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戎王益侈寵幸媚豬的這段記載,本來很應該出現在什麽「昏君傳」裏,作為反麵教材,讓後人以之為誡。誰知還有崔珩這種豬一樣的對手,迫不及待的嚷嚷:喂,快看,他太荒唐了!要完蛋了!將士們給我沖啊!


    嚷得這麽響,就沒法保密了。連益侈都聽到了。


    別人勸諫,益侈還可以閉耳不聽。連中原皇帝都嚷嚷開了,益侈就不能不聽了:什麽?老子真的很過份了嗎?連豬一樣的對手,都想把我當年豬宰了?


    開什麽玩笑!


    益侈一狠心,就喝令手下:拿刀來!


    可憐那時候,原來福三娘的貓奴、現在的媚豬,正在房間裏享福。她原來的主人福三娘,在給她修腳。她原來的同事、也可以說上司,丫頭鷺鷺,在給她捏肩。她一個不如意,一腳就踢福三娘臉上。再一個不開心,叫把鷺鷺揪下去,脫光了打給她看。她嫣然一笑,益侈心蕩骨酥。


    如今益侈又來臨幸她了。


    媚豬恃寵而嬌,都沒有到門外迎候,就是聽見人來了,才從軟席上撐起半個身子,有意突顯出自己的身材,嬌聲曼語,才說出半個音:「wa」


    哎,怎麽有一把刀光?


    刀光閃出,什麽粉玉媚香,就化為汙血破肉。


    益侈一狠心,殺了紅顏嬌寵,心頭恨無處發泄,刀鋒一轉,把旁邊的侍者也給劈了。


    福三娘與鷺鷺,忍辱偷生,保命至此,再無生理,也就嗚唿哀哉。


    其他西戎的侍者,早已見機躲得遠遠的了。益侈殺了這兩個漢奴,還不消氣,拎著刀身子一轉,喲,看見還有個傻子站在那裏!


    他刀又劈上去了。


    那人道:「大王!」


    益侈定睛一看:啊呀不好!這人劈不得!這人不但不是擄來的漢人奴隸。也不是自己西戎的侍者,卻是藍眼睛的大臣!


    益侈已經下定決心振作,怎可殺大臣?大刀噹啷落地。他衝上前抱著藍眼睛大臣痛哭起來。君臣發誓:一定要振興西戎,徹底滅了中原。讓西戎的軍隊與商旅,自由在中原馳騁!


    崔珩的振臂一唿,就這樣,反而成了戎王振作的楔因。


    幸運的是,他自己沒命聽到這樣的可笑結局了。


    戎王剛剛決心向善時。崔珩這一夥人,受到了致命的衝擊。


    來衝擊他們的,甚至不是什麽正規軍隊。至少當時沒有定論、後來的史書中也無法提供對這支武裝力量的來頭證據,隻能籠統的描述:流寇。


    這支流寇服裝斑雜,但是都配戴有醒目的標記,方便分辨皇家力量與他們自己人;他們武器斑雜,似乎是流竄到哪裏就在哪裏順手取材而胡亂分配的,但每個人用起來都很熟練,配合也良好;他們東打一榔頭西打一棒槌,似乎是沒有明確的戰略目標。隻是胡亂打一場,但也可以說是陰險至極的圍殲,誌在消滅大陵皇室剩下的有生力量。


    大陵剩下的皇家軍人,有一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殺了、有一些心膽俱裂隻想著怎麽保命逃跑了,但還有一些進行了殊死抵擋。崔珩和太後竟幸而有命逃出,流落於荒嶺。


    根據史書記載,當時兩個人都很口渴,想喝水。他們也聽見隱隱有水聲,但或許是地底隱泉、又或者隻是蟲聲亂耳而已,侍衛竟始終不能找到水。


    當時。隻有三個侍衛護送他們。崔珩許諾,等他脫難歸位,給三人都加一品,準帶刀上殿、準騎馬禁城。三個侍衛叩頭謝恩。他們之中。有人野外求生技巧不錯,就找了些能吃的果子、植物莖葉什麽的,奉給崔珩與太後嚼吃了,勉強止渴。太後禱祝:「願皇兒平平安安,哀家折全部福壽來換。」


    天漸黑,崔珩又覺得很渴。是嚼食果子葉子什麽都不能滿足的。那些果葉並不是很含水份的品種。但崔珩的口渴更像來自心魔。越是匱乏、越是渴想,並不能為其他劣質的替代品所醫治。


    對付這種病症,其實最好的方法是由他母親上個大耳刮子,喝罵一聲,他就能消停了。


    可惜太後絕不會給他上耳刮子。


    太後隻是繼續禱祝:蒼天請給降水皇兒飲……


    侍衛們聽了嚇得連忙勸止:可不敢求雨!這要打濕了衣裳,著了涼,又沒藥,荒郊野鄰的,可怎麽辦呢?


