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到了休沐之日,中間端木芯淼沒能請動季去病,自己再去看了鄧老夫人。然而也不知道是她確實力有不逮還是故意為之,鄧老夫人的病情時好時壞,始終不能穩定。


    這把年紀的老夫人,頭疼腦熱上一場,都不能不重視。何況是時不時的頭暈目眩?這麽下來據說人瘦得隻剩了皮包骨,精神也差極了。蘇夫人萬不能放心,索性家裏有三個媳婦了,隻傳了幾次話迴來叮囑媳婦們彼此扶持,好生掌家,仍是留在母親跟前盡孝。


    而沈藏鋒因為答應了衛長嬴,休沐之日會留在金桐院裏陪她,所以提前幾日,日日下了差就往蘇家跑。他之前到鳳州接親,一路奔波迴了帝都就成婚,婚後才歇了兩日便上了差——如此長時間的操勞,任是身子骨兒好,沒跑兩天臉上就顯出疲色來。


    蘇夫人與他幾位舅父看到,都勸他鄧老夫人跟前不缺人伺候,讓他不要太過勞累。然而沈藏鋒滿口答應,次日又過去侍奉湯藥,殷勤備至。一時間沈藏鋒孝順外祖母的名聲倒是傳了出去,都說沈家三公子至純至孝,新婚還沒滿月,正該與妻子如膠似漆難分難捨的時候,卻還這樣日日不落的過府服侍鄧老夫人,真是嫡親孫兒也不過如此了。


    於是到休沐這日,果然從蘇夫人到蘇家上下,全部嚴令他在家休憩,不許踏入蘇府一步!


    蘇夫人還特別訓斥他:「你當你是孝順呢?你外祖母這兩日精神本就不好,偶爾清醒過來看到你臉色疲乏,怕傷你心嘴上不說。等你走了,硬撐著醒過來,訓斥你舅舅們不心疼你!趁著休沐,你給我好好的待在金桐院裏鬆快鬆快,哪裏也不許去!什麽事都不許操心!」


    沈藏鋒自是恭恭敬敬的垂手領受……所以這日沈藏厲、沈斂實都趁休沐去蘇府探望外祖母了,他卻被外家關在門外,不得不在門口打個轉就迴家。


    迴到金桐院裏,衛長嬴卻才起來,她不知道沈藏鋒的算計,早上聽說他要去蘇府,覺得上迴是被他敷衍了,心頭實在著惱。然而也不能攔著沈藏鋒盡孝,隻得鬱悶的應了。因為心裏不痛快,就多睡了一會,此刻才在梳妝,從鏡子裏看到沈藏鋒進來,就驚訝:「怎麽又迴來了?」


    沈藏鋒走時就察覺到她的惱怒,此刻也不點破,微笑著道:「舅舅們看我前幾日一直過去幫忙,今日就叫我迴來歇著,道是外祖母那兒不缺人手伺候。」


    衛長嬴一愣,想了想他之前幾日都遲遲而歸……原來是因為答應自己今日留在家裏?之前她隻顧叮囑沈藏鋒今日不要外出,卻忘記鄧老夫人病著,論理這難得的休沐日,沈藏鋒怎麽也要去探望外婆的。然而沈藏鋒想方設法應了她,她今早卻還要惱著他……心下虛著,麵上一紅,就緩和了語氣,道:「你這幾日是累了……今兒就好好歇歇吧。」


    「是嗎?」沈藏鋒摸了摸下巴,語氣中卻似乎有些失望。


    這時候衛長嬴已經梳好了墮馬髻,起了身,道:「你方才用過早飯了不曾?」


    「再陪你用些。」沈藏鋒微笑著道。


    兩人用過飯,下人端了茶上來漱口,沈藏鋒吐了茶水,接過帕子擦拭嘴角,就問:「今兒到日子了,你要為夫留在家裏,是為了什麽緣故,可以告訴為夫了罷?」


    衛長嬴按著嘴角水漬的手就是一頓,低頭飛快的思索著,就聽沈藏鋒似笑非笑道:「慢慢想,不急。橫豎應該就是今兒個的事情,你不說,到了晚上想來為夫也能知道。」


    「……」衛長嬴把帕子遞還給琴歌,揮手讓她們快點下去,哼道,「那我就索性不想了。」


    沈藏鋒摸著下巴,道:「那為夫猜一猜?」


    衛長嬴把頭扭到一邊,道:「隨便你!」


    「嬴兒想為夫了,怨為夫這幾日上差,白日裏頭都不能陪著你,故而連帝都也不要看了,就想為夫今日晝夜都陪著你,是不是?」沈藏鋒笑吟吟的道。


    衛長嬴麵紅耳赤的啐道:「胡說八道!」


    「若不是,你臉這樣紅做什麽?」沈藏鋒看了看四周,下人們都魚貫而退,他離了座,慢慢走到妻子身邊,伸手托起她下頷,笑意深長道。


    衛長嬴撥開他手:「不跟你說這個了……我去小書房。」


    「為夫陪你去。」沈藏鋒伸指在她頰上輕輕颳了刮,微笑道。


    衛長嬴麵色更紅,打了他一下:「你不許去!」


    「為何?」沈藏鋒一麵跟著她走,一麵笑,「還是怕為夫?」


    「誰怕你來著?」衛長嬴又朝他比劃著名白生生的拳頭。


    沈藏鋒一臉無奈道:「是啊,你又不怕為夫,為夫陪你過去,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實際上該害怕的是為夫才對,你看你這麽兇,沒準前腳跟你一進門,後腳你把門關了,到時候誰知道會對為夫做出什麽事情來?為夫懼你兇悍,不得不從……唉!想一想,為夫真是可憐哪!」


