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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天雲、劉天月聽了宋天德的名字,恍然道:“原來是他!”心頭同時湧起無數疑問,這位久無音信的師兄為何突然重返衡山?僅僅是率弟子迴山歸宗認祖這麽簡單嗎?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劉天月凝功傳音道:“二師兄,人心險惡難測,我們可要提防些才好!”


    陳天雷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吩咐座下弟子出門迎客。少傾,一位圓臉富態的中年男子領著**人直上大廳,遠遠地便抱拳笑道:“陳師弟、尹師弟、劉師妹,久別至今三十年,宛如隔世,不知是否還記得我?今日能重迴衡山,心裏真是百感交集,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了!”他下頜蓄了幾縷長須,油光滿麵,服飾華美,腰懸玉佩,兩手各戴了一枚翡翠戒指,走動間自然流露出得意自滿的神態。緊跟在他身後的人或高大魁梧,或精明剽悍,或陰柔莫測,均是身懷絕技的好手,氣勢堅強,眼中不時閃現出冷酷決絕的神色。


    陳天雷迎到廳門,抱拳笑道:“宋師兄龍行虎步,舉止瀟灑,風采更勝當年!若能派人提早通報一聲,我們定當下山迎接,不至於怠慢了客人。”眼看宋天德竟邀來了如此多的高手,大多攜帶著兵刃,心中警惕,暗暗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對方情報打探準確,竟然曉得秦天日、古天星不在山上,照麵時就沒有提到他們兩人!


    宋天德笑道:“陳師弟何必客氣呢?說到底我們都是同門兄弟。隻要你不怪我不期而至,給你添麻煩就行了!”


    陳天雷道:“哪裏,哪裏!宋師兄乃難得一會的貴客,我歡迎都來不及呢,怎會嫌麻煩?來來來,請坐!”雙方寒暄客套一番,分賓主對麵坐下,自有弟子奉上茶水待客。


    胡青鵬對宋天德沒有一點好感,總覺得他的笑容太假,根本缺乏誠意。同時心中凜然,他們其中幾人雖然蓄意收斂,但仍然可以感到有縷縷殺氣滲出。尤其是那位身穿白袍的男子,冰冷無情,足不揚塵,武功深不可測。


    陳天雷道:“宋師兄邀來的這幾位朋友我都眼生得很,是否先替我們介紹一下?以免失禮。”


    宋天德笑道:“那是當然!”說著一指身旁的白袍男子,“這位是宋某在京城裏結交的好朋友盧淮西,綿掌功夫排在京城第一,可惜還未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曉得他厲害的人不多。”


    陳天雷道:“幸會幸會!”


    那盧淮西麵容削瘦,皮膚蒼白,全身裹在厚厚的白袍當中,左手捏著一方雪白的手帕,不時會輕聲咳嗽。他初看起來像是一名久病纏身的人,但是氣宇不凡,眼眸利如刀鋒,周身有一種威嚴霸道的氣勢,令人感到壓抑難耐。他座位後站著四位隨從,一看都是狠辣硬朗的角色。盧淮西淡淡地向陳天雷打了聲招唿,便一言不發。


    衡山派眾人卻相當留意此人的舉動,單是從排場氣勢來看,這盧淮西無疑是對方的首腦人物。宋天德的介紹不盡不實,肯定對他的身份來曆有所隱瞞。


    宋天德接著將下首的彭戈、邵一雄、李懷信逐一介紹完畢,最後道:“彭大俠等都是我在迴山途中結交的好朋友,因心羨南嶽風光,便一道相約而來,玩賞山中景色。陳師弟應該不會介意吧?”


    陳天雷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何況還是宋師兄的朋友。大家都是武林一脈,同道中人,我們衡山派自當盡地主之宜,保證讓諸位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彭戈等笑道:“初次見麵,還請陳掌門多多指教!”仔細看去,他們的笑容有些勉強,似乎有什麽難言的心事。


    陳天雷道:“哪裏哪裏!宋師兄,當年隨你一同下山的其他師兄現在何處?他們近況可好?”


