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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是煙台人兄,如能告知書中何處有紕漏,在下不勝感激。如果可能,請給我一次修正的機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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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剛蒙蒙亮,胡青鵬便被劉青山一腳踹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問:“師兄,什麽事?”劉青山不耐煩道:“別睡了!晨練的時間已到,誰如果去遲了要被掌門處罰的,快點!”胡青鵬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迅速爬起來穿好衣服,跟著劉青山跑到練武場上。


    練武場上很快匯集了所有的八代弟子,各尋其位,整齊默契的排成了三列,人人昂首挺胸,肅靜無聲。胡青鵬自覺地排到最後一位。眾人剛剛站定,除了有傷的尹天雲外,其餘的衡山四劍同時現身。陳天雷環目一掃門下的弟子,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最後落在胡青鵬身上,道:“師妹,你帶領他們做例行的功課。青鵬,你跟我過來!”


    胡青鵬跟著陳天雷走到練武場一個角落,那邊的劉天月已發出口令,指揮眾弟子抱元守一,導引天地靈氣,開始每日的內功修行。


    陳天雷對胡青鵬道:“青鵬,因為你師父有傷需要靜養,你這段時間先跟著我學習本門的內功心法和入門的基礎工夫。等你師父傷好了,再由他來教你。”


    胡青鵬驚喜道:“能得掌門師伯親自指點,小侄深感榮幸!”


    衡山派主修的內功心法為“祝融神功”,共分十二重,以吸收鍛煉陽氣為主,陰氣為輔,陰陽同修,道法自然。因此非常注重導引天地靈氣,尤以日出前後為練功的最佳時間。體內的真氣主要行走手三陽和足三陽經脈,儲存於下丹田。祝融神功由淺入深,每一重的鍛煉方法和真氣的運行路線都不盡相同,越往後越艱險難練,走火入魔的可能性越高。衡山派開宗立派以來,僅僅有一人能練到第十一重的境界,目前門中內力最強的陳天雷也隻有第八重功法的實力。胡青鵬用心銘記陳天雷所講的內容,在武道修行的道路上豁然開朗,當即依著心法閉目吐納,靜心冥思。不消片刻,便覺一股暖流從頭頂百會穴直貫而入,如涓涓溪流,順著心意的指引流經體內各處,歸於丹田,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陳天雷對他的領悟之快頗感意外,殊不知道胡青鵬曾受明師教導,古文功底十分厚實,那些講述內功心法的深奧文字難不倒他,自然是一聽就懂。如果換了別個沒有進過學堂的,哪怕資質再好,你理解不了文字奧義,不知道前後兩句話如何聯係起來解釋,就無法正確掌握真氣修煉的方法,甚至可能會南轅北轍,誤入歧途,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來糾正偏差。


    當初創下祝融神功的前輩是個文武雙全的奇人,留下的內功口訣全以駢體排列而成,著意對偶,講究音韻,辭藻華麗,文采飛揚,多引用論語、易經、詩經等典籍的原話,一般的人要弄懂和領會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例如開篇第一句曰:“夫神道闡幽,天運微顯。鑒周日月,妙極幾神。”這是引用《易?係辭》中的兩句“陰陽之義配日月”、“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唯神也,故不疾而速”的意思。可是後代弟子十有**都是一介武夫,不要說讀過《易》經,連大字都認不得幾個,又怎能理解先祖話語中的精髓?雖然有師父指點,但終究還是一頭霧水,隻曉得照練就是,卻不知其所以然,往往事倍功半。即使是到了陳天雷這一代,由於每個人對祝融神功的理解有淺有深,有正有偏,真正能純熟運用的幾乎沒有。胡青鵬能在一日之間領悟入門心法,已是幾代以來從沒有過的事情,堪稱異數。


    胡青鵬功行周天,緩緩睜開眼簾,見陳天雷一臉的驚詫,心虛道:“掌門師伯,是不是我練的方法錯了?”


    陳天雷搖搖頭,問道:“你以前從未練過內功嗎?”


    胡青鵬老老實實地迴答說:“沒有。”


    陳天雷目射奇光,一副愛才若渴的表情,微笑道:“青鵬,你練的方法非常正確,領悟運用之快出乎我的意料!當年你師祖傳我入門心法的時候,我足足用了七天才完全掌握。相比之下,你做得很好了!我索性將第一重心法的口訣一並傳給你,你自己先好好揣摩,不懂的地方盡管發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是一派之長,身係門派的興衰重任,自然極為重視下一代弟子的培養,畢竟今後光大門楣的要靠他們。


    這第一重心法可比入門的深奧數倍,胡青鵬也一時間理解不了,隻好反複背誦爛熟,有空再慢慢消化。


    用過早飯,按例要休息半柱香功夫,然後才正式開始進行今天的基本功練習。下午則各自分開,誰收的徒弟就由誰來教授武功劍法。眾少年剛走出飯廳,迎麵撞見劉天月。劉天月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對胡青鵬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胡青鵬莫名其妙,但掌門夫人的吩咐可不敢怠慢,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來到偏廳。劉天月在茶幾旁坐下,似笑非笑道:“青華好象和你蠻親熱的,是不是?”胡青鵬猜不透她是什麽意思,愣了一愣,答道:“六師叔,陳師姐的確很照顧我。”劉天月搖頭道:“這個傻丫頭,就是喜歡同情別人!如今衡山門下的弟子都來自富貴人家,每年捐獻孝敬的銀子加起來有幾千兩,惟有你家世清貧,真不知道三師兄看中你哪一點,為什麽收你為徒?”