    太後就換了個心願:請上天給皇上有水喝。


    她許下了老大心願,但一點兒也沒響應。天上沒有誇擦一聲,掉下一盆水來請崔珩喝;地上更沒有咕咚裂個口子,冒出水來什麽的。


    大家隻好無情無緒的睡了。


    還是那個野外求生技能點了滿值的侍衛,帶領另外兩個侍衛搞了很多鬆軟枝葉,將就著弄了個床鋪,皇帝和太後不用躺在地上了。枝葉還是硌得慌。他們的尊貴軀體受不了。但也沒法子了。這麽折騰著,居然也睡著了。


    第二天又是漫長的一天。他們在山裏躲避、飄泊,看不到什麽轉機。這天且比先前一天更**、更疲憊。很難說是食水的匱乏助長了身體的疲憊、還是身體的疲憊降低了對食水匱乏的容忍度。又或者是那始終在耳邊隱隱約約、時斷時續的水聲,不知來自地底秘泉、還是討厭的蟲聲,總之讓人更加心裏冒火。


    野外生存技能滿值的侍衛,無形中已經成了大家的隊長。還有一個矮墩墩的侍衛,是他忠實的執行者。另外第三個侍衛,則瘦弱一點了,進宮廷侍衛營,搞不好是托關係才進去的,不過據他自己說,是不幸剛生了場病,才好了,沒有完全養迴來,所以有點虛。


    不管怎麽說,他是夠不幸的,走到下午,扭傷了腳,當場哀嚎。隊長怕崔珩和太後聽了難受,趕緊叫他收聲、躲遠些了。


    這一天太陽還沒完全落下,他們就早早的睡了。


    天沒亮時,崔珩被一種奇怪的聲音吵醒,問是什麽迴事,隊長奉上了水。


    「找著水了?」崔珩驚喜的問。


    「是。」隊長的聲音有點古怪。


    「事在人為。」崔珩很欣慰。太後也醒過來了,連忙謝皇天菩薩:「都是菩薩保佑。」


    「太上皇、太皇太後玉體金安。」隊長順著說吉祥話兒,聲音還是有點古怪。崔珩和太後都顧不得了。忙著喝水。


    這水聞起來腥氣,卻也挑剔不得了。大概大山泥土裏沁出來的水,就是這種味道吧?入口,卻更怪了!似乎是有點鹹,又或者說甜?總之不尷不尬,有股怪味兒。崔珩差點沒吐出來!他問隊長:「這到底是什麽水?」


    隊長跪地稟道:「皇上謝罪……」呀,發現叫錯了,連忙再多多謝罪,要改迴來叫太上皇。


    崔珩卻沒那麽生氣了,嘆口氣,問:「你當差多久了?」


    隊長道:「小人是十八歲上選入宮當差,如今才有福份服侍皇……太上皇八年。不過小人的家父、家叔,都是當了皇差一輩子。」


    崔珩道:「原來幾輩人了,難怪你改不了口。算了,這山裏,也不用那麽講究。你還按原來叫法便了。」


    隊長叩了個頭,道:「是!皇上!皇上恕罪!這實在不是水。是小人殺了隻野獸,取血來的。請皇上太後恕罪。」


    崔珩恕他無罪,將這血滿飲了一碗,感嘆道:「笑談渴飲匈奴血。原來飲血是這樣豪情。這若是戎血胡血,就更好了。」


    太後附和著,也喝了小半碗。一時天亮,看兩人嘴邊、衣襟,都沾了些血跡,不由麵對麵苦笑。隊長卻已把肉烤出來了。雖沒有鹽,單這烤香,卻也叫人精神大振。


    太後依然是請崔珩先吃,看崔珩管夠,她自己才肯吃。等他們兩個都管夠了,剩下的才賞給隊長和另一位侍衛……


    咦,隊長和另一位?


    這樣加起來才兩位?


    本來有三個侍衛的!還有一個呢?


    隊長本來想支吾過去。太後不知道他背後有什麽隱情,但看出問清楚了不一定是好事,也打算大家糊塗一點過去算了。可崔珩一定要問清楚。隊長隻好交代了:第三個侍衛,就是體弱、還扭傷腳那個,就是大家的食水了。


    誰叫他體弱嘛?又傷了腳!這荒山野嶺,缺醫少藥,他肯定好不了,隻能成為大家的負擔了。最後還不是死?不如讓他死得有價值、給皇帝和太後做個貢獻……隊長結結巴巴的解釋。


    太後嘔吐去了,心底對崔珩產生深深的怨念:叫你別問!你偏問吧!問出來有什麽好的!


    崔珩倒是沒吐。他用驚人的意誌力忍住了,而且再一次把這事上升到感人的高度,對於臣民和帝王的義務與責任、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運,做了一次振聾發聵的演說。這演說到達了他帝王演說水平的最高頂點,如果有百官在,是一定會忍不住匍匐到地上去跪拜的。其中肯定有很多人會痛哭流涕的。


    可惜聽演說的隻有兩個侍衛,還有無數棵大樹。


    太後無力的靠著樹坐著,想:如果現在能有一些新鮮水果、還有調得好好的肉羹,她其餘什麽都不想要了。(未完待續。)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重生之代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雞丁愛馬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雞丁愛馬甲並收藏紅樓重生之代玉最新章節