    宋天德神色一黯,長歎道:“當年師父為了驅逐蒙古靼子,帶領我們師兄弟四人投奔義軍,出生入死,屢建奇功。可是在與陳友諒爭霸的鄱陽湖大戰中,師父和三位師弟相繼力戰陣亡,永沉湖底,隻有我僥幸逃生。我後來投到宋國公馮勝帳下,擔當他的貼身侍衛,跟隨他征戰四方直至元朝覆滅。我如今是宋國公府的侍衛總管,在京城略有薄名,隻可惜富貴榮華不能與師父他們分享了。”


    原來宋天德的師父周自剛,三十年前乃衡山派掌門。周自剛看到天下大亂,抗元起義如野火般席卷九洲,不由熱血沸騰,欲在亂世之中大顯身手。於是他把掌門之位讓給師弟曲自成,自己親率門下四位弟子下山投奔朱元璋的義軍。在周自剛下山之前,曾與曲自成約定,隻要他日後返迴衡山,就由他重新擔任掌門。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周自剛不幸戰死沙場,屍骨無存,這個約定自然失去了意義。


    陳天雷感歎道:“周師伯和三位師兄為了天下蒼生而舍身成仁,其人雖逝,其誌當永遠不滅!我將為他們四位設立靈牌,供奉在後山密洞之中,讓後世弟子時時瞻仰。宋師兄,你也不要太難過,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如今天下太平,蒙古人被遠逐於塞外,周師伯等若泉下有知,也應欣慰瞑目了!”


    邵一雄道:“誒,你們師兄弟久別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怎麽越說越傷感了?說點高興的不成嗎?”他是羅霄劍派的掌門,性子暴烈,嗓門洪亮,一開口就震得茶碗微微跳動。羅霄劍派是一個小門派,幾乎沒有出過什麽有名的人物,隻是在江西、湖南一帶略有影響,無法和衡山派相提並論。


    彭戈也笑道:“過去的事就不要說了,我們還是談一談眼前的正事吧!”他是五行門門主,其貌不揚,身材粗壯,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亦是地方豪俠。


    陳天雷心中咯噔一沉,乍做聽不出他言外之意,正色道:“兩位言之有理!宋師兄百忙之中率弟子迴山歸宗認祖,我們自當舉行一個隆重的儀式。不過此乃我衡山派的家務事,外人不宜在場。陳某鬥膽,請盧兄你們幾位暫時離開大廳如何?”


    宋天德、邵一雄等同時望向盧淮西,看他如何定奪。盧淮西微微一笑,卻掩飾不住天生的陰冷氣息,“焚香拜祖,歸入門牆,對於普通弟子來說是頭等大事。他們的長輩無法到場觀禮,我這做叔叔的自然要責無旁貸地負起監督重任。”他一說完,宋天德立刻附和道:“沒錯,盧兄不能走。”


    陳天雷皺眉道:“那彭大俠你們又有什麽理由嗎?陳某洗耳恭聽。”


    彭戈等交換了一個眼色,齊聲道:“我們與盧先生共同進退,他不走我們自然也不走了!”


    陳天雷哈哈一笑,沉聲道:“諸位想出種種借口,無非是要替宋師兄撐腰罷了。陳某實在好奇,宋師兄三十年後突然興師動眾迴到衡山,難道隻是為了歸宗認祖嗎?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闖江湖的,你們也不要拐彎抹角了,有什麽企圖就明白地說出來!”最後一句語聲轉厲,胡青鵬等弟子不覺按上劍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盧淮西輕咳兩聲,眼裏寒芒一閃,柔聲道:“陳大俠不愧是七大劍派的掌門之一,明察秋毫,心細如發,佩服佩服!不過我們原本就沒打算隱瞞來意,相反還要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所以順路邀請了人證。宋兄不好意思明言,我替他說也一樣,其實很簡單,隻要陳大俠讓出衡山掌門之位,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彭戈等人臉色羞慚,一起低下頭去。


    他的語聲雖然輕柔,但聽在陳天雷等耳朵裏,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劉天月甚至失手打翻了茶碗。衡山派眾人麵麵相覷,這些人是不是瘋了,竟然敢平白無故地欺上門來,威脅一派掌門退位!