    胡青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胸口如被大石壓住,氣悶異常,羞愧地低下頭去,後背直冒冷汗。劉天月言下之意,分明是嫌棄他出身窮苦,無法為師門提供財源。這一點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根本找不出話來解說。


    劉天月臉色一冷,毫不留情道:“我衡山派上下幾十號人,每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要耗費甚多,這些錢從哪裏來呢?天上不會掉元寶,地裏也長不出銀兩。我們是名門正派,既不能學那些沒出息的人去打家劫舍,也沒有能力經營田產買賣,隻有靠各位家長的慷慨解囊才能維持下去。我說的這些你明白嗎?”


    胡青鵬冷汗直流,滿口苦澀,低聲道:“弟子明白!”忍不住心中哀歎,為什麽自己不生在富貴之家?


    劉天月道:“既然你明白了,我就不用多費口舌。從明日開始,你就到廚房幫手,砍柴挑水,買米做飯,一樣都不許落下!如果你膽敢偷懶,出工不出力,我可要重重懲罰你!”


    胡青鵬大大鬆了一口氣,他過慣了窮日子,從小什麽苦頭沒有吃過,何況僅僅是發配到廚房幹些雜活?以前在南山學堂讀書的時候,他也是通過幹雜務活的方式來代替交納學費的。隻要不把他趕下山去,允許他繼續留在這裏習武,再重再累的活他都願意承擔。


    胡青鵬前腳剛走,趙青河後腳便溜了進來,討好地斟了碗茶奉上,笑嘻嘻地問:“師母,事情辦得怎麽樣?”劉天月掀起茶蓋輕抿了一口茶水,傲然道:“他區區一個窮小子,敢不聽我的話嗎?哼,從明天開始,他就得乖乖到廚房幹活去!”趙青河一樂:“師妹最討厭油煙味了,以後我看他還怎樣騙取師妹的同情心!”說著得意的笑了起來,眼底閃爍著毒蛇般陰冷的寒光。


    胡青鵬急匆匆迴到練武場上,隻見眾少年大都拉開了架勢,開始進行基本功練習。因為每個人練武的時間和進度相差很遠,有的人在練習馬步、深蹲、彈腿、衝拳,有的在練習拳術套路、負重騰躍、擊打沙袋,有的在練習劍術動作、拆招喂招,一眼看去人影飛騰,氣氛熱烈。與任何門派的武學一樣,衡山派的武功也相當注重基礎根基的鍛煉,每一個弟子都必須練好了基本功,才能學習拳腳功夫和劍術。基本功通常是非常枯燥的,例如紮馬步、深蹲或負重快跑、原地衝拳等等,每一個動作要重複千百遍,訓練身體的協調性、反應能力、關節的靈活性和四肢的柔韌性。如果基礎功夫不紮實,可能一劍刺出,先會傷到自己。


    胡青鵬看著眾師兄矯健有力的動作,心裏十分羨慕,認真求教揣摩。他上午學會了基本步法和基本拳法,下午是分頭練習時間,因為師父養傷的關係,他和劉青山暫時由陳天雷負責教導。陳天雷依據各弟子的進展情況,分別規定了每個人的練習項目,交代清楚後便離開了。


    陳天雷一走,眾少年自然以趙青河馬首是瞻。趙青河仗著大師兄的身份,大聲吆喝著命令眾人開始練武,然後一步三搖地走到胡青鵬跟前,嗬嗬笑道:“胡師弟,我師父剛才的安排你聽清楚了沒有?”


    胡青鵬低眉垂目道:“我聽清楚了,掌門師伯要我練習馬步、深蹲和拔劍術。”


    趙青河道:“那你想必也聽到了師父要我負責監督大夥兒的話了?好,你今天先站一個時辰的馬步,然後深蹲三百次,最後是拔劍一千下。我可在旁邊看著你哦,如果你偷懶,自己要想清楚後果!”拿著雞毛當令箭,一副你不聽話就整死你的表情。


    胡青鵬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當下兩腳平行開立,重心下沉,足跟外蹬,兩手抱拳收於腰眼兩側,紮馬站樁。此刻烈日當空,陽光毫不客氣地射到他的身上,立即將他烤得頭臉火辣,汗流浹背。站了盞茶工夫,他漸漸感到兩腿的肌肉漲痛酸麻,更難受的是汗水在臉上不絕流淌,一旦滲進眼睛裏如被針刺,身體重心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他上身剛剛挺起,趙青河便啪的打了他一下,口中喝道:“你想幹嘛?馬步是這麽站的嗎?瞧你豬頭笨腦的傻樣,是不是想偷懶啊?喂,挺胸抬頭,兩腿平直,重心要穩,不要搖頭擺尾的!”邊說邊拍打他的腰腹肩背,看似糾正姿勢,其實手下使出暗勁,打得胡青鵬直抽冷氣。


