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嬤嬤急著便開了口:“是桂嬤嬤!奴婢昨兒夜裏瞧見桂嬤嬤去三姑娘屋裏了。”


    厲嬤嬤並不知曉桂嬤嬤與大夫人的事情,隻是考慮到前些日子桂嬤嬤與三姑娘暗鬥,那麽此次桂嬤嬤忽然去找三姑娘,必定有什麽大事,便想過來和大夫人邀功。


    “桂嬤嬤。”


    楊氏麵色凝重,一邊的綠衣就不忍開口:“夫人,昨兒夜裏……”


    楊氏歪頭瞧了她一眼,她噤聲不言。


    “親眼瞧見了?是什麽時辰。”楊氏斜倪了一眼桂嬤嬤,故作鎮定的發問。


    “奴婢…奴婢…”厲嬤嬤腦子一重,又磕了兩頭:“望夫人贖罪,奴婢,奴婢不知道是什麽時辰,隻知道是昨兒夜裏的事情……”


    “你不是親眼瞧見了,怎能不知道什麽時辰,夫人,奴婢看厲嬤嬤是老眼昏花了!昨兒夜裏明明……”


    “好了!”楊氏冷聲喝住憤憤不堪的綠衣,然問厲嬤嬤:“仔仔細細給我說清楚了!”


    厲嬤嬤被楊氏這麽一喝,底氣略有不足:“是奴婢早起聽見三姑娘屋裏的冬梅與白芷說話,說是桂嬤嬤夜裏去找了三姑娘,奴婢不敢說假。”


    楊氏眉頭皺起,擺擺手,隻讓厲嬤嬤先迴錦林院。


    也未賞賜她。


    厲嬤嬤走在迴錦林院的路上,心裏死堵著一口氣。


    那方厲嬤嬤一走,綠衣急不可耐的出聲:“夫人,昨兒夜裏桂嬤嬤是跟著青衣過來的,難道是桂嬤嬤從咱們院出來後,又去了錦林院?”


    “哼!如今我失了府中的權勢。她可不得腆著臉去供著二房,來日方長!”楊氏狠咬牙關,心裏還記著昨兒桂嬤嬤提點她的法子,將嫁妝一事嫁禍給二房,這明裏明白是不可能的,桂嬤嬤卻是想讓她再做壞人,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楊氏心頭窩火。冷了臉色。讓綠衣喊了院中丫鬟通通進屋,她一一打量著,狠狠嗬斥:“你們這些賤蹄子。連些首飾也看不住!既然你們沒人承認,往後半年的月俸全無!要不就給我將首飾找迴來!”


    丫鬟們麵麵相覷,又是一斥,皆嚇得退了出去。


    離了楊氏。大夥要散,卻又被綠衣喊住了。綠衣無辜受累,惱火的厲害,那可是半年的月俸,她心頭滴血似得。狠狠將眼前小丫鬟們一通打罵,才算解氣。


    ****


    錦逸院內,丫鬟們都中規中矩的在院內幹活。不敢越距。


    簡潔的明間內,程氏在貴妃榻上坐的端莊。撚了線頭做女工,她眉眼溫順,針線一進一出,不緊不慢。


    沈英坐在一旁,手裏雖也拿著一塊繡帕,卻不如程氏心思沉靜如水,怎麽坐都難受,她索性就將繡帕甩到繡籃裏,嘟囔道:“不做了不做了,娘,你怎麽一點都不急,就不怕大伯母查到這裏來。”


    “她沒這個腦子。”程氏說話時,帶著幾分輕笑,連眼都未抬。


    又想起那日沈容在福華院的表現,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倒是那個丫頭心思細,英兒,容姐兒今兒都與你說了什麽。”


    沈英撇了撇嘴:“哪有什麽說的,她這些日子對我不愛搭理的,我也懶得去觸她那個黴頭。”


    “胡鬧!忘了娘與你說的?”程氏語調微提,眼角淩厲,和以往示人時的溫順截然不同。


    沈英是怕程氏的,她可憐兮兮的垂下了腦袋,“我當然沒忘,可是,娘,那我呢,我的心思您知道嗎?”


    程氏坐近了沈英,輕輕的撫著她的脊背:“英兒,你是我女兒,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娘定會為你謀一樁好親事。”


    沈英就知道會這樣,她往外移了移:“可容姐兒根本不喜歡表哥!”


    “所以才讓你從中使力,娘交代你的,你都記哪裏去了,今日你先將牡丹圖繡好,幾位姐兒中,就屬你的女工最好,難不成這個也要不如人家?”說著,程氏將繡籃裏的繡帕又拾起來遞給了沈英。


    沈英撇了撇嘴,終是不敢再言。


    程氏滿意的笑了笑,喊了荷葉進來。


    “三夫人。”荷葉身穿挑碧色的小坎,梳著一個雙丫髻,恭敬的屈身,給程氏行了全禮。


    程氏雖是嫁了一個庶子,但極重規矩,丫鬟不論親近,隻要在錦逸院,就得當程氏是老夫人一般,行大禮,除去規矩行禮一事,程氏待丫鬟並不苛刻,所以又得了一個善名。


    程氏待她行過禮後,方讓起身,“去將那些東西拿出去典當了,就這兩日,越快越好。”