    陳天雷的涵養再好,此時也不禁臉色鐵青,怒發衝冠:“胡說八道!這掌門之位是我師父臨終前傳給我的,天下皆知,至今已有十五載。即使我死了,衡山派掌門也不會落到外人手上,武林同道尤其是七大劍派同盟決不會承認的。你們不要癡心妄想!”


    盧淮西微一示意,宋天德挺起胸膛大聲道:“陳師弟,你別忘了,我師父周自剛才是衡山派的正統傳人!當年若不是我師父下山參加義軍,把掌門之位讓給了曲師叔,今天哪裏輪得到你來坐?更何況我師父曾與曲師叔約定,隻要他重返衡山,曲師叔就必須把掌門還給他。我師父雖然戰死沙場,曲師叔也已不在人世,但你我做晚輩弟子的,難道不應該完成長輩未了的心願,履行當年的諾言嗎?”


    陳天雷冷笑道:“不錯,周師伯當初是和我師父有過這麽一個約定,但是我師父隻答應把掌門之位還給他,並不包括你在內!如果今天是周師伯提出要求,我二話不說立刻讓出掌門位置,可惜的是他老人家已經長眠不醒了。至於宋師兄麽,你離開衡山派三十年,這期間你為本門立過什麽功勞付出過多少心血呢?你有什麽資格提出要求?你沒有為衡山派流一滴血,出一點力,卻妄想出任掌門,豈不是厚顏無恥,癡人說夢嗎?”言語尖刻,不留情麵。


    胡青鵬聽得痛快,差點不顧場合鼓掌叫好。


    宋天德老臉微紅,啪的一拍茶幾,怒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不要忘了,我還是你的師兄!不論按年齡和入門的先後,衡山七代弟子中都以我為首!我沒有資格擔當掌門的話,就惟獨你有資格嗎?”色厲內荏,底氣有些不足。


    尹天雲越聽越是惱怒,刷的立起:“宋天德,你哪來那麽多廢話?想當掌門也行,讓我來秤一秤你的斤兩!如果你連我都無法打敗,就不要奢望向我師兄挑戰!”


    宋天德冷笑道:“尹師弟打的好算盤!我若先跟你比試一場,消耗了過半內力,又怎能是以逸待勞的陳師弟對手?!嗬嗬,你當我是傻瓜嗎?”


    尹天雲道:“你既不敢跟我動手,又沒有令人信服的憑據,憑什麽來爭當掌門?你倚老賣老,我們可不吃你那一套!”


    馮祖輝忽然閃身而出,對宋天德道:“師父,請讓弟子出戰!即使頭斷血流,也決不能讓人家看扁我們!”


    宋天德點了點頭,馮祖輝撤步轉身,倉啷一聲龍吟,隻見青光耀眼生花,一柄寶劍滑出劍鞘。劍身上反映著一層淡淡的藍光,揮動時寒意四散,鋒利異常,吹毛斷發。眾人大都是用劍的高手,見狀情不自禁地發出驚歎:“好劍!”


    馮祖輝麵有得色道:“弟子不才,請尹師叔指點一二。”


    尹天雲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以為有利劍在手就橫掃天下了嗎?我不想辱沒身份,勝之不武。胡青鵬,你代我下場教訓他,一切有我撐著!”


    胡青鵬道:“是!”縱身躍到大廳正中,劍光一閃,挺劍指向馮祖輝。他用的是普通的精鋼長劍,劍刃上還有缺口,比起對手來差了一大截。但他麵無懼色,鬥誌昂揚,握劍的手腕宛如鐵鑄,劍尖絲毫不見晃動。劍氣滾滾向前,頓時將對手裹住。


    宋天德、盧淮西等人不禁驚咦一聲,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已有如此造詣,氣勢之沉凝、劍式之嚴實、身法之迅捷竟不弱於不少成名高手,看來衡山派中藏龍臥虎啊。其實眾弟子中劍術最強的是高青城,胡青鵬隻能排在第二位,不過外人不知道罷了。


