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點頭,道了一聲:“難怪。”便收迴了目光。


    隻聽耳邊沉沉低喃:“你送我一塊玉,也不知別人會送什麽。”


    沈武聽見了,不客氣的推了一把顧行之:“你想什麽呢,我這是與你情分不同,才多送你一份,我們沈府的禮已經送過了,別人也是如此,哪會再多送你什麽。”


    “我自然是有法子。”顧行之得意的揚起嘴角,光亮華麗的寶藍色錦緞,在燦爛的日頭下散著淡淡的光輝,襯得他風姿卓越。


    他目光匆匆一落,便看見了閣樓上姿態愜意的沈容,順著纖細白亮的脖頸往上看,齒若瓠犀,人麵桃花。


    正看著,忽對上了一雙西域葡萄般的杏眼,帶著幾分敏銳,鋒利,不似平常女子般溫婉,柔和。


    猝不及防,隻見她瞥了他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留顧行之原地錯愕,她竟然敢瞪他!還沒有哪個姑娘敢這麽瞪她,看來這個三姑娘還沒那麽無趣!


    他偏過臉來:“咱們有樂子了。”


    “什麽樂子?別又是什麽損招,上次你給郭先生身上放遺臭粉,害的我身上那是那股味,幾天才散去,在府上沒少遭白眼。”沈武一副嫌棄顧行之的表情,不太相信他的話。


    但身為大戶裏的少爺,這不能做,那不能玩,又的確有些悶,他遲疑了會:“說出來聽聽。”


    “行之!”


    顧行之見是他老爹喊他,忙應聲,胡亂的與沈武道:“先不說了,到時你就知道了。”大步跨到了顧老爺身邊。


    這時,芙蓉院就安靜了下來。


    顧夫人同顧老爺一起站在當中,身側站著顧行之。


    丫鬟們行走之間,陸陸續續將飯菜端上了桌。


    沈容她們這些小輩們坐一桌。


    沈容臨窗而坐,她往下瞧了眼。


    顧夫人目光四處轉著,與身邊的顧老爺道:“老爺,延安侯府的人還沒來。”


    眼看就要到午時,顧老爺頓了頓,臉色不大好:“看是不會來了,不用等了。”


    話正落,顧夫人忽然眸間一亮,芙蓉院又被婢女帶進來一行人,她低語:“人來了。”


    為首的中年男人腰圓體胖,身邊站著一風韻猶存的婦人,臉上歉意連連。


    那婦人身後跟著兩位姑娘,一個目光逼人,時不時的翻著眸子打量此處,另一個安分的站著,目光毫不外露。


    而兩位姑娘皆是麵容清秀,小家碧玉。


    再看身後跟著的玄衣少年,他長得白白淨淨,讓人看得十分舒服,隻是漆目會偶爾流露出的幾分不屑來。


    沈容看了眼那個玄衣少爺,延安侯府的小侯爺,顧月桐未來的夫君,從他們現在的姿態看,哪料到以後會發生那樣的慘事。


    延安候夫人先與顧夫人笑了笑,後由婢人引路,領著自己的一雙女兒,先上了二樓。


    延安候出現,各桌上的老爺必然少不了客套。


    安靜之餘,顧老爺又開口講了幾句賀詞,無非是“今日小兒生辰,感謝各位老爺,夫人忙中抽時,參加小兒今日的宴請,今日府中無大小,隻為開心!”


    這才紛紛落座。


    紀思琦同紀思瓊也在顧月桐這桌坐了下來。


    紀思琦忽然指著沈容這個位置,理所應當的開口:“我要坐這裏。”


    一時之間,桌上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似是沒料到紀思琦會這麽說。


    一旁站著的紀思瓊輕輕的扯了扯她:“妹妹,那位小姐是先到的,是咱們來遲了,就坐這罷,要不我同你換。”她聲音又細又軟,比沈嵐還要柔上幾分。


    “你憑什麽管我?我說了,我就要做這裏!”紀思琦絲毫不給紀思瓊留麵子,她囂張跋扈的盯著沈容,任性的開口。


    顧月桐也為難了,顧月紅幸災樂禍似的輕咳了聲。


    這邊的動靜未吵到隔間的夫人們,所以誰也不吭聲。


    沈容雙手繃緊,臉色顯然也冷到了極點,這將後頭侍奉的冬梅嚇壞了,她生怕自家姑娘脾氣也上來了,不顧身份的和延安侯府的小姐動起手來,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突然,沈容也開口了:“紀小姐想坐這裏?看紀小姐的年齡似比我小一些。”


    “誰說我比你小,我今年剛過了十二歲生辰!”紀思琦氣惱的嚷嚷著。


    “噢?那紀小姐是比我長一歲。”沈容低低一笑:“原想著我比紀小姐大,姐姐讓著妹妹理所應當,如今看來是紀小姐比我還長一歲,我雖是妹妹,但還是讓給姐姐坐罷,索性是紀小姐喜歡這裏。”沈容說著便起了身。


    她深深唿了口氣,生怕自己忍不住掄她一巴掌。


    紀思琦聽沈容這一番話,再看眾人奇怪的目光,霎時紅了臉,她豈是不知道沈容那話的意思,明擺是說她這個年長的還不如沈容。


    她惱火的擺擺手,嫌棄的瞥了眼沈容身下的椅子:“算了,別人坐過的地方,我才不稀罕。”


    便就顧月紅旁邊坐了下來。


    一頓飯,吃的十分壓抑。


    午宴過來,顧夫人請來了秦湘記的戲班子,紀思琦是從延安而來,她未見過秦湘記的戲子,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時不時的點評幾句,就是沈英在一旁也聽得煩了,她往沈容身邊移了移,低聲道:“三姐姐,方才我真怕你和這位紀小姐動起手來,她是延安侯府的,三姐姐以後躲著她便是了,無需和她計較。”


    沈容不動聲色的抬眼看著沈英,沈英被這忽如其來一看,有些心虛,對上深漆如墨的眸子,她悻悻一笑,“三姐姐,你看我作甚,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沈容卻在想,按著她以前的性子,她聽見沈英這一番話,該是什麽反應。


    沈容笑了笑,迴她:“你說的很對,我以後躲著她便是了。”


    沈英愣神,沈容幾時這麽聽話了…


    沈容不管沈英怎麽想,她往沈嵐那瞧了眼,見沈嵐臉色憋的通紅,兩手胡亂的絞著,她覆上手去:“姐姐,你怎麽了,哪裏難受。”


    沈嵐搖頭,最後聲若蚊蠅的俯在沈容耳邊:“我…我想如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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