    胡青鵬明知他在暗中使壞,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在肚子裏痛罵解恨。


    眾少年練了一會,便紛紛逃到樹陰下躲避陽光,隻剩胡青鵬一人在院中苦苦支撐。陳青華見他滿頭大汗地咬牙堅持,不禁於心不忍,向趙青河求情道:“大師兄,你讓小師弟休息片刻吧!”趙青河正色道:“師妹,別的事我可以依你,但練武的事我得聽師父的。胡師弟剛剛進入門中,毫無武功根基,必須要從嚴從苦的鍛煉,才能早日追上我們。如果對他太寬鬆,讓他得過且過的話,那是害了他!”眾少年也幫腔道:“就是嘛!師父也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多曬太陽對身體有益!”


    胡青鵬聽著他們喧嘩,又氣又怒,心道:放屁!既然曬太陽有益身體,你們怎麽都跑開了?也不見有誰出來吃一吃苦!但覺雙腿越來越沉,肌肉抽搐顫抖,全身酸痛,唿吸困難,這紮馬步的姿勢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再也撐不下去了。可如果就這樣主動放棄,豈不是正中趙青河下懷,讓他看笑話嗎?不,無論如何不能認輸!突然間靈機一動,想起今天學到的內功口訣,口中默誦:“夫神道闡幽,天運微顯。鑒周日月,妙極幾神。仰觀吐曜,俯察丹田。氣走三陽,通達玄關。心生而神會,意達而形立,皆自然之道也。”


    隨著心意轉動,一股細微的熱流貫頂而入,順著今早真氣行走的路線,在經脈中有規律的穿行,不斷地注入丹田。他心神集中於唿吸吐納上,體內的真氣越轉越快,到後來不須他心意驅引,便能自動地運轉無礙。當下他專心致誌於練氣,不知不覺忘記了**上的酸痛和外界的幹擾,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眾少年原本打賭胡青鵬熬不過半個時辰,哪知他搖搖欲墜的身形竟然重新穩固如初,再過了一會,連汗水也不見流淌了。眾少年嘖嘖稱奇,就是那號稱“武瘋子”的高青城,第一次練習紮馬步的時候也沒有撐過半個時辰,想不到這記錄竟被胡青鵬刷新了。趙青河再度嚐到受挫的滋味,心中恨極了胡青鵬,決心要好好折磨這個對手。


    一個時辰後,站完馬步的胡青鵬被勒令立即連續做三百次深蹲,然後是用木劍練習拔劍的動作一千次。如果不是陳青華提出嚴正抗議,可能他連休息喝水的機會都沒有。


    好不容易完成了下午的功課,胡青鵬被折磨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尤其是練習拔劍術的右臂,肌肉幾乎接近麻木,吃晚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抓不穩,好幾次都掉在了地上。趙青河看在眼裏樂在心頭,故意和其他師弟大聲說笑,矛頭直指某人。胡青鵬明白自己孤立無援的處境,隻是默默地低頭吃飯,並不理會他的挑釁。誰也沒有看見他低垂的眼睛裏,射出了堅定、不屈、自信的光芒。


    迴到住處,尹天雲將胡青鵬單獨召來,詢問他第一天練武的情況。胡青鵬如實稟報,但略去了和趙青河的矛盾不提。尹天雲聽到他已經領悟掌握了入門心法,同樣大為震動,目光閃爍不定,沉吟道:“你能有如此傑出的表現,實在令我既意外又欣慰。你劉師兄當年花了十天的時間,才正確無誤地掌握真氣運行的方法,你可比他強了許多啊!”


    胡青鵬臉色微紅:“多謝師父誇獎。”


    尹天雲道:“不過你切記不可驕傲自滿,否則難有寸進,知道嗎?”


    胡青鵬道:“徒兒明白!決不敢有絲毫自滿之心。”


    尹天雲點頭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徒弟!為師見你根基薄弱,特地為你煉製了一種強身健體的補藥,對提升內力很有幫助。由於藥力極強,你每月隻能服食一粒,多吃反而有害無益。”說著取出早準備好的藥瓶,遞給胡青鵬,“這裏有十二粒藥丸,你吃完了再問我要。另外為了避免其他師兄眼紅爭搶,此事不可告訴第三人聽!”


    胡青鵬感激涕零,聽師父的口氣,這大補之藥隻給了自己一人,連劉青山都沒得吃。他欣喜地接過藥瓶,倒了一粒大如龍眼的紅色藥丸出來,毫不猶豫地一口吞進了肚裏。藥丸融化,一股股熱流從小腹處流向四肢百髓,疲憊酸痛的感覺一掃而空,果然有神效妙用。


    胡青鵬拜謝離去後,尹天雲起身來到窗前,凝視著漆黑的夜空,心中冷笑道:“七師弟,我雖然答應你不殺他,但若要取他的性命,又何須親自動手?”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陰冷惡毒,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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