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韻下了羅漢床,去給嚴穎倒了一杯水:“嚴大哥,喝口茶吧!”


    嚴穎嗯了一聲,緩緩地將杯中茶一口口地喝盡。


    辛韻接過茶杯,又扶著他先靠著休息。


    嚴穎享受著她的伺候,麵上雖無特別的表情,心底卻微微地動容。


    從她第一次安撫他的毒發之時,眼前這個小姑娘便不止一次地抱著他這個大男人,一遍遍地撫慰,可那裏頭總免不了又諸多無奈的意味,唯有今日,這份無意的溫柔殷勤,才是發自內心的。


    而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小辛子,打鐵需趁熱,你今日才剛剛學會吐納調息,這兩日需得抓緊時間多鞏固一下,迴頭跟徐娘子說一下,暫時先調整一下課程。”


    “嗯,我會的,謝謝嚴大哥!”辛韻衝他笑了笑,第一次感覺到彼此間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氛圍。


    嚴穎也迴以微笑,趁勢又給她指點了幾句,好讓她體悟更深,辛韻認真地一一記下。


    嚴嬤嬤很快就迴來了。


    她便坐在中間,雙掌和嚴穎對接,由嚴嬤嬤抵住她的背,助她開始運轉。


    初時她還有些生澀,氣息在體內周轉了幾圈,卻始終注入不到嚴穎掌中,反而急了一身汗。倒是嚴穎淡定地反過來耐心地指引她,嚐試了幾次之後,終於成功地將氣息逼入嚴穎的體內。


    嚴穎引氣入體,才轉了一個周天便立時敏感地察覺到這股真氣要比自己的更為精純,饒是他再冷靜,心神也不禁鬆動了一下。好在辛韻此事反而非常專注,而且不自覺地還幫著他運轉起內息來。這才沒有釀出不良後果。


    嚴穎是何等理智之人,一察覺到危險便連忙收斂了雜念,配合著辛韻繼續運功。不知不覺地,原本單方麵的輸入竟然通過對接的雙掌,變成了雙方共同的對流,不約而同地將第三者的真氣給彈了開去。


    他們兩個居然……被迫收手的嚴嬤嬤愕然地看著自家的公子和那個她一直認為除了擁有一份幸運之外,還遠遠不夠特色不夠出眾。五官還帶著一絲稚氣的小女孩。竟然能如此渾然忘我猶如合為一人般,彼此徹底地契合地互相交流著體內的真氣,內心第一次感到強烈的震撼。


    要知道。由於體質和功法的關係,每一個的內息都是獨一無二的,旁人的真氣雖然也能借助療傷,提高一時的功力。但最終還是要會消融無蹤的,並不能變成另一人的。可眼下他們倆卻明顯可以毫無阻礙地共同運行同一份真氣……


    徐娘子曾說了然師太對這個小女孩特別青睞,如今他們又這樣……難道,這份緣分才是真正的天注定?


    這樣想著,再看向那張雖然俏美卻還遠遠談不上是角色的小臉時。嚴嬤嬤忽然間覺得這小姑娘的眉眼怎麽看怎麽順眼,心中不禁充滿了歡喜。


    運功中兩人卻渾然不覺旁邊嚴嬤嬤的情緒轉變。


    對於辛韻而言,是再次找到了方才那種奇特的超脫的輕鬆和自在。猶如天地遼闊,草原上開滿了芬芳的鮮花。而她就是那一隻生了翅膀的蝴蝶,一大片的花海和藍天都任由她盡情地飛舞,還有源源不斷地花蜜為她提供不絕的力量。


    對於嚴穎而言,卻是感覺自己的生命之河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新生力量,一瞬間變得格外洶湧澎湃,盡管一路之上,仍有無數坎坷彎曲,無數猙獰岩石擋路,無數沉重沙泥拖延,卻仿佛什麽都無所畏懼,什麽都不可阻擋,盡可酣暢淋漓地一往直前。


    兩人沉醉在各自奇妙的感覺離,卻又彼此息息相通,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地運轉著,不知疲憊,不知終點……直至忽然間中間出現了一個斷點,才瞬間從彼此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隻是,由於先前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玄妙,縱然點斷了,可一時間還是無法馬山清醒,不由地彼此都有些迷茫地對視著,你望入我的眼底,我望入你的眼底。


