氣絕。眾人相視一眼,若不是有這麽多人聯手,還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恐怕對付不了這臭名昭著的邪道高手。


    淨塵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這妖人不知毀了多少女子的清白,這樣的死法倒便宜他了!最好閻王爺將他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胡青鵬道:“好在有唐門高手在場,方能成功擊殺這妖人。尤其是麗兒的那枚‘千刃流星雨’厲害之極,將宮一雄的眼睛射瞎了,否則我們未必能夠得手。”


    唐雪受到稱讚後甚是開心,挽著他的手臂道:“誰叫他打傷了鵬哥哥?活該!”


    當下眾人分頭療傷救人,約好結伴上路。那三名昏倒的峨嵋女弟子傷勢最輕,高青城左上臂骨折,淨塵和胡青鵬的內傷則較為嚴重。胡青鵬將衣舞鳳留給自己的魔教靈丹服下,果然甚有神效,不一刻便能自由活動了。


    原來淨塵等四人離開酒店後,在小鎮外意外地撞見了宮一雄。宮一雄乃色中惡鬼,不管她們是出家人的身份,竟然上來糾纏調戲,企圖將她們四人擒下。淨塵等人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邊戰邊逃,後來半途中又得到高青城援手,才能苦苦撐到胡青鵬等的出現。


    胡青鵬不解地問:“高師兄,你為何會一個人來此?其他同門呢?”


    高青城冷峻無波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一抹紅色,低聲道:“我是偷偷跑迴來的!二師伯他們並不知情,估計他們應該到嶽陽了。”


    胡青鵬訝道:“為什麽?難道你不想參加嵩山大會,名揚天下麽?”學武的少年誰沒有雄心壯誌?誰不渴望成為受人敬仰的大俠?嵩山大會乃武林一大盛事,隻要在大會上表現出眾,立刻就會成為江湖上的風雲人物,這可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呀。


    高青城看了一眼倒斃在地的宮一雄,眼中閃過刻骨銘心的仇恨,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身外的虛名對於我而言毫無意義。我學武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我要報仇!我的仇人是白雲宗四大門主之一的楊智聞,因此所有白雲宗的弟子都是我要斬殺的目標!我知道白雲宗的人這些天在株洲出沒,所以我想返迴株洲找到他們算帳。雖然我的武功未必強過他們,但可以暗中偷襲,也許能幹掉其中一兩人。胡師弟,你知道他們的巢穴在株洲城內何處嗎?”


    胡青鵬心中恍然,過去對高青城的種種猜測頓時清晰起來,難怪他如此刻苦的練習武功,難怪他平時如此冰冷,原來他身負有血海深仇!而高青城的仇家居然是白雲宗的頂尖高手,武功可能比衡山掌門還要高強,以他眼下的實力如何報得了仇?歎道:“高師兄,你不必去株洲了!我得到確切的消息,白雲宗的人都已離開株洲,目前下落不明。”


    高青城大失所望,恨恨地跺足道:“可惡!我竟然來晚了一步,讓他們溜了!”


    胡青鵬卻暗暗替他慶幸,如果高青城貿然找上門去,皇甫濟、嶽宗謹等任何一人,還不將他大卸八塊,烹腦而食嗎?連魔教長老都不敢輕易招惹這些煞星,何況是他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高青城的遭遇和那晚殺死穆柔柔的南宮仇倒有些類似,不同的是一個拜在白道門下,另一個投身於魔教。由於有外人在場,不便打聽高青城的身世,問道:“那師兄現在有何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奔赴嵩山?”


    高青城苦笑道:“既然白雲宗的人不在株洲,我也隻能迴頭北上,追趕掌門一行了。隻盼再見到掌門人的時候,他可以原諒我的行為。”


    胡青鵬忽的想到一個問題,喃喃自語道:“奇怪,宮一雄為什麽沒有跟其他白雲宗人馬統一行動,卻獨自在此出現呢?難道這僅僅隻是巧合?”


    眾人對此紛紛猜測,都不明白宮一雄為何擅自行動。胡青鵬陡然聯想起株洲蒙府的滅門慘劇,心中一顫,脫口道:“難道是他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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