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涼不知道化療是那麽難受。

    那些有顏色的藥水竟是毒藥。好像她聽說某種化療藥物是用砒霜製成的。

    所以當紅藥水(羅紅黴素)用推針推進去一小時後,她就開始反胃,惡心。她還以為做骨髓穿刺是最難受的。

    人家說痛入骨髓。安七涼說,那是無知。

    再痛的痛,哪裏及得化療藥物給你帶來的反應痛苦?

    痛苦不可名狀。 不知道的人,永遠不知道多難受的。

    舌頭幾乎失去味覺,眼睛充血,恐怖地像畫皮裏的趙薇。在鏡子裏看到那樣的自己,連她都怕了。第一次感覺死亡離她那麽近。

    ——————塔羅塔——————

    “白血病?!”夏一一在老師宣布安七涼休學的消息時,忍不住驚唿出來。

    老師說些什麽她也記不得了。明明是放寒假那麽好的日子,她卻過得渾渾噩噩。

    “白血病啊,那是隻有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病呀。”安七涼的奶奶這麽說。

    二樓的陽台上,安七涼一個人蹲在角落裏抽煙。

    煙圈一個個從她嘴裏吐出,又一個個散在空氣裏。這是她第一次抽煙,她卻這麽快就學會了吐煙圈。盡管她被煙嗆得一直咳嗽。

    爺爺和奶奶的鼻子和耳朵都不好,所以她抽的很大膽。

    抽完一支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她笑自己無聊,她笑自己無知。她笑自己的眼淚是為她的敵人而流。所以她站了起來,走出了門。

    恍恍惚惚間,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迴頭,竟然是儷羽。

    她不知道是什麽勇氣促使他投向了儷羽並不算寬厚的擁抱。而儷羽也沒有推開她。

    路邊的某個大媽輕歎:“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可是大媽不知道的是,每個人都需要一個懷抱。但是這個懷抱包含了大人太多的猜疑和想象在裏麵。

    擁抱,其實很純潔。隻是你們想多了。有時候,你們真的想多了。

    “不!不可能是這樣的,我明明看見你們……”

    “那都是你親眼看到的。那時候,她正在發燒。”儷羽終於有機會解釋那天的事了。在這之前,夏一一看到他就繞道而行。他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

    “給我一支煙。”

    儷羽一愣,掏出煙給她點上。

    他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她還是一邊抽一邊咳,還一邊流眼淚。

    儷羽問她沒事吧。她笑著迴答、是眼熏出來的,她還不怎麽會抽煙。

    於是儷羽突然想起一句話:不快樂,如果笑顏如花,便是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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