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韻早已累計倦極,也沒心思惦記著吃的,勉強的解開包袱拿出被子往身上一裹就想睡去。


    女子卻又是溫和提醒:“你今日走了不少的路,最好先揉按一下你的腿,活絡一下經血,不然明日隻怕疼的連路都走不動。”


    辛韻不是真小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若是不及時按摩過於緊繃的肌肉,莫說明日,可能後麵好多天她都會行動不便,而且現在還不知道要繼續走幾天,要是傷上加傷的,腿半廢都有可能。


    見辛韻雖然滿臉我再也堅持不了了的樣子,但還是聽話的勉力揉腿,女子不禁含笑地又指點了她幾處穴位以及各處的力道。辛韻依言而行,一會後果然舒服了一些,而且精力也略有恢複。


    老婦很快就迴轉了來,帶了一大捆木頭點起了篝火,又去外頭抓了許多雪塊熬水煮湯服侍女子,看似精力十分充沛,隻是那偶爾幾聲無法克製的咳嗽聲卻透露出她的身體也不大好的境況。


    辛韻是個你若對她兇霸她亦可以冷血相對,可若是和善了一點心裏又會有幾分過不去的性子,此刻老婦即不再罵她也沒有強迫她幹活,看著她那因脫了帽子而露出來的滿頭花白頭發,反而有些不忍了,再本著自己若不幫忙不一定有晚飯吃的心態,便掙紮著過去搭手。


    這老婦也不知因為什麽對辛韻素來沒好臉色,哪怕此刻見她幫忙也隻覺理所當然,沒見半分動容神情。辛韻也沒指望她感激,兩人的目的都是早點吃完好休息,所以速度都盡量加快。待簡單地填飽了肚子。辛韻就找了處還算平躺的地方裹上棉被便沉沉睡去。


    因暫且不用顧慮生命安全問題,這一覺,辛韻睡的極為香甜,深沉的連一個夢都沒有,醒來之後,身體雖然酸痛,精神卻是好了許多。


    洞內幽深。日光不能及。篝火卻還在燃燒著,映得光線又黃又紅,無法分辨是什麽時辰。


    女子已經起來了。披著長長的黑發,正坐在床邊,伸著一隻手往床上探著什麽。


    辛韻支起身,這才發現原本誰在板凳上的老婦不知何時已躺在床上。女子已反過來再照顧她。


    “你醒了?”聽到動靜,女子側過頭。眉頭微蹙,“嫲嫲受傷了,你能否幫忙找點草藥?”


    “去哪兒找?我……不認識什麽草藥。”


    “就是這種,不用去別處。隻要在這洞裏頭找就可以。”女子指著桌上的一點殘留苔蘚和一把匕首,“采集的時候,記得連同附著的石屑也一起刮層下來。”


    “哦……”辛韻撩開被子。將外襖套上。


    “這種草藥生長不易,又十分稀少。這一去可能要一段時間,你先喝點水,再帶塊餅。”女子雖神情疲憊,吩咐起來卻仍有條有理,“把燈和火把都帶上,洞內情況複雜,記得走一段就做個記號,隻要集滿一小罐,你就趕緊先迴來,若是火把也快要燃盡了還沒找到草藥,也先迴來。另外,這洞裏頭應當有些蝙蝠在冬眠,你若是不小心驚動了它們也不必慌張,將披風罩上蹲下來避一避即可。”


    “哦。”盡管她一個人質非但沒有嚴刑逼供關小黑牢餓肚子,反而屢屢被拜托做這個拜托做那個的總感覺不太符合綁架邏輯,但眼下隻有三人在,兩個都是病著傷著的,似乎不找她也無人可幫忙,何況她肚子裏還有顆斷腸毒藥呢。


    既然必須得做,辛韻也沒有什麽好僑情的,當下十分痛快地依言而行,走上個十餘步就用地上現成的石塊擺個箭頭的造型。她空間裏有吃的穿的,迷路其實是不怕的,怕的是到了該服暫時性的解藥之時她還沒迴去,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隻是,女子讓她找的這種草藥果然不是那麽容易能找到的,盡管辛韻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放過一寸洞壁,也不過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兩小叢。


    若是找不到足夠的解藥,那個老太婆是不是就沒救了?