    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門外,看著廊下伺候的使女雖然竭力忍耐,雙肩卻俱是顫抖起來,衛長嬴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跺腳喝道:「你……你閉嘴!我怎麽可能對你、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真的嗎?」沈藏鋒訝然,道,「你真的不會對為夫……」


    生怕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出什麽讓自己更加無地自容的話來,衛長嬴顧不得多想,一把捂住他嘴,抓著他往小書房走,一麵走一麵假裝若無其事的大聲道:「你不是說要去小書房裏看書?快走罷!」


    連拖帶拽的把他扯進小書房,衛長嬴立刻把門掩了,伸手就扯住他耳朵,怒氣沖沖:「你……你說的什麽話!」


    沈藏鋒一麵笑著就著她低下頭,一麵分辯:「為夫說什麽了?」


    「你……」衛長嬴想說什麽,臉色卻更紅,索性惱怒的踩了他一腳,「你真是不要臉!那樣的話也好意思在下人跟前說!我是那種人麽!」


    沈藏鋒驚訝:「你打為夫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所謂打是親、罵是愛,為夫都不在乎,旁人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衛長嬴一愣,鬆開他耳朵,狐疑的道,「你剛才說我關起門來對你……是打你?」


    「不然是什麽?」沈藏鋒理了理被她扯歪的衣襟,反問,「你想到哪裏去了?」


    衛長嬴沉默片刻,忽然舉袖掩麵,怒道:「我什麽也沒想!」


    「其實……」沈藏鋒舉手撫唇,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道,「你若是想做旁的,為夫也很樂意配合,如今正好沒人,你確定不要試試?」


    衛長嬴放下袖子,臉上紅的幾乎能滴下血來:「試你個頭!你……你都想的什麽?」


    沈藏鋒嘆了口氣,誠懇的道:「為夫的意思是你若想習字做畫什麽的,大可以趁著沒人,使喚為夫替你研墨鋪紙……之前你說要來小書房,不是為了做這些嗎?你……嗯,你以為是做什麽?」


    「……」衛長嬴暗吐一口血,奄奄一息道,「我什麽都沒想……」


    「那可要看會書?」沈藏鋒體貼的問。


    衛長嬴心裏亂七八糟,隻覺得說不出來的尷尬,又覺得連著被他捉弄了兩次,可偏偏沈藏鋒說的有理有據真誠萬分,實在抓不到把柄發作,此刻隻想快點做點什麽把這尷尬過掉,聞言隨口道:「好。」


    「為夫記得有本書十分緊要,必得要看,你且等等,為夫找上一找。」沈藏鋒笑的狡猾,就向書架走去。


    大概是今兒個糊塗的地方太多了,總算是否極泰來,衛長嬴此刻忽然靈光一閃,警惕的道:「你說的書,莫不是……莫不是那些不正經的?我可不看!」


    沈藏鋒才走到書架上,一本錦緞包裹著封皮的厚冊才抽出一半,聞言迴頭朝她一笑:「敦倫之禮乃是人之本性,怎麽會不正經?這一套是宮中所出,專門教導皇子們知人事,精美之極,栩栩如生,一看便懂,為夫可是欠了個小小的人情才弄到手的……」


    衛長嬴大羞,舉袖掩麵,看都不看那厚冊一眼,怒道:「我才不要看,你……你不許拿過來!」


    「你今兒要為夫留在家裏難道不是為了好好陪伴你?」沈藏鋒有意咬重「好好」二字,拿著厚冊到她跟前,笑吟吟的道,「你看這一頁如何?」


    衛長嬴頭都抬不起來,掩麵的袖子死活不肯放下來,隻踹著他的腿:「走開走開!你……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這樣的東西,你也好意思拿著、不怕髒了手!」


    卻感覺到沈藏鋒根本不在乎被她踢上兩腳,卻伸手撫住自己的肩,倏忽手滑進衣內——衛長嬴又急又氣,不得不放下袖子推他。兩人拉拉扯扯,沈藏鋒雖然一手抓了那厚冊,但憑著不時劃過妻子敏感的部位,讓衛長嬴顧此失彼、手忙腳亂,仍舊弄得她衣襟散亂、雲鬢蓬鬆——衛長嬴又不好意思迴敬他,再說她若這樣迴敬,怕是沈藏鋒更加得意,一來二去惱羞成怒,沉了臉威脅道:「你再不拿走,我真生氣了!」


    見她要當真,沈藏鋒猶豫了一下,倒也爽快,把那厚冊往遠處的書案上一拋,正色道:「嬴兒發話,為夫豈敢不從?」


    衛長嬴鬆了口氣,抬手攏了攏已經散了一小半的髮絲,狠狠瞪他一眼,正要再說幾句厲害的話,叫他下次不能這樣荒唐……不想沈藏鋒又轉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聲音喑啞道:「反正為夫早就把裏頭的東西都記下來了!」


    語未畢,他人已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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