    馮祖輝但覺淩厲的劍氣撲麵而來,如同北風刺骨,心中一驚,肅然相對。他見了胡青鵬躍出時的身法和拔劍的速度,已知對手行動如風,敏如狸貓,若讓他占得進攻的先手,自己恐怕要陷入苦守的被動局麵。當下也不打聲招唿,劍光閃耀,忽然合身撲上,直取胡青鵬前胸要害。


    高青城等師兄同仇敵愾,紛紛嗬斥對方不講武林規矩。


    馮祖輝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物,把對方的嗬斥當做了耳邊風,臉上並無半分愧色,長劍又快又猛地刺去,電光火石間已攻到對手身前三尺範圍。


    假如換做高青城或趙青河上場,十有**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打亂了陣腳。但偏偏胡青鵬靈覺超凡,眼力驚人,對手身形將動未動之時,他已心生警惕,從對手身、手、眼、步、劍的細微變化中,推測出馮祖輝即將施展的劍招,早就胸有成竹。這時不慌不忙橫跨一步,恰好是對手招數用老,無法相應變招的之時,劍如電閃,叮的刺在敵劍劍脊上。


    雙劍一觸即分,馮祖輝借勢仆步向前,利劍繞身橫掃,取敵中盤。因顧忌敵劍鋒利,胡青鵬不敢硬擋,長劍虛晃,抽身後躍。那馮祖輝傲然大笑,氣勢牽引下挺劍追殺而去,劍光暴漲,緊咬住胡青鵬的身影不放。


    胡青鵬在閃退當中看似驚險萬分,生死間不容發,但身法、步法、劍法仍然從容自如,沒有半分慌亂的跡象。馮祖輝的攻擊雖然淩厲兇猛,但劍法中還是有不少破綻,這些可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充分利用對方的漏洞,遊走穿插,飛劍虛刺,盡量不跟對手硬拚。


    兩人見招拆招,飛來躍去的激鬥,各自施展出得意的本領,誰也不願輕易認輸。轉眼間交手了三四十招,除了最初那一下雙劍交擊之外,竟不聞半聲金鐵交鳴聲。


    眾人屏息觀戰,對兩人的劍術都暗暗點頭稱讚,冷不妨尹天雲叫道:“胡青鵬,限你十招之內解決掉他,我的麵子都給你丟盡了!”顯然不滿自己徒弟的表現。


    胡青鵬其實已基本摸透了對手的劍術特點,隻是在尋找反擊的良機,聞言心頭一緊,長劍陡然加快速度,叮叮叮連續三劍都刺在敵劍上,內力透劍而入,震得馮祖輝五指發麻。第四劍變刺為削,劃了一道弧光,削向對手頸側。


    馮祖輝沒想到對手會忽然展開反攻,措手不及下強提一口真氣,揮劍力斬來劍,企圖迫使胡青鵬變招,好贏得喘息的時間。


    胡青鵬手腕輕抖,劍身微微下沉,正好迎上馮祖輝的寶劍。隻聽哢嚓一聲輕響,他手裏的長劍已被削掉三寸長的一截。胡青鵬毫不遲疑地跨步欺上,長劍一翻壓住敵劍,左拳如流星趕月,猛擊對手麵門。馮祖輝急忙藏頭縮頸,撤身後退,但見劍光一閃,頸側生涼,胡青鵬的長劍已穩穩架在他肩膀上。兔起鶻落間勝負已分,高青城等人乘勢轟然叫好,宋天德一方則是滿臉沮喪。


    馮祖輝麵色慘白,一動不敢動,眼裏射出屈辱憤怒的烈火。


    胡青鵬迴劍後退,也不理會戰敗的對手,向尹天雲行禮道:“師父,徒兒幸不辱命!”


    尹天雲哈哈大笑:“好樣的,隻用了六招!不愧是我的徒弟。”


    胡青鵬心中充滿了勝利的歡喜,正想舉步迴列,突然感到體內一陣乏力,跟著眼前天旋地轉,雙腳一軟,“撲通”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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