    “咳咳……”見公子已經停止了運功,卻都還未撤迴雙掌,目光深直地凝視著辛韻,似乎還沉浸在某個狀態中,絲毫沒有平時那份冷靜自持,嚴嬤嬤不由地輕咳著提醒了一下。


    在她的心裏,雖說已經認可了辛韻,覺得這個小女孩已經可以配得上自家的主子,卻不代表她就樂見自家主子對這個小女孩有太多的情緒,隻因,情緒這個東西,有時候實在是太過致命,而她的公子,是擔不起這種風險的。


    她一打擾,嚴穎立刻當先迴過神,迅速地收迴了手。


    雙掌一空,辛韻也終於了清醒了過來,但她哪裏會想那麽多,隻知自己又經曆了一次那玄而又玄的美妙境界,再看嚴穎已是麵色紅潤,沒有半點虛弱的樣子,俏臉不由變得笑吟吟。


    “嚴大哥,你好了?”


    “嗯,”看著她的俏臉,嚴穎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麵上卻隻是帶著微微笑,“你體內的靈氣果然神奇,雖然現在還無法驅毒,但我卻感覺好了許多。小辛子,謝謝你!”


    “這有什麽好謝的?”辛韻也很開心,“要不是嚴大哥,我可能也不知道我自己以後也能有這個本事,嘿嘿,隻要想到以後我也有可能變成高手,我就好開心好開心。”


    “如今你已經有了十數年的內功,而且肢體的協調性也不錯,等你練熟了,我就讓魁英教你一些別的功法,你結合起來慢慢地練,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也起碼能在我手下走上幾招了。”


    辛韻吐了吐小****:“我可不敢跟嚴大哥你比,隻要能和魁英師傅比上幾十迴合,我就心滿意足了。”


    嚴穎含笑鼓勵:“肯定會的。”


    嚴嬤嬤又輕咳了一聲:“公子,方才運功了一個多時辰,你們應該都有些累了。還是讓辛姑娘先迴去休息休息吧?”


    “都有一個多時辰了嗎?”辛韻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外頭,卻發現原本東斜進來的陽光不知什麽時候起已經退出了房間,顯然都快中午了。


    “嗯,嬤嬤,你先送小辛子迴去吧!”察覺到嚴嬤嬤對辛韻的稱唿變化,嚴穎不由瞧了她一眼,目光再落迴辛韻身上。才發現她的領口幾乎都已被汗水****。春衫輕貼在肌膚之上,勾勒出少女玲瓏的鎖骨,目光不由像燙著了一半火速離開。


    “是!”嚴嬤嬤哪裏會沒注意到主子的異常。目光閃動間,已將辛韻一把抱下了羅漢床。


    “呃,謝謝嬤嬤,我自己能走。”麵對她這樣突然其來的動作。辛韻受寵若驚的同時,不由地有些別扭。迴頭衝嚴穎揮了揮手手,便走到暗道前站定,等嚴嬤嬤給她戴上眼罩。


    “嫲嫲……”嚴嬤嬤剛準備動作,嚴穎的聲音便從後傳來。“今日這段時間你要多分些心去尋找寶石,以後便讓小辛子自己過來吧!”


    嚴嬤嬤一震,不可思議地迴頭求證地望向主子。卻見他俊顏平靜,眼神清明。顯然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由地低頭應了一聲。


    “辛姑娘,走吧!”


    “啊,我還沒……”辛韻話說了一半,就見嚴嬤嬤把眼罩收進袖中,不由愣了楞,這才明白嚴穎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把暗道向她開放了!竟然!


    “嚴大哥……”


    嚴穎淡淡含笑,再不見當初那份淡漠:“先迴去吧,等會好生休息一下,晚上還是莫要忘了多加練習。”


    隻是運了兩迴功,他們之間的關係,居然就緩和到這個程度了?


    直到走出了暗道口,看著嚴嬤嬤關閉了暗道門,辛韻還是有些不解今日的變化怎會這樣巨大。


    “笨姐姐,你體內的靈氣可不是凡人能隨隨便便練得出來的,你今天和他靈氣交融,對他可是大大地有好處,等他體內的毒給驅盡了,他的功力上升的可不止一層,他當然要感謝你啦?要不是我打斷你們,他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呢!”