    那些嫁妝放在她手裏,她怎麽都不踏實,還是盡早處理的好。


    “誒,奴婢知道。”荷葉得了命,欠身退出了屋。


    沈英探過頭來:“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今兒琳姐兒與容姐兒說起嬋姑姑,神情怪兮兮的,好像有些幸災樂禍。”


    程氏赫然瞪圓了雙目,王嬋……


    老夫人一向不插手管幾個兒子納妾一事,而這幾個兒子也都算是清正,沒有一個納妾的,程氏忽而一笑,看來這就要打破了。


    她看著自己手中剛完工的百花爭豔圖,吩咐了沈英幾句,便拿著百花爭豔圖,出了錦逸院。


    正是申時初,她站在福華院院口就能看見老夫人正在院中走動,待她定睛一瞧,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趙氏。


    她垂顎低笑,連老天都助她。


    她步步生蓮,巧笑倩兮,趙氏往她這邊遞了一眼,附耳與老夫人說了幾句,老夫人也往她這邊瞧來。


    她笑的溫婉,給老夫人福了身,又和趙氏見了禮,方開口道,聲音雖也是綿綿的,但同趙氏的感覺不一樣:“母親,上次您說您那屋子裏總覺得缺些什麽,不知現今晚不晚,媳婦剛趕出一副繡圖,若母親瞧得上……可給屋裏添些生氣。”


    老夫人瞧了眼,她後麵的兩個丫鬟便將那幅百花爭豔圖撐開,老夫人瞧了,不由讚賞道:“好!好!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厲害了,桂嬤嬤,就將這幅百花爭豔圖掛在西次間。”


    趙氏仔細瞧了這一副繡圖,也不禁道:“這幅刺繡果真好。”


    程氏含笑道:“母親,二嫂,你們再誇我,我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夫人著實對那副繡圖很滿意,素日程氏行事穩重,且又不愛出風頭,老夫人想想便說:“方才你二嫂正說這府中的事情怕拿捏不好,我看往後你就多幫著她,兩人相互扶持,將這府中大小事務打理好,別再出了差錯。”趙氏聞言,點頭道:“母親放心,三弟妹蕙質蘭心,有三弟妹協助,媳婦心裏就有了底氣,一定處理好府中大小事宜。”


    程氏受寵若驚的說:“二嫂不嫌我多事就好。”


    趙氏覺得程氏與她性格差不多,又能和程氏相處的來,她自然是歡喜的。


    兩人出福華院出來後,就一見如故的走在一起。


    程氏道:“二嫂,我人微言輕,你不嫌那日我未給二嫂出頭罷。”她指的是嫁妝一事。


    這麽一提,趙氏就想起了,當時程氏出聲說相信她,她這心裏就更加暖了,親近的拍著趙氏光滑的手背:“這是哪裏話,你要是這樣說,我就沒臉在這了,府上諸多事情我都還沒弄明白,以後還要勞煩弟妹呢。”


    “應當的,應當的。”程氏笑意不斷,“這些日子,我也聽英姐兒和我起容姐兒,說是容姐兒長大了,性子也變了。”


    “嗨,容姐兒不鬧我就歡喜了,不過她確實是懂事了不少。”趙氏聽程氏說容姐兒,不自覺的又和程氏親近了幾分。


    之後兩人就在錦林院口話別,方嬤嬤見趙氏麵上喜色洋溢,踏著小碎步迎了上去:“夫人何事這麽歡喜,方才那是三夫人?”


    趙氏滿臉笑意的點點頭:“連嬤嬤都瞧出我心情不錯了,眼下老夫人待我和善,嵐姐兒也認我這個娘了,隻是,打理府上中饋,確實不是我的強項,罷了,總歸有個好的開始,眼下是該為嵐姐兒尋個好親事。”


    方嬤嬤點頭應著:“給二姑娘說媒的人倒是不少,可都是些門不當戶不對的,就是瞧見咱們老爺青雲直上了,都想巴著呢,不過聽外院幾個碎嘴的丫頭說,永安城出了一號人物,說是靈驗的很,不如夫人也請這位大師為咱們二姑娘算一算。”


    “嬤嬤,你怎麽也信這了,都是些騙人錢財的,哪裏能當真。”趙氏搖頭笑道,進了屋。


    此時學完女紅的沈容也聽說了永安城玄清大師一事,她眉頭緊鎖的坐在塌前,小八雖去過齊府,可他的名聲不可能這麽快擴散的人盡皆知。


    而小八眼下根本不在善正寺,她早讓錢驍買下一處破舊的廟觀,讓小八暫待在那裏,他既不是出自香火鼎盛的善正寺,也不是其他的有名氣的寺廟,本想著再等兩年,讓小八循序漸進的出現在眾人眼前,如今此事一出,將她的算盤全然打亂。


    可是,會是誰呢?


    她喊來了如意,道:“讓錢驍去查一查城內名聲正旺的玄清大師,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未完待續)


    ps:感謝思思思思scle打賞的平安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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