    她對那個老太婆自然是沒有一絲好感的,不過老太婆對那個女子卻是忠誠的很,女子對她也顯然非常重視,要是沒能救迴來,恐怕自己難免多多少少會被遷怒一些,畢竟那老太婆明顯是被古嶽曦的人傷的。


    辛韻一邊找一邊忍不住各種想象,不自覺地忘了做標記,等反應過來再迴頭,卻發現已迷了路,不禁懊惱地差點給自己一個嘴巴。


    人就是這樣,當胸有成竹退路分明的時候,可能即使周遭環境陌生惡劣,也不會有多少恐懼之心,可一旦變不如算,進退茫然的時候,身邊的環境便會陡然翻轉,毫無預兆地露出猙獰之色,瞧什麽都隻覺得陰森森的,尤其是油燈忽然熄滅,立時漆黑地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


    “啊……”縱然勇敢堅強如辛韻,也不禁驚地尖叫一聲,失手掉了油燈。


    嘩啦啦……尖叫聲在洞內迴蕩,不知棲於哪一處的蝙蝠被這聲音所驚,群起而飛,發出了一片翅膀撲騰聲,猶如在辛韻那緊繃的神經上又重重地彈了一記,將她駭地一跤摔倒。


    恐懼如火山噴發,逼的得辛韻隻能本能地抱住了頭,瑟縮著一動也不敢動。刹那間,所有的悲苦和委屈都被勾出,縱然再想要堅強一些,眼淚卻比情感還要真實地湧了出來。


    嘩嘩……嘩……冬眠的蝙蝠混亂了一陣,發現沒有什麽危險,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四周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辛韻顫抖地伸手,將火折子吹亮,點燃了火把。


    溫暖的火光如同鎮定劑,稍稍地撫慰了她的靈魂。


    “黑暗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人自己的胡思亂想,我不能再胡思亂想了,我要想的是怎麽找到草藥,說不定找到了草藥也就找到迴去的路了。”為了不讓自己忍不住去想象黑暗中到底隱藏著什麽未知。以及沒有按時迴去會怎樣,辛韻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催眠自己,終於鼓起勇氣再次邁開了步伐,同時再不敢忘地在地上做了不同的記號,以免迷路更深。


    但是幸運之神並沒有一路跟著她。


    礦洞內的情況已經不是複雜兩個字可以形容了,簡直就像是永無盡頭的冰冷迷宮,轉來轉去間。草藥倒是找到了一些了。卻始終未發現原來的標記,甚至連第二種記號也沒遇到。


    這代表她已經離原來的地方越來越遠了。


    辛韻的心越來越沉,人也越來越疲憊。卻不敢隨意地停下來休息,隻因走動起來還多少有些聲音,若是靜止,她真的無法控製自己不會再胡思亂想些什麽。


    “有人聽得到嗎?我迷路了?有人聽得到嗎?”


    辛韻沒隔一段就唿喚一句。可惜迴答她的永遠都隻有模糊的迴聲。


    每當快要絕望地放棄之的,辛韻就用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來鼓勵自己。讓自己不要像那位在森林中迷路數年,最後隻差幾百米就能走出來卻選擇絕望的角色一樣,告訴自己隻要再堅持下去,一定就能得救。至於過了時間毒藥發作。她也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古嶽曦給她的解迷藥的解藥都吃掉。再把這些苔蘚草藥也吃掉,說不定可以克製一下。


    要知道她可是穿越的。絕不會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就死了的。


    想到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份,辛韻又多了幾分勇氣,不過雙腳疼的厲害,必定是起了很多水泡。


    就算要死也該死的舒服些不是?反正現在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也不用再忌諱。


    辛韻毅然地脫了靴子,取出熱水泡了泡,把水泡小心滴挑破,再敷上傷藥並用白布裹好,又拿出許多熱騰騰的食物。美食果然是種正能量,當肚子飽飽的暖暖的之後,辛韻感覺消失許久的信心也終於迴來了。


    “出發!”揮舞了一下拳頭,辛韻毅然舉起火把再次向黑暗中進發,“這一次,一定能順利出……啊……”


    腳下的地突然塌了下去,失重的辛韻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什麽,卻不但什麽都沒抓到,反而把火把也丟了出去。


    慘了,這下要摔死了!