    “原來是姣姣你打斷我們的啊!可那種狀態,感覺真的很好唉!”迴憶起那輕盈自在的感覺,辛韻不由地很是眷戀,“姣姣你不知道,我的意識進入空間之後,雖然也能飛,可是今天這種感覺感覺卻讓我感覺更加真實,好像假以時日,我就真的能飛起來一般。”


    “那是錯覺!”姣姣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幻想,“凡人是不可能會飛的,除非姐姐能修煉到築基,才能禦風飛行,但如今是個末法世界,姐姐想要修煉,可不容易。”


    “呃,我其實也沒那麽高的要求啦!隻是那種感覺太好了。”


    “笨姐姐,姐姐自己一個人運功也可以達到那種狀態啦!姐姐晚上迴去試試就知道了。”


    “好吧,姣姣你說的也對,我都已經知道方法了,不怕再入不了門。”雖然被一個情商如小孩般的生靈再三嘲笑,辛韻卻一點都不生氣。何況,嚴穎現在能對她多這麽多信任,無疑是件非常好的事情,真要感謝的話,她將來也投桃報李,對他更好一些也就罷了。


    轉身看向春日的庭院,辛韻忍不住閉上眼,張開了雙手做了一個十分舒展的動作。


    武術,是一門神奇的學術,內功,更是一種神奇的存在。雖然對於像姣姣之類的神話生靈來說,不過是一種相當低微的存在而已,但對於曾經是個完完全全普通人來說的辛韻,卻是夢寐以求的事物和現實的超大區別。


    就如同現在,她的身心和感官,都像是被洗滌並升級了一般。


    若是之前擁有空間玉佩,讓她各方麵的體質都有了顯著提升,那麽在運用內功之法周轉了幾次靈氣之後,各種感覺就又有了新一層的變化,就好像近視的人恢複了正常的視力,耳背的人恢複了正常聽覺,患鼻炎的人第一次嗅到非常細微的氣息,天地都更加了生動明朗了。


    遠處,芳兒正在練習飛鏢。


    仇敵雖然已滅,但曾經作為弱者所經曆的一切卻一直都留在腦海之中,除非有一日能擁有實打實地能力,否則,那份不安全感永遠都不會消失。


    她是這樣,芳兒也是這樣,所以,即便仇人死了,這份追求強大和安全的心,她們都是一樣的。


    “芳兒姐姐!”辛韻深吸了一口氣,縱身向她跑了過去,“我跟你一起練。”


    酣暢淋漓的運功和訓練之後,是質量極高的深層睡眠,而優質的睡眠換來的是非常早的自然蘇醒。


    上癮一般地打坐了半個多時辰後,辛韻精力充沛地跳下床梳洗。


    當她最終出現在段廣宣麵前的時候,與數日之前相比,精神狀態簡直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段廣宣本就是外粗內細的人,何況她的狀態如此明顯,疑惑的同時不禁也放下了心:“你昨天沒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了呢?”


    “是出了事,不過,是好事!”


    辛韻心情甚好,本想隻是賣賣關子,忽然臨時童心乍起,決定要先瞞著段廣宣以及古嶽曦那幫人自己在武學一道上取得重大進展的事情,來年再讓他們大吃一驚。於是,不管段廣宣怎麽追問,她就是不肯說發生了什麽事。


    難得見她如此開心,段廣宣也不想破壞這種氣氛,雖然有點無奈,但也不再追根問底。不過,沒看到上次那個婦人跟隨來而是換成了一個看起來有點身手的侍女,他還是有點詫異的。


    辛韻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一揚,並沒有解釋。她也是臨出門時,才發現這次嚴嬤嬤並沒有跟來的,不過,昨天嚴穎都不讓蒙她眼睛了,今天嚴嬤嬤不來也算正常。可能假以時日,她坐馬車出門時,也無需要駛出一大段路才能拉開窗簾了。


    而且魁英身手雖好,心眼卻遠比不上嚴嬤嬤,她今日是去收貨的,自然是更方便些了。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段廣宣翻身上馬,忽然又迴頭,“小辛子,你想不想騎馬?”


    “當然好啦!”辛韻立刻道,今天春陽豔麗,暖風徐徐,這樣大好的春光,她可不想浪費在車廂裏頭。


    “行啊,不過你穿這套衣服可不行。”段廣宣打量了一下她的淑女裝。


    辛韻低頭看今天的百褶粉裙,有點小鬱悶,確實是失策了,早就打過招唿說是要去踏春了,怎麽就忘了穿套方便些的衣裳來呢?


    “我知道前麵有家成衣店,臨時去那邊買一套吧。”


    “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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