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人,你真敢?”胡氏麵色猙獰地道。


    “這整座候府,唯一真正關心我的人也隻有乳娘和芳兒了,如今她們已經離開了大興城,姨娘你說我還有什麽顧慮呢?反正這種日子我也過得不耐煩了。”雲姝一笑,自顧自地取過一張幸存的白紙,就著筆上殘餘的墨,仍一筆一劃地仍舊寫起字來,看也沒有向她看一眼,“姨娘要是不信,咱們就來試一試可好?”


    “行!那你就試試,看誰先不得好。”胡氏色厲內荏地一甩手,作勢就要走。


    “姨娘你別打我!”雲姝寫完一個字,忽然淒厲地叫了一聲,起身將椅子一把推翻,順手砸了一個花瓶。


    胡氏被她嚇的一跳,氣的青筋暴跳地迴頭瞪她:“死丫頭,我什麽時候打你了?”


    “並不是姨娘才會演戲的。”雲姝狡黠地說了一句,隨即又提高了聲音,隨手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帶著哭音躲的遠遠的,“好疼……姨娘,你饒了我吧!我傷還沒好呢?再打我就要死了!”


    “賤人!”胡氏咬牙切齒地揚起了手,真的準備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揍她。


    小杏和香葉卻先後衝了進來,見地上一片狼藉,香葉還愣著,小杏已跪到了胡氏身旁抱住她的腿求情:“姨娘……姨娘……小姐還病著,再經不起……您千萬手下留情啊?”


    胡氏正惱火的恨,見以往比狗還聽話的小杏今兒居然才來雲姝這裏就為她求情,越發氣得快憋過去,一巴掌就甩在了小杏的臉上。


    “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雲姝縮在角落裏披頭散發地哭泣著,“我要告訴母親,我要去告訴父親……這樣的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


    見她一副飽受欺淩好像無比可憐的樣子,胡氏胸口的氣喘了幾喘,也沒順過來,反而堵得自己一陣頭暈,若不是扶著桌角,差點都要氣暈。


    “香葉,小杏……扶我去前頭……我豁出去了……再也不想受這種苦了!要死大家一起死!”雲姝猛然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門口衝去。


    “站住!”胡氏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即便手掌火辣辣地疼,也無暇顧及,隻像毒蛇一般盯著雲姝,“好好好……你有種……你贏了……”


    說著,勉強地積蓄起一些力氣一腳踹開小杏,真個兒踉踉蹌蹌地出去了。


    小杏和香葉想送又不敢送,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都蹲下來收拾。


    “等會再收拾吧!”雲姝掩著臉,仿佛無比疲憊般地揮揮手,“你們也出去吧,熱水準備好了再來叫我。”


    半個多時辰後,胡氏去而複返,衝進浴室,恨恨地往浴桶中丟下一個荷包,一句話也沒說地又走了。


    熱氣氤氳中,雲姝掂量了一下那荷包的分量,笑意隱在了唇邊。


    如此一來,這個惡母會更加恨她了吧?嗬嗬,等的就是她的這份恨意。


    由於一開始就懾服了兩個丫頭,雖說沒有朱氏母女在身旁,又不能出去的日子有些孤獨,但除了時不時地偽裝一下病體虛弱外,總的來說日子並不難過。


    在日常起居方麵,香葉和小杏自然是比不了朱氏母女那般貼心關切,但在對府中動向以及各種小道消息的了解上頭,卻遠比朱氏母女要靈通的多。尤其是香葉,雖說被雲姝好不留情麵地教訓了一通,心底有了懼意,可一片向往富貴榮華的心又怎麽可能輕易的熄滅呢?


    她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雲姝的眼,事實上,如今她也正需要有人去前頭打探有無異常情況,隻要她把本分事情做完,也不整日將她拘在屋裏,她找個什麽借口去前頭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小杏,這個丫頭以前總像塊木頭一般,真撥到身邊伺候了卻發現其實是個妙人,很會揣摩主子的心意,香葉第一次找借口去前頭迴來,不需要雲姝直接開口詢問,她就會有意無意地先在一旁旁敲側擊。


    一連數天,府裏頭的情況似乎都是再正常不過,看起來都隻是些瑣瑣碎碎的小事,比如昨天誰誰偷懶被罰了,誰誰不會說話做事惹惱主子了,誰誰辦了好差事得了賞了。但不管事情是大還是小,雲姝都會在心裏過一遍,然後在空間裏對照這些人名,很快發現基本上這些天受罰的都是威國侯及董氏房裏的。


    看起來這幾天威國候和威國候夫人的心情可是不太好啊,難道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想起那夜的白影,雲姝本能地嗅到一股不安的味道,隻是荻秋那邊卻還沒消息傳來,輕易妄動不得,便琢磨著是不是冒險出去一趟。小杏是知道她曾經溜出去過的,隻要把香葉打發出去,抓緊時間的話應該來得及往返一趟,不然再拖下去,已經找借口出過門的胡氏也應該會有動作了。


    元月二十六日夜,新年的第三場大雪又不期而至,一朵朵一片片,真猶如鵝毛般密集,很快就將世界重新粉飾了一遍。而威國府的主屋那頭,則在次日一早,便杖斃了一個據說偷拿威國候夫人首飾的丫頭。


    雲姝有些耐不住了,決定若是今日還得不到消息,就親自走一遭。


    好在到了傍晚時分,離偏院最近的圍牆外頭,總算是斷斷續續傳來了四聲小鞭炮聲響。


    二十八日,淩晨,夜禁剛解除沒多久,在屋中窩了數天的雲姝終於再次悄悄地出現在圍牆外。等待在外頭的,是荻秋紅椒,還有一床不知裹著什麽東西的被子。


    次日,“日漸康複”的雲姝去二房請安,言語裏透露出想要搬迴來的意思,不知怎麽的,卻同胡氏又吵了一架,胡氏氣極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麽不去死”之類的惡言,眾仆親眼看到雲姝極其黯然地迴偏院。迴去之後的七小姐可能心中實在氣不過,找了個借口把胡氏原來的丫頭小杏趕出了偏院。


    當晚深夜時分,睡在外間的香葉忽然被濃煙嗆醒,睜眼一看,頓時駭地尖叫了起來。


    不知何時,裏屋竟然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勢熊熊地眼見就要蔓延到外間來,燒上自己的床。驚恐失措中,香葉嚇得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就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門,壓根就沒想到裏間還睡著自己的新主子。


    “來人哪,不好啦!走水啦!”


    隨著淒厲的尖叫聲,原本寂靜的夜一下子被攪動了起來,等到更多的人被驚動,起身查看時,火光幾乎已經照亮了半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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