    念頭才剛轉過,砰的一聲,整個人就重重地摔倒在地,背部,腰部,雙手,雙腿……劇痛從四麵八方一起湧來,疼的熱淚立時猶如噴泉汩汩而出。


    她是天生黴星嗎?為什麽老天爺還嫌她不夠慘,要這麽折磨她?嗚嗚……她真的受不了了!


    縱然心理上再已經是個成年人,可自從穿越以來這樣連番遭遇,令得辛韻一直努力修築的堅強之牆,終於忍不住塌了一大塊,再想到身體這樣動一下就鑽心般的疼痛,還不知道是否已經折了胳膊斷了腿的,索性大哭著爆發了出來。


    嘩啦啦……


    不知是否被哭聲震動,一連串的石屑從洞口掉了下來,砸了不少在她身上,更是雪上加霜。


    哭都不讓她哭!老天爺,你也太欺負人了!


    辛韻氣的簡直想揍天,現實中卻隻能更加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嘴,像死屍一般躺在原地等著疼痛減輕。


    良久之後,眼淚都快流光了,身子才終於緩過來了些。辛韻試著稍微動了動,發現雖然還疼,卻沒有之前那樣疼的幾乎無法忍受,便緩緩地試圖爬起來。阿彌陀佛,屁股雖然疼,但好在沒有摔成個癱子,不然她可真無法想象那樣的日子該怎麽活。


    隨手拿出一根木棍,借以支撐,辛韻這才注意到其實洞口並不是很高,不過三米多,能清楚地看到被那掉在上麵的火把映照著的上方洞頂。


    唉,她收集了那麽多東西在空間裏,怎麽就忘了放一把梯子呢?對了,沒有梯子,她還有桌子櫃子的,要是疊起來應該也能爬上去的吧?設想了一下可能性,覺得很大,辛韻這才放鬆了些,隻是這會兒身體實在是疼痛,不方便馬上行動,便取了盞燈出來點燃。


    這一打量不禁相當意外,這個不過幾步就能轉悠迴來的塌洞之中竟然長了不少的苔蘚,而且正是她所要找的。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肯定不能算,草藥又不是給她自己用的。


    辛韻歎了口氣,拿了把椅子坐下,再無意中一環顧,居然發現有個地方被燈光反射的灼灼亮。


    咦,那是什麽?不會是寶石吧?


    想到這裏本就是個礦洞,也許有些伴生的寶石也是極有可能的,辛韻的眼睛頓時亮了,連忙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那亮光隻有指甲蓋般大小,卻晶瑩透亮的很,辛韻怕再引起塌方什麽的,不敢用錘子明砸,便以匕首小心地撬著邊緣。撬了好一會,終於將亮光開拓到一寸左右。


    哇……真的是好漂亮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未經打磨的寶石就能散發著這麽璀璨光芒的,感覺就像霍比特人裏頭那塊引的惡龍覬覦的大山之心一般。


    辛韻開心地笑著,輕輕地伸手去觸摸。


    忽地,寶石中似乎有什麽動了動,驚得辛韻連忙抽手,卻發現她的掌心已被那寶石牢牢地吸住,根本無法自拔。不僅如此,有一縷詭異的東西倏地從她掌心中鑽了進去,而且還一路往手臂上延伸。


    鬼……鬼麽?


    辛韻頓時渾身都泛起恐顫栗的雞皮疙瘩,一瞬間,腦中略過無數想象,大部分都是經典電影和小說中的靈異恐怖場景,駭的幾乎魂魄都飛了出去。


    不要啊,她不要被邪靈附體,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啊!


    辛韻拚命地想要將手拔出來,可是她的身體所有地方都能自由行動,那隻手掌卻仿佛已深了根一般,渾絲都動不了。


    詭異寶石中的力量似乎無窮盡一般,始終連綿不絕地傳入她的身體,奇異的是,她既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感到麻木,那股力量雖然清晰地傳入,卻又似是石沉大海一般,在她的身體中泛不起任何的波濤。


    辛韻掙了個精疲力竭也無濟於事,隻能絕望地隨它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都快靠著牆壁睡著了,忽然,腦海中似乎連續地輕噗了幾聲,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一般。


    辛韻意念一動,已進入空間,隨即就完全處於目瞪口呆的狀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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